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阿拉伯數字的誕生,到與之相對應的各種運算法則的完善和成熟,整整跨越了千年,由此可見,阿拉伯數字以及在此基礎上創造出的運算法則,絕對稱得上凝結千年之結晶;
在術算方面涉獵頗深的羊獻容,內心所受到的衝擊,可想而知,羊獻容越聽越是震驚。
石韜殺人時的兇殘,她親眼目睹,似乎與剛纔所見,判若兩人,一個殺人不眨眼的小賊,居然跟一羣下人講故事……
桃花郎與兇殘小賊,究竟哪個纔是他?某一瞬間,羊獻榮竟然有種霧裡看花的錯覺。
對於羊獻容心裡所想,石韜一概不知,但今天這堂課,卻讓他非常滿意,以寓教於樂的方式傳授這羣如同白紙的半大小子,效果竟然出奇的好,這讓他對自己的育人計劃,充滿了信心。
石韜收拾起自己的備課本,然後走到羊獻容的跟前,道:“接下來,看你的了!”
“我.......”
透過紗巾,羊獻容一張臉漲得通紅,“我”了半天,也未曾“我”出個所以然來。
羊獻容一時無法接受角色的轉換,原本也屬正常,石韜並非不明白,而是有意採用激將之法……像羊獻容這類大戶之家出來的天之驕女,讓她充當一羣奴僕的教習,心裡若沒點彆扭纔不正常,再加上被自己抓來這裡,陡然失去父母的寵愛,以及天之驕女的身份,短時間內,任誰也無法接受,但哲人們常說,時間是治癒一切傷口的良藥,如果讓她儘快進入教習這一角色,對她而言,未嘗不是一件好事。
“哦.......還沒有準備好麼?呵呵,不急,不急,總有一日,你會像我一樣,站上那個講臺對麼?”
石韜彷彿很大度的樣子,可話中卻盡是奚落之意,這讓羊獻容越發感到羞愧。
料想紗巾下面那張臉定然很羞恥,但石韜並無絲毫憐香惜玉之意,身體帶着一陣風,他很快走出了屋子。
雙眼霧濛濛一片,咬了咬牙,羊獻容追趕過去。
見羊獻容追來,嘴角莫名彎起一抹弧度,石韜問道:“還有什麼事麼?”
憋得半響,羊獻容終於吐出聲來:“可否將你手中之物,借我看看?”
看了一眼手中的備課本,石韜笑道:“這可是本人的秘寶,一般傳男不傳女,不過眼下本郎君有求於小娘子……拿去吧,看完了,記得還我!”
將備課本遞給羊獻容,石韜揹着一雙手,漸行漸遠。
盯着手中用針線釘好的那一摞紙,絲巾下的那張臉,複雜難明:“竟然典着臉跟他討要,這還是羊家那位天之嬌女麼?”
.......
受人之託忠人之事,既然答應綠珠會將宋禕接到自己身邊,石韜自然會履行自己的諾言,羊獻容即將成爲孩子們的教習,而宋禕之前又與她相熟,想要繼續瞞着宋禕,並不容易,石韜不得不左右權衡。
目前來說,宋禕也算是石家的一員,即便她知道了羊獻容的事,最多也就讓石崇知道,如今石韜在石家的地位舉重若輕,再加上如今趙王已經失去賈南風的寵信,這件事即便惹得父親不快,料想也不會多嚴重;
再者,綠珠撮合二人的打算,若沒有石崇的首肯,肯定不行,也就是說,石韜一旦將宋禕接到身邊,即是默認將宋禕賜給石韜的這一事實,雖說石韜並無玩養成遊戲的嗜好,但事實就是如此,明面上,宋禕也就成了石韜的人,那麼石韜也就有了支配宋禕的權利,宋禕雖然年幼,未必知道這一點,但石韜想來,綠珠一定會對她提及,但爲了避免一些不必要的麻煩,石韜不得不事先編好說辭,以此堵住宋禕那張嘴。
帶走宋禕,自然要先請示老爹,石崇最終雖然接受了這一事實,但以石韜暗中觀察,老頭子的心情似乎並不怎麼愉快,情緒中,似乎有種日防夜防家賊難防的不甘……爲了那棵小白菜的安全,石韜更加篤定了自己帶走宋禕的打算。
將宋禕的行禮打包裝上車,又等宋禕上了馬車,石韜這才擠進車廂裡去。
二人相對而坐,石韜一臉淡然道:“綠姨跟你說過了吧?”
