湯圓困惑地掛斷秦昊的電話。這個小夥子今天可真怪,她都說了她忙,他卻還是執意瞪活動結束後,在她家樓下見她一面。
她放下手機,才發現身邊的左右護法竟然都在看她,甚至滿桌子的人都盯着他們三在看。
莎一刀促狹地衝他擠了擠眼:“怎麼?秦昊也會過來?”
伍小薇湊熱鬧:“是給他老闆打頭陣的?”
湯圓真有點受不了這倆閨蜜了。從這頓飯,她們默契地把榮乾乾和張慕之安排在她一左一右開始,她就知道她今晚的日子將是相當難捱。
果然,這兩男人聞聲都是嚴陣以待狀。
“咳咳——”湯圓抿了口茶水,“沒有,一圓初創,還不到大宴親朋的地步。得節約,今晚就我們。秦昊找我有點事。”
莎一刀一聽秦昊不來,頗是失望地嘆了口氣。湯方不滿地瞪了她一眼。
“這樣啊。既然人齊了,湯總來個開席致辭吧。”伍小薇率先鼓了鼓掌。
一桌子人跟着鼓掌。
湯圓笑着起身:“那我就拋磚引玉地說兩句吧。今天算是一圓的開伙飯。幸運的是,我們的首秀反響不錯。謝謝各位寶寶傾力相助,多的不說了。”她端起了酒杯:“盡在不言中,我先乾爲敬。”
右護法榮乾乾,努嘴略顯驚訝地笑看着她。
左護法張慕之卻是蹭地彈了起來,煞風景地奪過她的酒杯:“圓圓身體不適,我代勞了。”話畢,他仰頭就灌下了整半杯紅酒,獨留衆人震驚地看着他。
湯圓也是一臉詫異地看着他。
他嚥了咽,小聲道:“臨桂酒吧的那些糖,可不是鬧着玩的。你最好今年都忌口。”
湯圓愣了神。
“哇哦。”活潑的實習生菜菜誇張地起鬨,“醫家王子真是太帥了。要是剛剛這幕拍進片子,我保證圓粉還要漲一千萬。代勞的這杯,大家肯定也得幹了啊。”
“你們隨意。”張慕之很有風度。
衆人都笑着抿了口酒。
伍小薇道:“你們這些小女生真是赤裸裸地色。張醫生,你有沒有統計過留言區裡,有多少菜菜這種花癡女叫你老公哇?”
張慕之緊張地看了眼身側的湯圓。
湯圓原本還有點不好意思,聞聲也笑了。“那謝謝王子殿下啦。”她配合着玩笑,坐了下去。
張慕之的眼睛因着她這一句甜膩的“王子”而發了光。
衆人又是“哇哦”地笑着起鬨。
唯獨榮乾乾斜瞟着張慕之,一臉看不慣。他起身截住正欲落座的張慕之,挑釁地舉着酒杯,半開玩笑半認真:“小小張,我這一圓第三把交椅還沒代勞,伍姐姐那第二把交椅還沒發話。你個小王子居然跑出來喧賓奪主,該罰啊。”
伍小薇憋着笑:“榮二,我這第二把交椅現在封山育林,不參與你們爭做酒聖。”她話裡有話:“你們終於開戰啦?我們可等了一晚上了,終於有娛樂節目了。”
衆人都看得出這兩個男人現在明明就是在公平競爭地追求他們的主編,於是乎,很配合地跟着伍小薇點頭。
湯圓有些警告地衝伍小薇擠了擠眼。伍小薇假意無奈地聳了聳肩。
榮乾乾心無旁騖地再度挑釁:“不過,你剛剛那杯酒確實是該喝,都靠一圓封王成神了。網紅啊,張和張省下多少廣告費啊?至少得三杯謝謝我們一圓的全體同事吧。”他傾身,碰了碰張慕之手中的空杯子,“我來陪一杯。”說完,他仰頭一飲而盡,把張慕之架在了三杯酒的十字架上。
湯圓愣愣地仰頭看着榮乾乾。這裡頭隱含的火藥味,她都快被嗆着了。
衆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當真是一副等着看戲的促狹狀。
