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了當兵,竟然連自己親姐都賣,陸燦哭笑不得:“你以前不是對道思說,叫他從安河回來就叫媒人上門提親嗎?”
“那次不算,現在我開出新條件了。敢不答應,他別想跨進我家大門。”岳雲得意地笑起來。
笑了半天,又問:“虞侯,什麼時候打呀?怎麼說你現在也歸留守司指揮,輜重營也改名泗州營,隸屬於戚方的前軍,前軍是什麼,攻堅拔銳的主力,就這麼把你們丟在城裡不管算怎麼回事?難不成就爲節約一點軍餉?”
“或許吧,女真人的偵騎已經在北岸出現,大江以北的州縣一日三驚,亂得很,應該很快就會打起來。”
岳雲喜道:“有得打就好,好事不在忙上,反正咱們現在已經是留守司的兵馬了。小爺倒想看看那女真人是不是傳說中那樣三頭六臂,某也要在沙場上搏出個功名光耀咱們岳家的門楣。”
原來,女真之所以南侵,事情還得追述到靖康二年。當時,女真在俘虜了二帝之後,還沒有滅亡宋朝的心思。在他們眼中自己不過是南下打個草谷,弄點錢糧罷了。而他們人少,中原又實在太大,根本就管理不過來。
於是,就立張邦昌爲帝,國號大楚,做他們的傀儡。
後來,張邦昌爲孟太后所廢,趙構登基。這事惹惱了女真,覺得自己的尊嚴受到侵犯。於是,就開始了軍事整備,並於今年秋季悍然南下,準備捉拿趙構。
此番,金軍南侵共分兩路。西路軍由完顏宗望,也就是斡離不率領,有軍一萬,號稱五萬,準備從黃州渡江,準備攻打洪州,追趕已經先一步逃到那裡的孟太后。東路軍則由完顏宗弼,也就是四太子兀朮帶領,有軍五萬,號稱十萬負責中原和江南戰場。
下江淮之後,東路軍又分爲兩路。一路由完顏昌帶領,目標淮南。
而兀朮的主力則準備過江,追擊趙構。
在真實的歷史上,這一戰史稱“搜山檢海捉拿趙構。”而南宋的這個皇帝被金兵追得惶惶悽悽,無奈之下,只得乘了大船逃到海上去。
在現在這個時候,女真人還在江北,掃蕩各州縣。一旦平靖後方,就會渡江攻打建康府。
建康龍盤虎踞,東南形勝之地。加上城防堅固,城中物資堆積如山,乃是守江之站的戰略節點。建康守住了,江南就守住了。建康陷落,這長江中下游地區都處於金兵的攻擊範圍之內。
一向嚴肅的陸燦忍不住笑了笑:“道思現在都還沒答應讓你加入我軍,你就想着功名但從馬上取了。你也是上過戰場的人,凡戰,有輸有贏,不到最後誰也不知道結果如何。而且,戰爭是要流血死人的,如果咱們輸了呢?丟了金陵,我大宋又該何去何從?”
想起平原鎮一戰的慘烈,想起未來的戰事,陸燦面上的笑容消失了,心頭彷彿壓着一塊巨石。
岳雲大大咧咧道:“不就是趙九趙官家和朝廷逃去杭州了嗎,這就是個昏君,他在不在都不要緊。哼,什麼東西,咱們和王慎爲他立下那麼大功勞,竟然一點封賞都沒有,沒得叫人心冷。”
“應祥!”陸燦豎起了眉毛。
岳雲:“好好好,不說了,反正我又不是朝廷的官兒。一芥草民,就算這話傳出去,誰能奈何得了我?”