一雙眼閃動莫名,宋禕點了點頭。
原本想了一大堆威脅、恐嚇之類的話,可臨到嘴邊卻說不出口,石韜略顯尷尬道:“咳咳.......反正一句話,以後你得聽我的,若是不聽話,以後可沒人護着你!”
嘟了嘟嘴,宋禕可憐兮兮的應了一聲:“哦.......”
“小小年紀便已顯露出妖精氣質,難怪日後會惹來無數的是非.......”暗自腹誹了一句,石韜說道:“有件事,我得跟你說清楚,但告訴你之後,你不能對旁人提起,包括我爹也不能說!”
宋禕頓時來了興趣:“究竟什麼事,七郎快說!”
“這件事,可關係着一個人的生死,要是你不小心說出去,害了人家的性命,就罪過了……唉!我究竟該不該告訴你呢?”
“你快說啊,我絕不說出去就是了,你看人家像是言而無信之人麼,就連你偷看.......”
“好了,好了,我相信你還不成麼!”石韜趕緊打斷道,稍微整理了一下措辭,又才說道:“其實羊家小娘就在咱們家裡!”
“誰是羊家小娘?”宋禕一時竟然沒有反應過來。
“彭城郡守羊玄之的幼女,羊獻容!”石韜繼續道。
愣了愣,宋禕問道:“她不是被馬匪虜去了麼?”
“是啊,她是被馬匪劫了,可後來卻被我找到了,只是唉.......”
“她怎麼了?”宋禕一臉好奇。
一臉惋惜的表情,石韜語氣沉重道:“你說她一個女兒家,落在歹人手裡,還會發生什麼?”
眼睛睜得大大的,且手兒捂着小嘴道:“你的意思,她被賊人玷污了?”
不說是,也不說否,石韜只一個勁的搖頭嘆息。
宋禕等得實在不耐煩,便追問道:“究竟怎麼回事,你倒是說啊!”
“當我找到她的時候,她一心求死,最後還是我善意收留了她,原本打算送她回家,可她死也不肯,盡說什麼回去會讓羊家蒙羞之類的話,還說如果我將這個消息告訴她的家人,她就去死,無奈之下,我也只能由着她了,且讓她躲藏在我那裡,這件事你若告訴了旁人,最後讓她的家人知道,極有可能害了她的性命,所以.......”
宋禕先是愣了一愣,隨即似乎果真動了惻隱之心,對石韜慎重的點了點頭,道:“放心,她如此可憐,我怎麼會去害她呢?這事我連老師都不說……”
石韜立即回以孺子可教的眼神。
又對宋禕交代了幾句,譬如千萬不能在羊獻榮跟前提及被馬匪虜走這件事,免得讓人家傷心欲絕云云……
回到居所,石韜讓雨荷帶着宋禕去了一早爲她收拾好的房間,便徑直去了酒坊。
石家設在東莞各地的商鋪,陸續送來十多個釀酒師傅,雖然談不上特別有名,但口碑都算不錯,這也是石韜一早的要求,有了這些釀酒師傅,將釀酒事業,做大做強的計劃,算是有了基礎。
這個時代皆爲釀造酒,而並無蒸餾酒一說,前一世石韜曾看過一片關於海昏侯墓地考古的報道,據說海昏侯墓葬裡面曾出現過疑似蒸餾設備的陪葬品,可即便這個時代果真出現蒸餾酒,也要麼就是被各家視爲珍寶,要麼技術並不成熟,因此未曾流傳於世,但石韜知道,男人對烈酒的鐘愛,或許並不在美S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