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來到殺人地點,即使過了幾個月,這山路上的打鬥痕跡和血跡也仍然十分明顯。兩個衙役解釋道:「我們老爺發現真正的殺人現場後,就下令封鎖了此地,所以這裡並沒有被破壞。」
話音剛落,就聽方朗冷聲道:「沒有被破壞嗎?我看不一定吧?先前那些路過的砍柴人難道會繞着這裡走?這裡連個看守的人都沒有,難道靠着兩條白線,就能夠真正封鎖此地了?」
說完就聽不遠處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響起,幾人扭頭一看,就見幾步之外的密林裡有兩個人鑽了出來,其中一個罵罵咧咧道:「媽的,什麼都沒找着,倒害我腿讓蛇咬了一口,好在不是毒蛇,不然我…」
不等說完,就看見這邊的隊伍,那人登時把頭縮起不說話了,拉着身邊人就要離開,還不等走出兩步,就聽一聲憤怒大喝道:「站住,媽的你們不知道大老爺已經下令,不許人來這裡破壞殺人現場嗎?爲什麼明知故犯?說!」
卻是那個衙役,他本來就被方朗諷刺的有些羞惱,誰知緊接着打臉的就來了,當即就氣得七竅生煙,一肚子火全都撒到這兩個被抓了現形的倒黴蛋身上了。
「差,我們…我們不是故意的啊。」
兩人也只是小老百姓,平日裡看見這些衙役,和老鼠見了貓也沒什麼不同,此時聽見對方說話這樣兇狠,不由嚇了一跳,連忙轉身討饒。
卻見那衙役上前,先一人一腳踢了個跟頭,這才森然道:「快說,你們爲什麼明知故犯?當日封鎖這裡的事,大老爺明明通告全縣,就是這十里八村,也讓保甲里長挨家挨戶通知了的,休要用什麼『不知情』的混話來糊弄我。」
宣素秋見那兩人嚇得跪下磕頭不已,衙役卻是兇惡非常,心中就有些不喜,正要上前替那兩人說話,卻被徐滄拉住,只聽他在耳邊小聲道:「這兩人敢來這樣地方尋東西,絕不會真是膽小鼠輩,衙役也只能兇惡些,才鎮得住他們,讓他們說實話,你這樣和氣的去了,只會適得其反,最後什麼都問不出來。」
宣素秋想想,覺着也有道理,自己有時候的確是有點濫好心了,於是也便從善如流的不言不語,只是站在這裡看着衙役審問那兩人。
一面看着,腦子裡卻情不自禁回想起剛纔徐滄貼着耳邊說話的情景,徐口中熱氣微微在耳朵和臉頰上掠過,麻酥酥的…天啊,真是有些羞人啊。
徐滄還不知自己無意間就撩撥了宣素秋一下,他認真看着不遠處衙役和那兩個百姓,目光也在四處梭巡,企圖能發現點什麼,結果腦袋轉着轉着,就轉到了宣素秋這裡,卻見她不知爲何面賽桃花明眸泛波,難得流露出的小女兒嬌態當真明媚動人無比,不由心中一蕩,微笑道:「小宣怎麼了?」
「啊?沒…沒怎麼啊。」宣素秋嚇了一跳,以爲心事被窺破,更是羞得手足無措,好在那邊兩個人終於禁不住衙役嚇唬,老老實實一五一十的把前因後果都交代出來,這才轉移了徐滄的注意力。
原來當日封鎖令剛下,還沒到人盡皆知的時候,有個婦人在這裡挖野菜,撿到了一顆藍寶石,拿回去後她男人就偷偷賣了出去,兩口子得了錢,卻不知財不露白的道理,一味花銷,終於惹了鄰里注意,他們起先不說,就有一個無賴給大傢伙出了個主意,在一次喜宴上把男人灌醉,這才套出話來,說是在這裡撿了顆寶石,賣了二十兩銀子。
雖然那男人也說了,之後他們夫婦又來過多次,卻始終沒有再撿到任何東西,但架不住人心貪婪,人人都想來碰碰運氣。卻不料緊接着封鎖令就下了來,如此許多膽小老實的也就作罷,只有一些膽大不服氣的,等風頭過去後,又悄悄跑過來,藉着砍柴之名尋寶,不過一直到今天,也沒聽說還有誰得了寶物,當然,這也有可能是撿到東西的人不肯聲張,畢竟兩夫婦的前車之鑑在那裡,誰會重蹈覆轍?
幾個人聽了兩人解釋,何宇就對徐滄道:「徐大人,看來那夫婦倆撿的寶石倒和你在屍體上找到的半顆對上了,這麼說,當日兇手中應該有一個帶着奢華武器或是穿戴奢華的,激戰中寶石落下,之後他們急着撤離,也沒有仔細尋找,就匆匆離去。」
徐滄點頭道:「看來就是這樣了…」
不等說完,就聽方朗冷笑道:「寶石並不能說明什麼,匈奴貴族喜歡寶石是不假,但大夏不也一樣?」
徐滄淡淡道:「大夏的江湖中人還真沒有這個習慣,就是達官貴族,衣物武器上所佩之物也多是美玉,寶石之類一般都是給婦人做珠寶首飾用的。」
方朗道:「那也不能排除兇手中有女人,反正寶石並不能作爲什麼證據,叫我來說,這倒更像是栽贓陷害,呵呵!本來嘛,能被選來執行這樣任務的兇手,怎會如此粗心大意,武器或者身上寶石掉了好幾顆都不知道?就算不知道,這是來殺人,他穿戴的那樣奢華是幹什麼?我不信有這麼笨的兇手。」
「呵呵!先入爲主疑鄰偷斧,古人誠不欺我。」
徐滄的身份,自然不會和方朗胡攪蠻纏,於是貼心的小宣仵作就擔起了這個重任,說完她還一派天真的看向徐滄,笑嘻嘻道:「大人博學多聞,一定知道疑鄰偷斧的故事吧?就是說有個人斧子丟了,懷疑是他鄰居偷的,就怎麼看怎麼都覺着鄰居的一舉一動都是偷斧子的模樣。後來斧子在別處找到了,他再看鄰居,結果鄰居的一舉一動就又都正常了。」
「你…你放肆。」
方朗惱了,看向徐滄:「徐大人,一個小小仵作竟如此囂張,對外國使者冷嘲熱諷,你也不管?」
徐滄一挑眉,淡淡道:「小宣只不過是和我說大夏婦孺皆知的一個故事罷了,方大人爲什麼這樣暴躁?說什麼冷嘲熱諷,難道你真如她所說,對我大夏就是疑鄰偷斧先入爲主的心態麼?非要把這起兇殺案栽贓到大夏頭上不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