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確不太相信……畢竟你的出場聲音有點大。”張瑜道。
神秘人聽罷嘿嘿嘿的笑了笑,感覺有點傻乎乎的。
不過他很快就嚴肅下來:“這樣吧張隊長,我能理解你對我的不信任,可是要想在你的衆多手下面前找到和你單獨說話的機會我必須這麼做,但結果好像並不順利,我們之間的互信依然無法順利展開……可是呢……考慮到我們繼續這麼僵持下去,我也不想殺你,你也應該沒理由殺我,我們一起再被困個十年後,還是會成爲朋友,然後我還是會向你傾訴內心,你也應該會滿含熱淚表明願意相信我,然後我們再坐在一起討論如何從這鬼地方逃出去……這種套路感覺非常合理,但並不有趣……更糟糕的是,就算作者願意這麼寫,讀者肯定也會把書撕爛!所以!!”
張瑜聽得一愣一愣的,什麼傾訴內心,滿含熱淚?作者?讀者?
這傢伙看來真的瘋了呀?!
“所以!不管你願不願意相信我,我都可以把我這十年的發現告訴你,因爲我真的受夠了,十年來,我一直孤身一人,我不想再這麼等下去了!你懂我的意思嗎?”
張瑜稍稍梳理了一下,忽然覺得眼前這傢伙雖然給人的感覺有點神經兮兮的,但他說道話的確不無道理。
如果面前這位想殺他,剛纔就會動手,而他沒有。
至於張瑜會不會殺掉他……那也肯定不會,自己又不是殺人狂,何至於下死手。
所以……
“好吧,既然這樣,我們做個君子約定,你把槍放下,我保證你的絕對安全,然後我們坐下來好好聊聊,OK?”
神秘人聞言後低頭看了看自己手中的武器,沉默了大概三秒後,爽快的把武器一丟。
“OK!”
張瑜見狀也沒有瞬間變卦,他對屋外的隊員道:“不用再拿槍對着他了,都在屋外等着,保持戒備。”
話音剛落,書房窗外幾個已經潛伏到近處的隊員解除了晶化隱藏,然後默默的退到了遠處。
神秘人嘿了一聲,顯然有些意外。
……
渾身髒兮兮的神秘人並沒有打算把自己打理乾淨後再和張瑜談話,他就這麼直接的在書房裡坐下來。
張瑜也無所謂,兩人對面而坐後,張瑜先問道:“可以先自報家門嗎?”
神秘人想了想之後道:“張隊長應該知道洪宴吧?”
張瑜一怔,洪宴?!
“知道。”
“那……你也應該知道洪宴的頭號話事人是誰咯?”
“當然,是張毅。”
神秘人笑了,他指了指自己道:“那你相信……我就張毅嗎?”
張瑜一怔……這他還真沒想到。
“你在開玩笑?”
神秘人搖了搖頭:“不,我確定我就是張毅,儘管在這十年間我也曾懷疑過我自己,甚至一度以爲自己只是圖拉雅的造物,但所有這一切都告訴我……我的精神意識完整,我的記憶並不是碎片化的,所以……我就是張毅,這一點我不能否認。”
張瑜卻不這麼認爲,因爲所有的線索和證據都表明在波西瓦爾事件中張毅逃走了。
所以當聽聞神秘人說自己就是張毅的時候,張瑜表示非常懷疑。
而神秘人見張瑜沉默後卻笑道:“其實你大可不必在這裡糾結我的身份,相信我是張毅也好,不相信也罷,對你我來說都不是重點不是嗎?我們的最重要的事情是如何離開這裡,對不對?”
張瑜點了點頭:“好吧,我相信你說的話,但你能稍稍和我解釋一下嗎?”
“解釋……嘖……這有點說來話長了……”如沼澤怪物般的張毅組織了一下語言後道:“可能是因子的緣故吧……我在某個不確定的時間點和地球上的一個叫彥浩文的男人交換了精神意識……”
張瑜聞言眼神一變,他沒說話,但張毅注意到了這一點。
“看來張隊長對這種精神意識交換並不陌生啊?”
張瑜沒有否認:“繼續。”
“唔……不過剛開始我並沒有意識到這一點,我只是對周圍的一切充滿敵意……然而等我清醒下來的時候我才意識到我殺了人……”張毅回憶到這裡的時候自嘲一笑,他停頓了一下後繼續道:“殺人在任何時候都是要付出代價的……更何況互換身份後,我只是個普通人……但沒想到的是……這個彥浩文有個非常護短的哥哥,他找到了我,然後教我該怎麼活下去!”
聽到這裡的時候張瑜的感想平平,於是他道:“可以簡短一些嗎?”
