火光消散,血月兇狗的咆哮卻沒有停止,仍舊死死地盯着前方的對手。
血依依身上微微泛起暗紅色的火光,些許的火苗亦自身上燃燒着。
但是她,卻毫髮未傷。
果然還是如此。
雖然有些不情願,但卻又的確在意料之中。
伏空說得沒錯,一個大聖殿的堂主,絕不會如此差勁。
血依依雙臂輕揮,體內卻同時放出兇猛的火來。
這些火與血月兇狗的不同,卻是一片火海,避開了血月兇狗直向着身後衆人攻去。
飛流一揮手,巨大的水牆再次自地面衝起,迎上不斷自對方體內涌出的火。
水與火相撞,立即化爲陣陣白煙沖天而起,這裡本就散着濃霧,很快的,卻連丈內的頭臉都難以分辯了。
“大家不要散開!”吳霜輕聲說着,同時不斷放出妖怪左右查探。
雖然對方來了一個堂主。但未必便不會再進來其他的敵人。
此時四處皆爲霧氣所庶,卻是最佳的偷襲時機。
“啊……”一聲慘叫傳來,聽聲音卻不似自己這邊的。
寒光一閃而過,又是一聲慘叫,緊接着各處都不斷飛進來身影。
看來敵人已有些失去耐性了。等不及血依依決出勝負來,已準備先行出手。
寒光再次閃過,這一次卻是攻向自己的。
張子揚揮起靈劍迎了上去。
好快!
他還從未見過使劍這麼快的人。
對方手中握着劍,卻是近身而戰的,手腕不斷翻轉着,再加上前刺斜劃,完全不按章法,速度之快,縱是劍宗弟子的靈劍,只怕亦可輕易擋昨下來。
“叮……”轉眼交手了數十劍,張子揚收劍站好,手臂之上,卻被劃得滿是血痕。
他很清楚,對方根本沒想殺他。更多的反倒是想與他比試,所以自己這兩條手臂才能得以保全。
對方一退開,蕭念立即走過去爲他療起傷來。
聖心訣果然厲害之極,手臂之上的外傷,很快便癒合起來,好似重未受過傷一般。
“好——”對方陰冷地笑着:“難怪幽刀會輸,果然是把好劍!”
張子揚沒有出聲,只是將手中的劍握得更緊了。
剛剛與對方交手不過纔是一眨眼的功夫而已,此時卻握劍的一隻手臂卻已被震得陣陣發麻。
“再來!”張子揚大喊道。
“好!——”對方再次喝了聲彩,身形一晃又衝了過來。
從對方離開到再一次攻來。張子揚竟根本未看清楚對方的身形。
“叮……”這一次更密更緊,二人手中的刀劍不斷交錯着,身形亦在不斷的變化。
“當——”張子揚手腕一酸,靈劍居然被震飛出去。
那人立即身形一縱,居然在空中翻了一下,好似踩着空氣一般向上升起。
“嗯?”那人還未等夠到張子揚手中的劍,卻只覺得腳下一緊,已被張子揚的手緊緊抓住了。
“啊——”張子揚手上一用力,將對方狠狠甩了出去。
“這是還你剛剛不斷我雙臂的。”張子揚冷冷地道:“我們兩清了。”
“好——”對方又再次道了聲好。他很清楚,張子揚剛剛絕對可以捏碎自己的腳腕的,此時腳下連同鞋子一起都深陷出五個指印來。這份指功,想抓碎他的腳,簡直易如反掌。
“斷水門陳龍記下這份禮了。他日若有機會,定再來討教!”那人說完,身形一翻,卻是原地向後翻出丈餘遠,消失不見了。
此時霧氣竟漸漸消散,慢慢變得清晰起來。
“啊——”又是一聲慘叫,孔苑手中的靈劍揮起,又一個攻進來偷襲的人倒了下去。
遠處又接連響起幾聲慘叫來,居然是血依依的身邊倒下了數人。
