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安低頭檢查了一番鳳之瑤的狀況,問道:“姐姐,你能走麼?”
鳳之瑤想要站起身來,可春藥的效力還在,加上腳踝處傳來的劇痛,讓她還沒站起身來就再度跌倒。
鳳之瑤瞪着一雙可憐巴巴的大眼睛,無奈地搖了搖頭:“好像……不行。”
“拯救行動不便的單身姑娘乃是我輩義不容辭的責任,鳳姐姐千萬不要客氣。”唐安心中一樂,雙手抄着膝彎,便把她橫抱起來。
被他的大手碰觸到身體,鳳之瑤只覺得渾身一顫,竟差一點難以自持。但她知道此時不是故作嬌羞的時候,軟綿綿的胳膊環上唐安的脖子,彷彿能滴出水來的眼睛橫了他一眼,嗔道:“你……切莫亂作怪,快帶我走!”
軟玉溫香,美人在抱,唐安只覺得說不出的舒爽,便面卻一本正經道:“我是個正直的人,請姐姐待會兒放尊重一些。”
放尊重?難道我是那種不知廉恥的女人?這個混蛋!
一旁的慕絨臉色臭臭地瞪了唐安一眼,如此緊要的關頭,這傢伙居然還有心思調戲女人,實在是太討厭了!
毫不客氣地抓住唐安的腰帶,慕絨沒好氣地道:“小心了!”
唐安還沒來得及思考這句話的含義,忽然感覺腰腹部一股大力傳來,整個人不受控制地騰空而起,遠遠地向着高牆外飛去!
“來人吶!快來人吶!”
眼看煮熟的鴨子又飛走了,劉恭又是害怕,又是氣憤。驚天動地的大嗓門穿透力極強,不一會兒功夫,十幾號人便衝進了院子。家丁和護院們很快便看清了形勢,有的拿着棍棒,有的揮舞着一雙鐵拳,目光兇狠地瞪着雨中鎮定自若的白衣女子。
見自己這一方人數佔了優勢,劉恭終於有了底氣,伸着一根指頭對準慕絨笑道:“敢在太歲頭上動土,本侯看你是活得不耐煩了!來人吶,給我——咦?”
當看清楚慕絨的模樣,“給我打”三個字硬生生頓在喉嚨中。
眼前的女人肌膚勝雪,冷冰冰的模樣讓她看起來格外高冷,就像是一座雪山。而那精緻的容顏、窈窕的身子,配上一身如雪的白衣,讓她看上去宛如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讓劉恭頓時看的呆了。
能得到一個氣質容貌不遜於鳳之瑤的女子,總算不是太虧。劉恭的心思活絡起來,露出一個不懷好意的笑容,道:“這位姑娘,雖然本侯不知道你是誰,但我劉恭的便宜可不是那麼好佔的。送到嘴邊的美味不翼而飛,你……打算怎麼補償我呢?”
慕絨的臉色很冷。
她是一個女人,哪怕她並不喜歡鳳之瑤,卻不代表她甘願看到另一個女人被欺負。而且鳳之瑤爲了捍衛貞潔不惜一死,也贏得了她的尊重。
剩下的,只有對眼前這個令人作嘔的男人深深的厭惡。
“我方纔說了,要幫他扁你。”
慕絨足尖踏進淺淺的水渦,每一步都走的異常沉穩,絲毫沒有“羊入虎口”的覺悟。
劉恭色眯眯的笑了起來:“扁我?好啊,一會到了牀上,你想怎麼‘扁我’都可以!”
“哈哈哈哈哈哈!”
一幫家丁護院聽到劉恭露骨的調侃,紛紛大笑起來。眼前這小妞看起來水水靈靈柔柔弱弱,沒想到居然是個傻子——一個人打十幾個,她當自己是魏中天麼?
對愚昧的人,根本沒有解釋的必要。而劉恭的污言穢語,也徹底打破了慕絨止水般的心境。
伴着陣陣嘲諷的笑聲,慕絨忽然動了!
