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好的好的,我這就去給徐弄粥。」宣素秋飛一般跑出去了,這裡初一初二總算是鬆了口氣,一進來初二就對徐滄「抱怨」道:「小宣徹夜不眠守在少爺身邊,什麼事都不用我們做,簡直視我們如無物。」
果然,就見自家少爺難得露出一絲甜蜜笑容,點頭道:「她看來還是很關心我的。」
「那是,能不關心嗎?也不看看少爺是爲誰才受的傷。」初一撇嘴,卻見徐滄瞪了他一眼,冷哼一聲撇過頭去。
小宣應該是真正關心我,而不是因爲我救她受了傷纔對我這樣好。徐滄心裡默默道,忍不住動了動胳膊,卻疼得齜牙咧嘴。
「少爺,知府大人過來了。」
有侍衛在門外通報,徐滄精神一振,連忙道:「請鄭大人進來。」
鄭同光很快走了進來,先表達了對徐滄身體情況的關心,聽說熱退了下去,不由鬆了口氣,捧上一個冊子道:「大人,這便是十年前蘇州縣衙的花名冊,下官拿到手後,將這冊子上的人都找了出來,除兩個老吏已經身故外,其他的多數仍在府衙和縣衙中任職,剩下的也是家在蘇州,並無外遷之人,下官已經命人查明瞭這些人的底細,並沒有人什麼可疑的人。」
「好。」徐滄點點頭,伸手接過冊子,卻聽初一小聲道:「大人,您這熱還沒完全退下去,這會兒靜養要緊…」
「少囉嗦。」
徐滄皺眉瞪了初一一眼,礙於自家大人的威嚴,初一沒辦法,只好噘着嘴立在一旁,埋怨地看向鄭同光,暗道這知府大人好不曉事,如今我們大人傷重未愈,你就算有天大的事,也不能這個時候過來打擾吧?」
鄭同光只做沒看見初一譴責的目光,他心想徐大人眼睛裡不揉沙子,我若是遲幾天來稟報這件事,誰知道會不會落埋怨?反正送過來準沒錯,他能看就看,看不了也不會怨我做事無能。
徐滄翻着花名冊,一面問道:「我讓你查一下這三家起火的富戶底細,可有了眉目沒有?」
鄭同光連忙道:「從目前彙報上來的消息看,這三家人彼此間並無往來,不過他們有一點相同之處,就是都不是蘇州本地人,只是二十多年前先後搬來蘇州,但縣衙上的戶籍記錄卻表明,他們老家並不相同,所以下官覺着,他們彼此認識的可能性不大。」
「從無往來嗎?這個消息是從哪裡探聽出的?」徐滄合上了花名冊,伸手揉着額頭,腦子裡疼的火燒火燎,好在思路還十分清晰。
「回稟大人,三家人已經死絕,實在無從調查,下官無奈,就派了些人去各大富商家詢問,元吳張三家也是蘇州本地有名的大富商,平日裡和那些鄉紳富戶也都有些往來,所以這件事,從那些富商口中還是可以打聽出來的。」
「所以這不是很奇怪嗎?」徐滄沉聲道:「都是一個富貴圈子裡,素無深交或許沒錯,但素無往來,這就有些耐人尋味了,這蘇杭二州中,和你地位相近的官員,你都是素無往來嗎?」
鄭同光一愣,喃喃道:「大人說的沒錯,尤其他們生意人,講究的就是一個和氣生財,多個朋友多條路,還不似我們官員,平時能夠聚會的時間並不多,可即便這樣,蘇杭二州中的官員,下官也有不少相熟的,更何況是他們,這個…容下官再詳查,只可惜他們三家人都死了,不然也不至於像現在般茫無頭緒。」
徐滄點點頭,手裡掂了掂花名冊:「這上面人的詳細資料都有了?」
「有的,在花名冊後面的宣紙上,下官已經把能夠查到的數據全部寫明瞭。」
鄭同光連忙回答,就見徐滄點頭道:「不到三天時間,能做到這個地步,也算是不容易,可見事在人爲,鄭大人也並非無能之輩,以後當盡心爲公纔是。」
「是,下官慚愧,此後必定謹遵大人教誨。」鄭同光連連答應着,話音未落,忽聽外面一個聲音嚴肅道:「鄭大人過來有什麼事?」
「啊?」鄭同光一愣,轉身就見宣素秋端着一個食盒走進來,滿面寒霜地看着他,沉聲道:「大人重傷在身,需要靜養,鄭大人不知道嗎?便有什麼事,也不該這個時候過來打擾他。」
「小宣,鄭大人也是有重要的事情需要稟報給我知道。」
徐滄知道鄭同光肯定瞧不起宣素秋的身份,連忙說了一句,表明自己對宣素秋的愛重。
果然,鄭同光皺着的眉頭瞬間開了,暗道我真是傻,徐大人爲了保護她才受了這麼重的傷,這宣仵作能僅僅是仵作那麼簡單嗎?說不定就是徐大人的紅粉知己,不然徐大人怎會這般迴護於她?
正想着,就見宣素秋端着食盒進屋,將食盒放在桌子上,接着看見徐滄手中冊子,她眼圈就紅了,水潤眸子盯着徐滄,哽咽道:「我知道大人是神斷青天,公事爲重也是應當的。可您也該看看現在是個什麼情形,大夫說了,您這熱不徹底退下去,就不敢說性命無礙,這樣關頭,您怎麼還這樣不愛惜身體?大人是爲我受的傷,若是再勞了神,出個三長兩短,我…我就是死了,下十八層地獄,也贖不盡這一身的罪過…」
說着說着眼淚就下來了,徐滄見她哭得傷心,眼中也滿是恐懼,知道她是真的擔心自己,一時心中又是甜蜜又是不捨,連忙將花名冊放在枕下,安慰道:「好好好,不看了不看了,鄭大人就是送這個過來,我還沒來得及看,你就來了。」
宣素秋盯着那枕頭下,咬着嘴脣道:「大人既然要聽從屬下諫言,那是不是就把花名冊給我保管?什麼時候您身體沒了大礙,什麼時候再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