張慕之迎過榮乾乾的挑釁目光,撈過紅酒:“榮二說得對,一圓確實幫張和張塑造了很好的企業形象。三杯,確實應該。我代表張和張謝謝大家。”他倒上半杯酒,仰頭就幹,又火速地倒上了一杯。
“張慕之越來越man了哦。”莎一刀唯恐天下不亂地起鬨。
湯圓瞪了眼莎一刀。
“男神帥!”菜菜不知死活地豎起了大拇指。
榮乾乾瞟一眼小實習生:“蔡茗,你是不想轉正了?”他故意一副老闆腔:“歷史系的小本科,混傳媒可一點優勢都沒有啊。”
因着榮二平時實在是太二,成天嘻嘻哈哈,在一圓團隊裡可沒樹立起老闆的權威來。小丫頭衝他吐舌頭:“我這是謹遵主編教誨,不打誑語,BOSS你可別開了我。”
一圓的企業文化,實在是太輕鬆愉悅,明明該是一出狗血的兩男爭美劇,卻硬生生被凹成了逗比搞笑劇。
衆人都是哈哈,更等着張慕之的反擊。
湯圓有點小崩潰,她伸手就拽住張慕之的胳膊:“你酒精過敏,別喝了,意思意思得了。”她記憶裡,張慕之絕無僅有的兩次喝酒,一次是畢業散夥飯,過敏吐了一地,一次是求婚夜,被灌得不省人事,稀裡糊塗與榮巧巧攪在了一起。她實在是不喜歡他喝酒。
榮乾乾看着她的手,黑了臉:“湯傻,爺們喝酒都是講規矩的。我都幹了。他還能反悔啊?”
湯圓扭頭,狠狠剜了他一眼:“我們合夥的規矩,你忘了?”
“合夥的規矩,不就是工作場合,我不叫你湯傻,你不叫我榮二嗎?”榮乾乾回瞪她,“你們滿桌子都在榮二榮二,只許州官放火不許百姓點燈啊?”
伍小薇噗嗤笑出了聲。她強忍着笑:“不好意思,忍不住笑,你們繼續哇。”她這一番笑,又引得這齊聚一堂的逗比們發笑了。
“圓圓,沒事。”張慕之笑看一眼湯圓,輕輕抽開手,仰頭喝下了第三杯。
榮乾乾見他空了杯中酒,才坐了回去。
接下來,這兩男人就真如伍小薇所言,槓上了,你來我往,拼了數杯。
湯圓實在看不下去了,早早結束上半場聚餐,轉戰下半場KTV。
到包廂時,張慕之已微醺。而榮乾乾還生龍活虎地當着麥霸,全場活躍。
張慕之面色潮紅,不停地撓着脖子。
湯圓躲過莎一刀等人的骰子游戲,繞到張慕之身旁,關切地問:“你是不是很不舒服?需要早點回去休息嗎?”
張慕之搖頭:“沒事,我去洗手間洗洗就好。”他起身,卻有點搖搖欲墜的味道。湯圓趕忙攙住他:“我扶你去吧。”
張慕之當然求之不得。
榮乾乾正高歌着,看到兩人攙扶着出門,都忍不住跑調了。
“榮二,你專心點,跑調跑到外婆家啦。”莎一刀揚聲笑話他。
此刻,湯圓已拉開了包房的門,對面房門正巧打開,迎面出門的人,直驚得她完全沒聽見身後的嬉笑。
他怎麼會在這裡?
湯圓震驚地看着項鄴軒。第一眼,她甚至懷疑是她看走眼了。直到透過大開的包房門,她看見坐在包房裡的人,她才確信的確是冤家路窄。
對面包房裡,幾乎全是熟人。許久不見的榮強強竟然與那茜貼面耳語。清麗可人的秦曼玉正與一個文藝範十足的大叔簇頭聊得起勁。
“這麼——巧。”她半天才憋出這麼一句招呼。
項鄴軒那雙清冷的眸子,正定定地盯着她的手,眼波里的溫度正一點點退散。
湯圓順着他的目光,看到自己的手正挽着張慕之的胳膊。明明是攙扶,但這樣看起來,卻是讓人有種自然親密的
錯。她下意識地想抽開手,可轉念,又覺得自己可笑。他又不是她的誰了,她關心朋友還需要他批准?
