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當中也唯有那個東瀛美少年小照,費了衆人不少功夫,且一個不慎,險些就讓他畏罪自殺成功。好在大內高手也不是吃乾飯的,到底技高一籌,將這條狡猾的狐狸抓住,並且死死捆上,杜絕了他所有自殺的機會。
金泰林從屋子裡出來,一看見這亂糟糟的院子,就知道大勢已去,自己最後的垂死掙扎也徹底落空了。
現在,他唯有寄希望於那個完美的時間證明,只要能夠咬死自己的船在海島上休整,根本沒時間來大夏境內殺害西夏使團,那麼不管對方有多少證據,解決不了這個問題,自己等人就還有一線生機。
然而…徐滄不是傻瓜,他是大夏人交口稱讚的神斷青天,他真的會在沒有解決這個最大的問題時,就任由西夏使團胡來嗎?甚至還派了身邊的大內高手推波助瀾,他是打算用酷刑撬開死士們的嘴巴?雖然在無可奈何之下,這也不失爲一種辦法,但如果是徐滄的話,他未必會如此冒險吧?要知道,一旦朝鮮使團死不承認,他就等於是把大夏的國家信譽給葬送了,這個結果甚至很可能要他付出性命代價也未必能平息,他是大理寺少卿啊,又不是賭徒,這種孤注一擲怎麼想都不該是他的作風。
想到此處,金泰林的心更沉了下去。
但不管怎樣,他的態度總是要表達出來的。當下便沉着臉上前,對帶隊的何宇和方朗一拱手,強忍怒氣問道:「何大人,方大人,請問兩位這是何意?」
「何意?你還有臉問我們這是何意?你們做下什麼事自己不清楚嗎?好手段啊,一夕之間,我們西夏使團就全軍覆滅,若不是你們偷襲,我們的使團何至於如此悲慘…」
方朗因爲立場問題,所以在以往和徐滄的交鋒中,總是扮演沉不住氣的那一個,拜此所賜,這一次需要一個暴躁易怒的西夏官員時,自然毫無疑問又是他頂上了。
此時一邊暴跳如雷一邊在心裡流淚,暗道我再也不和大夏的官員打交道了,媽的這叫什麼事兒啊,站隊錯誤真是要不得啊。
「方大人說什麼?本官怎麼一句都聽不懂?你是說,西夏使團遇害案乃是我們朝鮮使團所做?這簡直是天大的笑話,誰都知道我們是在半個月前纔來到此地,你一樁發生在三個多月前的案子,卻來攀誣我們,這是失心瘋了嗎?對於西夏使團的遭遇,本官也很同情,可這不是你們胡亂指認陷害別國的藉口。」
金泰林大義凜然地反駁着,卻聽一旁何宇冷笑道:「原來金大人也知道我們胡亂指認朝鮮使團是失心瘋般的行爲,那你爲什麼不想一想?我們爲什麼要失心瘋?沒有確鑿的證據,我們敢如此明目張膽的上門拿人嗎?」
「一派胡言。」
張成明這時候也不得不站出來了,見大門口已經有別國的使者侍從探頭探腦,他就振臂大呼道:「這裡是大夏的地盤,是誰給你們權力在大夏橫行霸道的?難道大夏官員都不聞不問麼?西夏使團遇害,爲什麼要我們遭殃?就算大夏心中有愧,也不能如此坐視他們橫行不法吧?不然今天是我朝鮮使團被如此對待,焉知明日不是英吉利不是大馬不是波斯國使團被包抄?脣亡齒寒…」
「住口。」
方朗大喝一聲,指着張成明道:「你休要挑撥離間。包抄你朝鮮使團,自然是因爲你們有重大嫌疑,不然誰吃飽了撐着,冒着引起兩國外交風險做這種事?你也不用蹦躂,想要證據嗎?好,等一下就給你。」
他說完,忽見大門口一個水手打扮的人在鬼鬼祟祟往院裡張望,頓時眼睛一亮,指着那人道:「看,報信的來了,你進來,有什麼話趕緊和你們大人稟報。」
金泰林並不認識那個水手,可是看裝束的確是朝鮮百姓的打扮,這就說明是自家船上的水手無疑,他心中猛地一沉,暗道莫非船上出了什麼事?難道…真有什麼鐵證在船上,如今落入了徐滄手中?
那水手本來就慌亂不已,此時見方朗指着自己,一時間害怕,險些逃走,只是他不過一介平民,何況常年在水上生活,冷不丁到了陸地,竟有些站立不穩,所以方朗一喊,他身邊的侍衛就躥出去了,很快就把人給揪了過來,摔在方朗面前道:「大人,抓到了。」
「抓什麼抓啊?這不過是個小嘍囉,怕是什麼都不知道,只是單純過來給金大人送信而已。」
方朗冷笑一聲,對那水手道:「起來吧,我呢,也沒有別的意思,你是要過來向金大人稟報吧?儘管說你的,告訴你們大人,讓他也知道知道,碼頭上究竟發生了什麼事。」
水手爬起來,面白如紙,腦袋在方朗和金泰林之間不停亂晃,顯然不知道該怎麼辦好。忽聽金泰林沉聲道:「行了,這裡的事情和你無關,到底碼頭上發生了什麼事?你快快說來。」
「大人,剛剛…大夏那位欽差徐大人帶着許多人去了碼頭,有好幾個人上了咱們和英吉利的船,說是要檢查炮火痕跡…」
水手不等說完,金泰林的身子就猛然晃了一下,剛剛還怒氣衝衝挺直腰板的使者大人,此時竟差點兒摔倒在地。
水手看見這情況,登時不敢再說,目光轉向使者大人身邊的副使,卻見那位比使者大人還不如,竟渾身顫抖起來。
方朗何宇看見此情此景,心中便確定了:果然西夏使團遇害案就是朝鮮使團幹得。
這一回方朗不是裝的,而是真的義憤填膺了,他忍不住就要衝上去,揪住金泰林的領子問問他爲什麼要這樣做?爲什麼要殺害西夏使團幾十人?明明往日無仇近日無怨,爲何他們就會如此狠毒?竟不惜佈下如此巧妙的棋局,只爲了讓西夏使團幾十人葬身異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