她就像忽然隱入了黑夜,一瞬之間不見了蹤影。
笑聲戛然而止!
離得最近的一個護院眼角的笑紋尚未散盡,卻發現眼前多了一隻秀美到極點的拳頭。
那拳頭太白太嫩,就像逛窯子時粉頭故作嬌嗔捶在自己胸口的小手。通常得到“暗示”的漢子會順勢抓住那小拳頭,然後一把將她拉扯到牀上,投入到令人無比快活的運動中。
可是當眼前的拳頭自下而上碰觸到自己下巴時,他卻有一種錯覺——彷彿被一頭高速奔跑的公牛狠狠頂了個結實,滿嘴的牙齒在巨大力之下盡皆碾壓成粉末!
看着連叫都沒叫出一聲的壯漢直接被打得飛上了天,好半晌才“嘭”的一聲落到地上,所有人這才都傻了眼。
他們沒有時間搞清楚狀況,因爲噩夢纔剛剛開始。
沒有人能摸到慕絨的衣角,只能看到一團白影在黑衣中穿梭。在響起的一聲聲慘呼中,護院們有的橫飛,有的撲倒在地,遠遠看去,他們就像是綻放的煙火,從四面八方倒飛出去!
“砰、砰、砰、砰、砰!“
飛上天,落下地,濺起一蓬蓬水花。
雨聲陣陣,似是在爲慕絨加油打氣。風聲呼呼,似是在嘲笑家丁們的不自量力。
短短几息功夫,劉恭身邊在沒有一個站着的人。家丁們捂着傷口不住呻吟,見那白衣女人絲毫沒有止步的意思,所有人咬着牙,就算是滾也會滾得稍微遠一點,生怕這個女魔頭不經意再給自己補上一腳。
劉恭已呆若木雞。十幾個人的潰敗讓他認清了一個事實——眼前如嬌花一般的女子根本不是什麼仙女,而是一個惡魔!
“你……你想幹什麼?”
“扁你。”
“誤會,都是誤會!我對您這種神龍見首不見尾的俠女一向敬仰得緊,不如留個名號,改天本侯請您和您那位男伴一起吃個便飯——啊!!!”
慕絨根本不理會劉恭的套近乎,她的步子不徐不疾,可哪怕劉恭一直在不斷後退,二人的距離依舊不斷被拉近。
待到近在咫尺,慕絨輕飄飄地抓起劉恭方纔拉住鳳之瑤腳踝的右手,暗用巧勁往上一掰。
“咔嚓!”
一聲清脆的骨裂聲傳來,劉恭的手臂以一個詭異的角度彎折,顯然是被生生扭斷了。
“啊!!!“
劉恭發出不似人聲的慘叫,頓時疼的跪在地上,五官都扭曲到了一起。
慕絨還沒有罷手的打算,而是揪住他的衣領將他託了起來,一腳迴旋踢正中後者胸口,只聽“嘭”的一聲悶響,劉恭頓時就如離弦之箭一般朝着屋子飛去。
“誇喳!”
他的去勢太猛,直接撞穿了窗戶,直至撞到牀後的牆面才止住去勢,如一灘爛泥一般倒在了牀上,竟是疼暈了過去。
慕絨將一切盡收眼底,面無表情地喃喃自語道:“你想上牀,我成全你。”
唐安又“飛”起來了。
從西域回來以後,他已經很久沒有這種爽快的體驗了。不過這一次慕絨顯然已經手下留情,暗用巧勁之下,唐安抱着鳳之瑤恰好飛過了院落的高牆,又輕輕巧巧得落到了地上。
冰冷的雨打溼全身,讓人感覺到徹骨的寒意。但唐安顧不得冷,卜一落地便向着幽黑的巷口發足狂奔。
此時的他就像剛剛從雞窩裡偷出一隻小母雞的黃鼠狼,既擔心暴怒的劉恭派人追殺,心中又不無感慨地想:老子堂堂鎮西侯,居然也會偷香竊玉,這實在是……太他媽的刺激了!