那些人,同樣是來偷襲的敵人。
“你剛殺了自己人!”飛流奇怪道:“你的對手應該是我。但你卻去殺自己人。”
“他們根本不是自己人!”血依依冷笑着:“居然趁機強攻,分明是不給我留情面。這樣的傢伙,便是死上千次萬次,亦不足惜。”
此時外面亦傳進來聲音道:“請血堂主見諒,我等亦是受了州長的吩咐行事而已。絕不敢打擾堂主的雅緻。”
血依依一揮手,兩隻火箭從手臂上射了出去,外面立即再次傳來兩下慘叫。
外面,果然再不敢有半個聲音傳進來。
而裡面,血依依卻站在原地,半點出手的意思也沒有。
“看來我們成功了!”伏空低聲道:“剛剛藉着霧氣重,我們殺了不少人。而且對方的堂主居然還幫我們幹掉了不少。這下敵人絕不敢再冒然進攻了。”
“明州光明王樂明,拜見血堂主!”外面突然傳來了聲音。
張子揚心中一動,卻也突然醒悟過來。
他們所在之處,雖然被飛流用水牆圍住了,但外面卻同樣被敵人的幻術所限制着。所以此刻外面到底有多少敵人,他們根本無法得知。
血依依冷哼一聲,卻沒有出手,反而向着眼前衆人一抱拳道:“他日若有機會,再來找你們好好玩玩。”
對方一離開,所有人都長長鬆了口氣。
那的確是個難纏的對手。若是可以,他們真的不希望在此種情形下與之對敵。
不過慶幸的是,對方竟不知是何原因離開了。
伏空道:“接下來,便只是等主人恢復了!只要主人一恢復。便可以帶着那巨妖族的傢伙一同離開,我們需按原路返還,再折到主人的谷內便可以了。那山後面是座大森林,先暫且躲在裡面,卻比這樣空曠安全得多了。”
“在下光明王樂明,見過諸位英雄!”一個聲音突然在耳邊響起,一個人已當先走了進來。
樂明滿臉帶笑的在衆人面前掃了一遍,然後突然停在了張子揚面前。然後又望了他身邊的蕭念一眼,竟忍不住笑了出來。
那女人他一輩子都忘了,她做出來的東西,真是世上最好吃的東西。
在自己最飢寒交迫之時,是她送來了幾兄弟最需要的食物。
那笑容,便是做夢,亦會時常夢到。
他們,終於還是在一起了。
不知爲何,樂明忽然心中竟有些高興起來。雖然此刻,他正處在隨時都會喪命的情勢。
“大哥,是當日要殺我們的那混蛋!”劍十四卻已先認出了對方。
“原來是敵人!”吳霜冷笑着。
樂明亦苦笑了一下。
這世界實在太小,他本以爲這次可以將這些妖怪全部收爲己用,想不到張子揚卻站到了對面。
這小子是自己的福星。因爲他,自己從一個流亡者變成了今日的光明王,更學會了百年難得一遇的絕學。
但此刻,他真的還會讓自己活着離開嗎?
張子揚冷冷地道:“帶着你的人,快滾!”
“你讓我走?”樂明奇怪道。
“我沒說讓你走!”張子揚道:“我說,帶着你的人,一起滾!”
樂明點了點頭,忽然跪了下去,在張子揚面前磕起頭來。
“咚……”好半天,才擡起腫脹的腦袋:“你們兩個都救過我的命。我樂明在此謝過了。”
“還不快滾,等着我們動手嗎?”劍十四怒道。
樂明笑了笑,轉過身去:“那個野豬州長此次請了大批高手。不僅有冷沙會的,還有大聖殿的兩個堂主。你們千萬要小心了。”
“他是朋友?”見對方離去,吳霜向張子揚問道。
“他……”蕭念更加奇怪:“他不是你大哥嗎?”
