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箏看着稀奇,覺得韞哥兒好像在看她似的,笑着逗韞哥兒:“我是你姐,你知道嗎?我下次來看你的時候,你還能記得我不?”
她說着,韞哥兒面無表情地又吐了個泡泡,然後閉上眼睛睡着了。
程箏不由朝着周少瑾輕呼:“你看,你看,她朝我吐了個泡泡就睡着了!”
程笙驚訝地圍了過來,道:“韞哥兒會吐泡泡了嗎?我們家睿哥兒百日禮之後纔會吐泡泡!”
周少瑾忙道:“有什麼不對嗎?”
她神色有些慌張。
或許是因爲對這孩子太期盼了,雖然韞哥兒有自己的乳孃,身邊服侍的也都是些有經驗的性情穩沉丫鬟婆子,可週少瑾還是喜歡自己來,孩子餓了她會親自餵奶,孩子睡了就放在她身邊睡,天氣熱了她親自給孩子洗澡,乳孃和那些丫鬟婆子反成了而只能給她打下手。但她到底是第一次做母親,對於新生的孩子應該有什麼反應乳孃和那些有經驗的婆子不說她也不知道。
程笙笑道:“沒有什麼不對的!就是覺得韞哥兒很聰明,這麼小就會自己玩了。”
“是嗎?”聽到程笙誇獎韞哥兒,周少瑾的笑容明晃晃的。
她向來覺得自己有點蠢,程池很聰明。怕孩子生出來像她。
程箏笑吟吟摸了摸孩子烏黑柔軟頭髮笑道:“可不是!你沒有看見他剛纔看我的那眼神,就像在認人似的。”
周少瑾抿了嘴笑。
碧玉請了大家去坐席。
程笙就抱着韞哥兒去了廳堂。
程箏和周少瑾並肩而行,溫聲地問她身材恢復得怎麼樣了,有沒有哪裡不舒服的,又寬慰她:“池叔父好不容易成了親。又好不容易有了韞哥兒,心裡肯定惦記着呢!但凡有辦法能回來,肯定就趕回來了。嬸嬸莫急。”
周少瑾想到自己剛生韞哥兒時的兵荒馬亂,笑道:“還好你池四叔沒回來,不然看到我這個樣子,只怕又要笑我笨手笨腳的了!”
程箏微微地笑。
郭老夫人已從程笙手把韞哥兒抱了過去,笑着對程笙的婆婆彭太太道:“您看。是不是長得很精神。”
彭太太是個四十來歲的婦人。白白胖胖的,一看就就很和善。
她聞言不住地點頭:“這孩子一看就是程家的人,您看這眼眉。是不是和他祖父很想像?”
“是嗎?”郭老夫夫人狐疑地打量着韞哥兒。
兵馬司的那位彭太太聽着也仔細打量起韞哥兒來,道:“您這麼一說,我看還真有那麼幾分象。”
“是嗎?”郭老夫人心情複雜。
在程池被定爲七星堂的繼承人之前,他們的夫妻的關係一直都很恩愛。可以說,比很多的的夫妻都恩愛。可自丈夫決定讓出幼子換兩個長子的前程之後。她雖然理解,卻始終沒有辦法邁過心裡的那一道坎,總覺是自己和丈夫害了幼子。她甚至開始懲罰自己,遠離一切悅愉之事。寒碧山房連朵花都看不到……對相濡以沫幾十年的丈夫自然也就心情複雜。
韞哥兒真的像他的祖父嗎?
郭老夫人不由仔細地打量。
孩子不過月餘,原本有點皺皺巴巴的皮膚不僅飽滿起來,而且晶瑩剔透。如玉般無暇起來,眉目也開闊了些。清亮得不得了,可惹說像誰,還真看不出來。
儘管如此,郭老夫人卻不由把擡高了手臂,貼了貼孩子的小臉。
站在一旁的吳寶璋冷笑。
小孩子都長得一樣,哪裡看得出來像誰。
這些人爲了奉承郭老老夫人可真是什麼昧心的話都說得出來啊!
但郭老夫人在送走了客人之後,還是忍不住在燈下端祥韞哥兒的模樣。
周少瑾去洗漱回來,見孩子已在她枕邊睡着了,郭老夫人卻坐在內室臨窗的大炕上捻着手中十八子的沉香木佛珠。
“娘,”她端了茶盅走了過去,“你這是怎麼了?可是想四爺了?我等會想給四爺寫封信去,您沒有什麼叮囑?”
周少瑾坐在了郭老夫人的身邊,拿了美人捶幫郭老夫人敲着肩膀。
郭老夫人笑了笑,道“我這纔出月子,我這邊有珍珠服侍,我們坐下來說說話。”
周少瑾順從地放下了美人捶,坐到了郭老夫人的對面。
郭老夫人喊了珍珠一聲。
珍珠捧了個匣子進來。
郭老夫人把匣子推到了周少瑾的面前,溫聲道:“少瑾,這是安溪茶園的地契和荊州田莊的地契,是我和你公公成親之後置辦的最早一批產業,我已經跟你二叔父說過了,明天他會過來,把這些產業記到韞哥兒的名下……就當是我給韞哥兒的筆墨錢。”
“這怎麼能行!”周少瑾愕然地站了起來,忙道,“這是您的私房銀子,您若要留給韞哥兒,不如等韞哥兒大一些……”
郭老夫人笑了起來,道:“讓你收着就收着,也不是什麼貴重的東西,是我給韞哥兒的。”
周少瑾不要。
郭老夫人有些不悅起來,道:“長者賜不能辭,你什麼時候變得如此擰巴起來?”