跑着跑着,唐安忽然意識到懷中玉人有些不對勁。從那麼高的地方落下來,她既沒有驚呼也沒有抱怨,纖細的小手死死扣着自己的手臂,指甲彷彿要嵌入肉中。哪怕雨水如冰,也擋不住她身體傳來的驚人熱度。
唐安低頭一看,驚訝地發現鳳之瑤星眸半閉,臉頰紅的像熟透的蘋果,渾身上下都在輕輕顫抖,哪怕竭力抑制也阻擋不住喉嚨中發出的“咯咯”聲。
唐安這一驚非同小可,還道她受了傷,急忙問道:“鳳姐姐,你沒事?”
“沒……沒事!快……走!”鳳之瑤艱難的吐出幾個字,小手抓的更用力了。
春藥的藥力在自己體內肆意馳騁,不斷瓦解着她的心理防線。而躺在一個男人溫暖的懷抱之中,更加速了**燃燒的速度。清明在一點點的流失,她唯有用發自骨子裡的矜持和無比強烈的情.欲做殊死搏鬥。但千瘡百孔的“堤壩”能否抵擋住越來越洶涌的情潮,她自己也不確定。
她只想趕快逃離這個地方,逃離眼前讓她無比貪戀的懷抱。
唐安不明就裡,仔仔細細將她從頭到腳打量了一遍。除了纖細的腳踝有些紅腫以外,倒是看不出什麼傷痕——難道是心病?
“快走!”見着呆子仍杵在原地,鳳之瑤咬着下脣瞪他一眼。但那雙彷彿能滴出蜜來的眼眸一挑,與其說是“威脅”,不如說勾引更貼切。
“咕咚。”
唐安吞了口口水,暗忖這女人還真是個尤物。不過如今形勢危急,若等到劉恭大發雷霆,派出爪牙來追捕他們,那便得不償失了。
將滿心的疑問暫且壓下,唐安繼續向着巷口跑去。可剛跑到十字路口,他便聽到車輪碾壓過水灣的聲音,還有陣陣馬蹄聲。
十字街頭落雨紛紛,空寂的街道上,一輛馬車正從西面緩緩駛來——那正是溫良侯府大門的方向。
“籲——”
帶着斗笠的車伕也看清楚了前方的兩道人影,趕忙勒緊繮繩,對着車廂恭敬道:“老爺,前面有人。”
車簾從裡面被掀開,漆黑的窗口射出一道精光。
“轟隆!”
電閃映夜城,也映亮了街口那一對沐浴在雨中的狼狽身影。
而接着片刻的光明看清楚車窗處的那張臉時,唐安一瞬間愣在原地,感覺入墜冰窖。
大街再度陷入一片黑暗,只有“嘩嘩”的雨聲奏鳴。
車中人又隱入了陰影之中,而他的聲音卻透過雨幕,傳到了唐安的耳朵裡。
“大唐鎮西侯——唐安?”
溫潤的嗓音,讓倒在唐安懷中的鳳之瑤驀地睜開雙眼!
曾幾何時,這個聲音讓她敬佩。曾幾何時,這個聲音也讓她畏懼。但此時此刻,這個聲音卻讓她感覺到鑽心的疼,還有難以形容的憤怒!
一滴雨水落進她的眼眸,又順着眼角緩緩流下。卻不知雨依舊是雨,還是幻化成了苦澀的淚?
唐安面沉如水。
他曾無數次幻想過和眼前的男人會在怎樣一種情況下會面,是在人山人海的比舞臺?還是在金碧輝煌的皇宮?抑或書香氣息濃郁的稷下學宮?
但他怎麼都沒有想到,二人的第一次對話竟會在這樣一個冰冷的雨夜,以一種如此狼狽的姿態仰望坐在馬車裡的男人。
輸人不輸陣。唐安將鳳之瑤往上提了提,沉聲道:“齊國定國公,謝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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