“曾經!”張子揚望着對方離去的地方,忍不住亦長嘆了一聲。
寶靈仙草此時身上的綠色已到了腰間了,而幻翼天鷹的妖力亦在不斷恢復着。
經過之前一番惡戰之後,外面的敵人顯然完全不清楚他們的深淺,果然不敢再輕易犯進。雙方開始了漫長的對峙。
時間,在不知不覺中渡過。
妖怪在恢復着體力。只是少了些食物與水而已。
而飛流的水牆已有些力不從心了。時間實在過得太久,不過寶靈仙草此刻卻已恢復到了胸前,眼看着已離功成不遠了。
劍十五同樣在恢復着,已可以勉強坐起身來。
一切都安靜得出奇,但誰都清楚,一旦再開戰,便定是血流成河的局面。
——
“州長,光明王的軍隊居然撤走了!”遠處的通信兵風馳着跑過來通傳着。
“這傢伙,果然不想吃虧!”羅烈冷哼一聲,望了眼身後的兒子,這才轉向身邊的一個老者道:“先生,並非在下信不過先生。只是此次的對手實在太強。便連我們堂主大人都不願意招惹……”
這是一臉形細長的老人,額頭又高又寬,幾乎有多半個臉那麼大,頭髮上又高高堅起一尺來高的直女,看着好似一根長長的棍子一樣。臉上些許的皺紋,眼窩深陷,下巴上留出一小撮鬍鬚來。
“你以爲本尊比不了你們一個小小的堂主嗎?”老者怒哼道。
“當然不是!”羅烈竟陪起了笑臉:“只不過嘛……吳國的軍隊亦在遠處呢。他們國內的東崑崙也是不少高手在的。在下只怕被他們甩什麼詭計佔了先機,那我們便只能撿他們剩下的了。”
“爹!——”羅齊大聲吼叫着。“那兩個混蛋一定就在裡面,你一定要替我報仇啊。”
羅烈狠狠瞪了他一眼,心道自己聰明一世,爲何卻生出了這麼個不爭氣的兒子來。
那老者卻仰起頭大笑起來:“既然城主心急,本尊便讓你見識一下,什麼纔是真正的高手!”
羅烈諂笑道:“哈哈……尊主親自出手,那些奸小之輩自然必死無疑了。”
“不……”那老者卻搖起了腦袋:“不是我,而是另有其人!”
順着對方手指的方向望過去,羅烈父子看到了一個全身裹着白布的從慢慢走了出來。
這人全身上下都裹着一層白布,便連雙目亦封得死死的。
“讓我來!”老者慢慢走過去,伸出手指來。
他的指尖並不尖,而且很圓滑,但所過之處,卻將對方頭頂的白布劃開,脫落下來。
“啊——”羅烈父子嚇得驚叫起來。
那人的頭蓋骨,居然完全掉落下來,只覆着薄薄的一層皮一樣的東西。那裡面不知什麼,竟還在隱隱的流動着。
而他的額頭,亦是血肉模糊,根本看不到有骨頭,雙眼空洞洞的,在周圍完全見不到血肉的存在,只在黑暗之中,懸着兩顆暗紅色的眼球。
“殺神!”老者輕聲喚着。
那人眼內一陣閃動,一層薄如蟬翼的黑皮突然鼓起,將兩對血紅色的眼球頂得向外擴了擴。
老者將手向着遠處的水牆一指:“我現在命令你,除了裡面最強的三個妖怪外,其餘的全部殺死!”
殺神沒有迴應,但卻已消失在羅烈父子面前。
他們望向水牆那邊,殺神的身形已到了水牆外面。
那距離,足有數十丈遠!
羅烈猛嚥了下口水,勉強堆起一臉的笑意來:“尊者果然深謀遠慮,明白要留着那三個上古妖獸的性命。”
“哼——”老者冷哼一聲,根本不理會他,慢慢又會回到椅子上。瞪大了眼睛緊緊盯着前方。
他真的很心急,想知道結局到底是什麼?
似乎這世上,還沒有殺神殺不死的敵人!
這一次,也不會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