張毅一愣,隨後笑道:“當然。”
接下來張毅把自己在地球的經歷簡單的說了說。
但去掉了一些非重點,只說了自己去往徐州,然後在徐州遇到了神秘的兜帽男,跟着被他殺死……然後醒來時就出現在了這個地方。
……
“剛開始我以爲我死了……這地方應該就是地獄……但……”
“等等。”張瑜忽然打斷了張毅的發言。
張毅一愣:“怎麼了?”
“你剛纔說……那個兜帽男不但力氣大的可怕,而且用槍也完全也殺不死?!”
張毅回想起那晚的經歷,即使過去了十年,還是感覺印象深刻……畢竟那是他第一次清晰的感觸到死亡……
下意識的摸了摸脖子後,張毅道:“對,他完全就是個怪物!就像蓋亞星上的異種一樣!我向他開了三槍,兩槍命中頭部,一槍打穿心臟……但還是被他一把掐住了脖子,然後就被他弄死了……嘿……真是……有點丟人……”
張瑜關心的終點不是丟不丟人的問題,他很懷疑張毅這個故事的準確性。
如果張毅真的回到了2030年,也就是說他返回的節點和曼妮小姐是一樣的,而在2030年人類就已經發現了因子……並且……在那個時代就已經出現了一些非人類羣體。
這代表什麼?
“你……確定這不是你死後的記憶紊亂?”
張毅聽罷,冷笑道:“張隊長,咱們可是約定好要坦誠的,我沒有理由騙你,但你如果一直這麼不信任我,我就沒法說下去了。”
張瑜沉默了一陣後道:“對不起,你繼續。”
張毅仍有些不快,他砸了砸嘴後道:“你身上有煙嗎?”
這個張瑜還真沒有,但他起身道:“003,你帶着煙了嗎?”
“有。”
“拿一包進來。”
……
“嘖……嘶……呼…………”深深的吸了一口後,張毅眯着眼,看來非常享受。
“十年了啊……真是想不到……我居然會懷念這種東西。”張毅拿着煙看了看,語調帶着自嘲。
張瑜看着他道:“可以繼續了嗎?”
張毅點了點,他又吸了一口後道:“一開始,我覺得這裡是地獄……這裡總是上大霧……那種霧……大到你對面走來個人,你們撞在一起你才能發現他的地步……那段日子……很不好過……但慢慢的,我發現這裡好像除了霧就什麼也沒有了,於是……”
——
我就躺了下來……
——
濃霧比張毅想象中要大,要持久。
時間的概念逐漸被剝蝕後,張毅覺得既然自己已經死了,那又何至於再害怕?還不如就乾脆躺下來接受一切。
這種感覺其實也挺好的。
他閉上了眼,回憶起自己所經歷的一切。
走到洪宴頭號話事人的位置對於張毅而言簡直就像一本傳奇。
他失去了他所能失去的一切……也得到了他做夢也沒有夢到過的一切……
朋友……家人……權利……金錢……
張毅笑了,這些東西都是過去式了,他現在已經死了,死人就應該坦誠的接受命運的安排。
……
然而,就這麼躺了許久。
也許是幾個小時,也可能是幾天。
渾渾噩噩的張毅感覺自己被夢魘困住了,他腦海中不斷重複的都是自己生前的那些殺戮畫面。
所有那些死在他面前的人都好像來找他尋仇了。
他口不能言,身不能動,只能被他們一遍遍的質問,回憶那些不堪回首的過去。
直到……
——
“這是什麼?”
“因子。”
“因子?”
“對。”
“呵,這東西對洪宴有什麼價值?”
“你想要的它都可以給你。”
“我想要的?”
“對。”
“不要說得那玄乎……我想要的你還真未必能給我。”
“那不如先說說看你想要什麼?”
“我?”
“嗯。”
“我懂了。”
“嗯?”
“你是賣藥的!”
“賣藥的?”
“這種小顆粒見過嗎?致幻效果極強,只要泡在酒裡,喝上一杯能讓你舒服上一整天!”
“呵呵……”
“笑什麼?你該不會以爲我會相信你們吧?”
“你應該相信我們。”
“憑什麼?”
“因爲只要你願意嘗試一次,你就會相信我們。”
“嘖,悄悄這話說的,咱們好像掉進了一個死衚衕了。”
“是的,必須有一方妥協才能繼續下去。”
“你明白就好……恕不遠送……”
“如果……這是婆婆的命令呢?”
“婆婆?你們見到了婆婆?”
“是的,來之前……我們已經爭取到了婆婆的加入,但她仍希望你來爲洪宴的未來做決定。”
‘這只是個老鼠洞,哪有什麼未來?’
張毅是這麼想的,但是他說道:“既然婆婆同意了,那好吧,就讓我來見識一下你這個因子到底有多厲害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