她如是想,就理直氣壯了。
張慕之見項鄴軒,酒都醒了七八分。
項鄴軒清冷地斂眸:“不是巧,是方訂的場子。”
這個懶鬼!請他辦這麼一丁點的事,竟然都偷懶?他到底知不知道,這樣遇上是多尷尬的事!湯圓一想到弟弟就冒火。她幹扯着嘴脣:“張慕之喝得有點多,我先照顧他了。等會再去跟John打招呼。”她果斷道別:“拜拜。”
張慕之和項鄴軒的目光有一霎對峙。兩人互不招呼。
張慕之轉身,任湯圓扶着朝洗手間而去,獨留項鄴軒黑沉着臉,看着兩人的背影。
洗手間門口,湯圓有點擔心:“你自己進去可以的吧?早知道叫個小夥子扶你了。”
“我沒事。”張慕之笑得有些迷離,邁上一階臺階,步履虛浮。
湯圓趕忙跨上前一步扶他,卻被一輪胳膊阻了去路。
項鄴軒低瞥她一眼,拽過張慕之的胳膊:“正好順路,張總,我扶你進去。”
張慕之排斥地收胳膊,卻被項鄴軒死拽着。
兩人又對峙了一眼。
“你們——”湯圓一瞧這架勢,就想起在出租屋裡,他們鬥毆的那幕。她趕忙一手拽住一個:“還是算了。張慕之,你在這裡等着,我去叫個男實習生扶你。”
“不用!”兩個男人難得是異口同聲。
張慕之:“那謝謝項總。”
項鄴軒:“張總客氣。”
他們好歹也算得上是一家人了,都是張和張的股東。她竟然以爲他們會爲她爭風吃醋到再度大打出手?她想想都汗顏,忒自戀了。
她縮回手,對張慕之道:“那我在外面等你。”
她的迴應,給了張慕之莫大的鼓勵。他那雙如水雙眸,像是灑滿了月光。他笑着點頭。
項鄴軒的臉色越發難看,不耐地大邁步跨上臺階,幾乎是把微醉的張慕之拖拽進洗手間的……
洗臉池,張慕之捧着水,大捧大捧地拂着臉。
項鄴軒透着碩大的鏡子,冷冷地看着他:“苦肉計也就是騙騙小圓這種單純的女人。”
張慕之停住動作,偏頭看他:“以己度人是典型的商人思維。”
張慕之除了臉頰紅了一點,隔這麼近,居然連一點酒味都聞不到,也就那個傻女人才傻傻地信他裝蒜的這套。項鄴軒想着都煩悶,語氣便很有幾分刻薄:“滿身酒氣是醉酒的必要非充分條件。”
張慕之直起身,抽過紙巾擦了擦臉和手。他擼着袖子,胳膊上的疤痕擦乾水跡後,越發清晰瘮人。
項鄴軒目及這道傷疤,就驀地蹙了眉。
張慕之也看着疤痕,扔開了紙巾:“我對圓圓,從來只講心,不講計。”他扭頭,直視項鄴軒:“濟州島,伍姐姐告訴我圓圓生日當天的事,我真想飛回來狠狠揍你一拳。可是……”他勾脣:“真見着了。我卻只想謝謝你。”
項鄴軒劍眉緊鎖,他當然知道張慕之所說的謝謝是何意。正因爲知道,他才覺得這場對話無聊愚蠢至極。他竟然淪落到跟娘們似的,在這裡嚼舌根的地步了?
他懊惱地轉身出門:“既然張總酒醒了,就不需要我扶了。”
他出門,正巧碰到湯圓往這邊探頭。他一見她這副滿臉關切的模樣,就怒火中燒。他冷地收回目光,錯開她,疾步離去。
張慕之推門出了來。湯圓卻渾然不覺,她的目光悉數膠着在那襲離去的背影上。這個男人八成是有病吧?幹嘛用這種冷漠蝕骨的眼神看她!
張慕之看着她,眼神頗是受傷……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