周少瑾知道郭老夫人主意已定,不好再推薦,想着等程池回來了,一定要跟他說說,讓他多孝敬點銀子給老夫人做體己。
她抱了匣子,真誠地向郭老夫人道了謝,道:“以後韞哥兒讀書寫字的時候會想到這都祖母對他的殷切希望了。”
郭老夫人點頭,對她的說法很是欣慰。
兩人又說了會話,郭老夫人起身告辭。
周少瑾把老夫人送到了汀香院纔回來,然後好奇地打開了匣子。
匣子裡的確只兩張地契,可安溪的茶園寫着東止劍鬥,北鄰永春,西毗福田……共有一千三百三十五畝。荊州的田莊更大。有三千二百一十一畝。
周少瑾嚇了一大跳,
覺得捧了個燙手的山芋。
這一刻,她好想程池快點回來啊!
所以等到第二天程劭過來,她第一次主動和程劭說話:“我知道娘是心痛韞哥兒,可若是大伯他們知道了,心裡肯定不高興,我不想爲了這些錢財讓大家心裡都不舒服……”
程劭笑道:“沒事。大嫂是高興。等到嘉善和讓哥兒添給大嫂添了重孫。大嫂一樣高興。有東西給他們。既然大嫂讓你收下,你就收下好了。你能想到的,大嫂不可能沒想到。”
周少瑾想想也對。心裡的一塊大石頭就落了地。
她把地契給了程勳,由他去官府把兩個莊子記在了韞哥兒的名下,可地契卻放在了周少瑾的手裡:“孩子還小,以後兩個田莊的收益就由你孩子收着。”
周少瑾連聲應諾。
兩人去郭老夫人那裡回了這件事。說了會話,程劭在朝陽門這邊用過午膳之後去邱氏氏那裡——爲了給郭老夫人辦這件事。程劭請了假,既然下午沒事,他準備去看看阿寶和阿仕。
郭老夫人現在每天最高興的事就是和什麼也不知道韞哥兒說話,而且想到什麼說什麼。連程池小時候尿牀的時候都說了出來。又韞哥兒還沒有滿百天,郭老夫人根本不敢帶他出門,雖然也有心去看看阿寶和阿仁。可更放心不下韞哥兒,就讓周少瑾帶些瓜果讓程劭帶過去。
周少瑾笑着吩咐下去。
不一會春晚就捧了裝滿了瓜果的竹籃子過來。
程劭道過謝。由集子集送到了門口。
周初瑾帶着官哥兒過來看周少瑾和韞哥兒。
屋裡又熱鬧起來。
官哥兒就拿着拔浪鼓逗着韞哥兒玩。
聲音從哪個方向響起來,韞哥兒就朝着那個方向看,把鋪在他脖下給他隔汗的小帕子都挪了位置。
周少瑾就笑着去幫他整理小帕子。誰知道她的手剛伸過去,韞哥兒就一把抓住了她的手,把周少瑾的指頭抓得緊緊的。
“娘,”周少瑾又驚又喜,道,“韞哥兒抓住了我的手,好大的力氣!”
“我看看,我看看!”
郭老夫人和周初瑾都圍了過來。
韞哥兒卻不知道爲什麼哭了起來。
周少瑾立刻抱着韞哥兒就輕聲地哄了起來。
韞哥兒卻哭個不停,而且聲音那個宏響,狠不得把屋頂都掀了,幾個人怎麼哄都哄不好。乳孃說是不是餓了,樊劉氏說是不是尿了,周初瑾說是不是拔浪鼓的聲音太大了。然後又是用指頭點韞哥兒的嘴角,又是打開襁褓檢查韞哥兒的尿布,又是讓小聲地勸慰官哥兒不要吵了弟弟……日子轉眼間就到七月。
周少瑾收到了程池的來信,說他七月初五就能回來了。
朝陽門一下了熱鬧起來。
除塵剪草佈置陳設……每個人的腳步都很匆忙。
可就在這種繁忙的時候,吳寶璋突然哭上了門。
郭老夫人望着熟睡的韞哥兒眉頭直皺,對周少瑾道:“小心她吵醒了孩子,你去問問她有什麼事。她若是不說,就把你大嫂叫過來或是派了人把她送去杏林衚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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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少瑾覺得吳寶璋看見自己肯定很糟心。
她也不願意見吳寶璋。
可這是她的家,她可不忍忍氣吞聲。
周少瑾由丫鬟婆子簇擁着去了花廳。
吳寶璋哭得傷心,可當她看見進來的人是周少瑾的時候,哭紅腫了的臉上還是露出驚愕之色。
周少瑾無意和她周旋,直述了郭老夫伯意思:“……覺得不方便和我說就和袁夫人說好了!”
親們,今天的更新。
不好意思,今天晚了很多,呆在醫院時候比我預料的長,然後寫文的時候電腦又出了點問題,抱歉!
ps:今天太累了,明天只能更一章,在晚上的十點左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