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聽羊獻容未曾受到傷害,羊玄之甚至顧不得繼續聽下去。
石韜點頭:“據我石家部曲所言,由於發現及時,而且驚了那幫匪徒,所以匪徒只顧挾持着小娘子逃亡,並未做出傷害羊家娘子的舉動,過後七郎也曾親自詢問小娘,事實也的確如此,至於是否屬實等伯父見了小娘一問便知!”
怔了半響,羊玄之終於想到了問題的關鍵,“既然七郎一早救下小女,卻未將她送回羊家,而是讓其滯留東莞,這是何故?”
一早打好腹稿,石韜因此顯得尤爲鎮定:“七郎的確打算將羊家小娘送來彭城,可父親卻突然帶信來說,稱羊家已經找到小娘子了,七郎以爲世伯有何難言之隱,所以一時猶豫不決.......”
先前聽石韜強調獻容並未受傷害,此刻又說什麼有難言之隱,很顯然,石韜已經猜到了羊家宣佈找到羊獻容的目的所在,這讓羊玄之頗爲尷尬,想了想,羊玄之問道:“眼下七郎又爲何肯將獻容的下落告訴我羊家?”
“讓羊家小娘滯留東莞並非長久之計,七郎一來擔心此事惹得石羊兩家不睦,另一個原因,七郎猜測,世伯遲遲不肯宣佈羊家小娘的...死訊,說明伯父終究還是抱有一線希望,想必也會將小娘子曾落入賊人之手的這件事放下,所以七郎特來了結這場因果!”
“.......”羊玄之竟被問得啞口無言,獻容不但在他石家手裡丟失的,而且明明救回獻容,卻又拖延至今,其中也不知有無險惡用心,可此際石七郎竟然將責任推得一乾二淨,還有意無意諷刺羊家掩耳盜鈴,且不顧親情……
可羊玄之又不能當面與之撕破臉皮,即便這廝說的是實情,獻容仍是完璧,但畢竟落入賊人之手,如果此刻與對方鬧僵,消息一旦傳出去,不但小女的名節盡失,就連羊家也會丟盡顏面,這絕對不是羊玄之願意見到的。
心裡正盤算之際,羊玄道竟忍不住開始打量起石韜來。
此子雖黑了點,但模樣還算俊俏,再者,石家雖然不比羊家數代顯赫,但眼下卻是賈氏寵信之臣,再加上小小年紀便已名聲大震,不如.......
發現羊玄之盯着自己的眼神尤爲曖昧,石韜頓時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按理這個傢伙是整件事的見證者,既然言之鑿鑿稱獻容並未受任何傷害,應該不會嫌棄小女,以他的家世和才學,似乎也馬馬虎虎配得上獻容.......
щшш ▪T Tκan ▪℃O
不妥啊!
此子雖才學出衆,且家世還算不錯,可如今卻成了地道商賈,仕途之路已然黯淡,就算我同意,恐怕羊家也絕不會答應讓獻容嫁給一名商賈,唉.......
羊玄之一會眼目放光,一會兒又搖頭嘆息,愣是讓石韜不明所以。
就在這時,羊玄之突然開口:“七郎打算何時纔將獻容交給世伯?”
“世伯可隨時前往東莞接走小娘子!”石韜答道。
“哼!獻容是在你石家手裡丟失,你石家自然有責任將人完完整整送回羊家!”
眼珠子一轉,石韜回道:“好啊,七郎回去就擇一吉日,然後風風光光將小娘子送回來,世伯以爲如何?”
“你.......”羊玄之怒目圓瞪。
“哈哈.......七郎不過跟世伯開個玩笑罷了,小子豈是那般不知輕重之人,放心,這事七郎必定辦得妥妥的,而且七郎可對天發誓,若將這件事告訴旁人,我石七郎…非人也!”
與羊玄之約定好時間,石韜很快離開彭城,由於石方等人護着數十輛馬車趕路,不到半日石韜等人便追上了車隊。
見郎君趕來,石方立即迎了過去,打過招呼,石方卻將目光瞟向車印頗深的幾輛馬車,“郎君將上次的繳獲搬來了?”
“嗯,不過暫時還不能穿出去,要等孟大錘等人改造後才能發給部曲!”
知道郎君所指,石方又道:“聽說郎君此行,收穫頗豐?”
石方顯然聽說酒水大賣的事了,石韜笑得特別歡暢,“是啊,保守估計,利潤也在五百萬以上,有了錢,我們可以做很多事了,哦對了,我離開之時,東莞沒有發生什麼意外吧?”
“意外倒是沒有發生,不過被兩個小娃抓到一個奸細!”
“奸細?”
“嗯,那名奸細偷偷溜進酒壯,據說還帶了斧頭準備砸門,幸好被青衣的兩個弟子逮住!”
“撬開那人的嘴了嗎?”石韜問道。
“嗯,他稱自己是烏家的下人!”
“又是烏家?呵呵.......”石韜嘴脣微翹,眼神卻突然變得凌厲無比。
數月前,先是有人造謠,稱石家父子會離開徐州,導致糧價猛漲且人心惶惶,事後得知造謠之人乃烏家之人;後來流民鬧事,似乎也是烏家所爲,但考慮到自己根基不穩,因此石韜暫不打算收拾烏家,哪知這次又派人潛入酒坊,這烏家之人,竟敢囂張至斯?
卻聽石方道:“不過我看其中怕是有些蹊蹺!”
“什麼蹊蹺?”
“自稱烏家那人,非但是練家子,而且發現那人手上的老繭乃長期握弓所致,大腿內側也有老繭,所以我猜測,那人多半是善於騎射的軍中悍卒!”
“烏家竟養兵卒?”石韜吃了一驚。
“烏家只是東莞縣的普通富戶,而非什麼顯赫家族,家裡是不允許私藏兵卒的!”
“可對這樣的事,官方大多會睜隻眼閉隻眼,很少過問吧?”
“這事我專門去問了李監使,晉律規定,若無官身,家中私藏兵卒,一旦被人告發,可定謀逆之罪。各地豪強,家中若無爲官之人,一般很少有人敢去觸碰這一底線,搭上全家人的性命,可不是鬧着玩的。”
“那你的意思.......”石韜投去詢問的眼神。
“烏家背後有人,且來頭不小,若非如此,烏家如何敢押上全家老小的性命?”
平常,石方總給人以純粹武夫的錯覺,哪知思考問題竟是這般滴水不漏,這讓石韜很是意外。
發現郎君的眼神十分古怪,石方竟靦腆一笑,道:“郎君爲何用這般眼神看石方?”
“唉,能得石方相助,卻是七郎幾輩子修來的福分!”石韜嘆道。
“能得郎君賞識,也是石方的福分!”
隨即,二人相視一笑。
不知是爲了鼓勵石方,又或者爲自己打氣,石韜說道:“你以後除了訓練部曲,也要抽空多看看書,另外,我會將自己對騎兵的一些看法與你分享,私下我二人再時常交流!總有一天,我們的鐵蹄,會讓天下顫抖!”
“嗯,石方堅信必定會有那麼一天!”石方一臉鄭重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