鵝毛大雪紛飛。
仿宋古街一片清冷。
戚軍倒在血泊中,身軀痙攣顫抖,口中不斷涌出血水。
鮮血模糊了臉龐。也彷彿堵住了他的咽喉。出氣多,進氣少。
咯吱。
咯吱。
腳步聲靠近。
大雪中,一道修長而冷峻的身影緩緩映入眼簾。
“少——少帥。”
戚軍身軀一顫。
如同迴光返照,用盡最後一絲力氣,掙扎着站起身來。
“報告總指揮。”
戚軍艱難地擡起手臂,行了個軍禮。
身軀已被打爛,汩汩冒出鮮血。
“前神龍營後勤部,戚軍。向您彙報!”
戚軍臉色蠟黃,氣息微弱。
可他的眼中,卻藏着火熱。
彷彿有一團火,永遠不會熄滅!
“任務完成!”
戚軍話音剛落,身軀失去支撐。
楚雲一把扶住戚軍,平靜道:“辛苦了。”
“爲國而戰,光榮。”
戚軍永遠地閉上了雙眼。
此戰,戚軍所率戰士,全軍覆沒!
共營救人質二十四人!
“他叫戚軍!”
“前神龍營後勤部戰士!”
“他沒進行動隊!”
“因爲綜審總結他怕死!”
楚雲倒退兩步,跺腳,行禮。
轟轟!
齊刷刷,聲勢浩蕩的敬禮。
“遭遇敵人,格殺勿論!”
楚雲沉聲喝道:“前進!”
神龍營戰士分四小隊進軍。
楚雲帶隊神龍營新兵,朝影視基地正中心移動。
那裡地形複雜,更矗立着一座足以容納千人的大會堂。進來之前,楚雲就憑藉豐富經驗模擬了僱傭兵的應對策略。
大會堂,必是他們首選。
逼近大會堂途中,楚雲遭遇幾股僱傭兵的兇悍攻勢。 他身先士卒,帶頭衝鋒。一鼓作氣拔掉幾個據點,營救數十名人質。
另外三支分隊也捷報連連,營救人質近兩百。
“少帥,第一小隊整裝待發。可隨時向大會堂進攻。”
“拔掉據點,請指示。”
“已護送人質離開。請少帥下總攻命令!”
耳麥中,傳來各分隊彙報。
楚雲卻神情冷峻,沒有絲毫鬆懈。
他知道,這次營救行動絕不會如此簡單。
真正的難度,就在那座大會堂!
此地易守難攻,即便大部隊集合,也投鼠忌器,難以攻陷。
從指揮中心獲取的信息,拋開傷亡和已營救人質。至少還有近兩百人質被關押在大會堂。
而僱傭兵的重兵,也必定囤積於此!
但箭在弦上,不得不發。
楚雲一聲令下,四支分隊藉着夜色,向大會堂逼近!
……
“收到確切消息,秘密部隊已肅清各路據點。眼下只剩屯重兵的大會堂需要攻克。楚雲正帶隊圍剿。”
方局衝進指揮中心,詳細彙報道。
坐鎮指揮中心的領導稍鬆了口氣。隨即問道:“營救出來的人質呢?”
“已經妥善安置。”方局猶豫了下,繼而說道。“並根據您的指示,正在做一對一心理輔導。”
站在一旁的葉選軍眉頭微蹙。
猜出這所謂的一對一心理輔導什麼意思。
除了安撫,還得簽署保密協議吧?
這次事件一旦曝光,必將引發全城恐慌。上頭也難以向公衆解釋。所造成的連鎖反應不堪設想。甚至引起國際輿論。
全面封鎖消息,列爲高度機密勢在必行。
領導點頭,轉身看了葉選軍一眼:“上校。依你之見,楚雲有把握攻克那座大會堂嗎?”
葉選軍皺眉,掃了眼影視基地的3D圖紙:“大會堂易守難攻,而且根據我們掌握的情報。裡面起碼被關押了兩百名人質。並有重兵鎮守。”
略一停頓,葉選軍沉聲說道:“如果強攻,傷亡不可估量。”
領導目光一沉,陷入沉默。
他也知道大會堂將成爲這羣亡命之徒的最後堡壘。可對方並不接受談判,就連他們的主動聯繫,也被徑直切斷。
將全盤局勢向上級彙報之後,領導得到的答覆很精簡,也很沉重。
“不惜一切代價營救人質。”
“但絕不放走一名僱傭兵!這是底線!”
這是上級的命令。
也是最終指示。
這意味着什麼,領導很清楚。
人質,要盡力救。這本就艱難。
而更艱難的是,不放走一名僱傭兵!
“非常時期,可作出必要犧牲。”領導鄭重其事地看了葉選軍一眼,沉聲說道。
葉選軍身軀一僵,隨即點頭:“明白。”
這是被逼無奈之舉!
不論是領導還是葉選軍,都知道此事艱難。上級也絕不會向僱傭兵做任何妥協。
哪怕因此作出必要的犧牲!
“收拾一下。把指揮中心搬進基地!”領導下達指令。
除腹地大會堂,影視基地已確保安全。
到了危難之刻,他們人人有責。不可能將難題交託楚雲一人判斷。
而且,一旦判斷錯誤,牽一髮動全身,誰都負不起責。
行軍打仗,楚雲是王牌中的王牌。
但做此抉擇,靠的並非一腔熱血,也不是豐富的戰鬥經驗。而是膽魄!是顧大局的意識!
各層領導領命,搬移指揮中心。
葉選軍心事重重,卻在離開指揮中心時掃了方正生一眼。
他在彙報完戰況之後,便臉色黯然地站在一旁,神情低迷,目光渾濁。
“老方,怎麼了?”
葉選軍走上前,抿脣問道。
“沒事。”方正生搖搖頭,點了一支菸。嗓音低啞道。“我剛剛去看了戚軍的遺體。身上七八個槍口,滿身是血。”
說罷,方正生紅了眼,熱淚盈眶。
葉選軍怔了怔,嘆了口氣:“我們掌握的重要信息,就是他傳遞出來的?”
“他本來可以出來。”方正生狠狠吸了兩口香菸。“但他選擇了留下。”
“他帶領十名警員,換了二十四個人質出來。”
葉選軍聞言,肅然起敬。
“這小王八蛋不孬!”方正生吼道。“他陷入必死絕境!還跟我說,他不怕死!不怕!”
“他是英雄。”葉選軍鄭重其事道。
“他跟我說過。他最大的遺憾就是沒進核心區。沒真正上過戰場。”方正生飽含熱淚。“這次,他如願了!”
沒上過戰場?
和平年代,又有幾個當兵的,能上戰場?
葉選軍服役十多年,又何嘗不想上陣殺敵,保家衛國?
他也沒有這樣的機會。
“爲國戰死。光榮!”
葉選軍深吸一口冷氣,擲地有聲。
方正生抹掉眼淚,咬牙切齒,青筋暴露:“我一定要那羣畜生付出代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