聽他說起朝廷的不公,陸燦心頭更悶。
是啊,平原鎮一戰也就罷了。安河之戰,道思以三百輕騎,陣斬山東大寇李昱,可以說,整個淮西局勢都由他一人而定。
捷報傳到建康,官家大悅,遍賞諸軍,劉光世、李成、酈瓊、王德都有恩賞,劉平叔更是被封爲節度使,達到了武人榮譽的最頂點。偏偏王慎這個第一功臣卻沒有一官半爵賜下,叫人心中好生不服。
當初和李成罷兵言和之後,劉光世就將行轅設在天長縣城中。聽到金人南侵之後,淮西軍大震,劉光世更是連夜帶中軍一口氣南撤過長江,又請了聖旨逆江而上,駐守江州,也就是後世的九江,說是要防備女真西路軍過江。
江州距離金陵已有千里,劉太尉這是徹底脫離了金陵戰場這片苦海了。
他的中軍行轅在江州,可前軍還在楚州,後軍則在天平,堂堂淮西軍,戰線拖得老長。最要命的是,淮西軍以前在楚州積攢的那點家底子還留在江北。
於是,後軍的主要任務就是負責用船將將那些糧秣送去江州老營,能運多少就運多少。
可是,女真一來。江北的後軍也潰了,那些物資自然丟給了金人。
陸燦的輜重營一直駐在長江南岸的建康,後軍潰敗一事也是過了好多天才知道的,酈瓊也沒有派人過來指示陸燦下一步該怎麼做。
酈瓊深恨陸燦,巴不得輜重營全死在戰場上纔好。
就這樣,輜重營和主力部隊失去了聯繫。實際上,江北宋軍自靖康年以來,可說是已經被女真打怕了,因爲倉皇撤退而脫離主力的小股部隊多了去,輜重營只是其中一股。
陸燦聽到這個消息之後,大驚,原本想帶了兵馬乘船去江州。可是,又掛念王慎,準備等上一陣子再做打算。
就這樣,輜重營就留在了建康。
如今的大江以北已經亂成一團,大江南面金陵城中的皇帝和朝廷也同樣如此。建康龍盤虎踞,東南形勝之地。加上城防堅固,城中物資堆積如山,乃是守江之戰的戰略節點。建康守住了,江南就守住了。建康陷落,這長江中下游地區都處於金兵的攻擊範圍之內。
可官家是親眼看到過靖康之戰時女真人的兇悍的,可說是已經被敵人嚇破了膽子。自登基爲帝之後,從一開始就不停給女真人寫信求和,言辭極盡謙恭,可說是人格喪盡。
他是真不想打了,於是就將行在移去了杭州。
朝廷這一走,建康城當真是人心惶惶,軍無戰心。金陵乃是六朝故都,勢在必守。
趙構若留在城中,軍民齊心,這一戰還有得打。可是現在……江防皆由杜充這個昏庸殘暴之徒領銜。
這一戰,咱們大宋懸了。
逃逃逃,咱們這個官家自開大元帥府來,正經仗沒有打過幾場,就只顧着保全自己了。從河北逃到應天,又從應天逃到江都、江寧、杭州,國人的志氣都在這一場接一場的逃跑中喪失殆盡了。
在金陵呆了一個月,沒等到王慎,反等到了杜充的一紙軍令,說是輜重營現在併入留守司前軍戚方部,脫離淮西軍管轄,準備參加建康之戰。
這個杜充丟了開封,丟了東京留守司的兵馬本是死罪。朝廷不但不責罰,如今反升任他爲尚書右僕射同平章,也就是右相,成了在政事堂掌印的相公了。還兼任江淮宣撫使,建康留守,負責江防鎮守建康。
如此昏聵之人做了江淮最高指揮官,這金陵城怕是守不住了。
想到這裡,陸燦心中苦澀,又喝了一口茶水,心道:打仗我不成,反正到時候大不了將這一腔子血撒在江上,對得起國家民族,對得起祖宗就是了。只希望道思快些回來帶兵,有他在,我這心也安穩許多。
呵呵,現在咱們輜重營,不,是泗州營也算咱們大宋正經的野戰軍團了,咱們不是垃圾部隊,咱們配得上這個稱號,道思回來之後也不知道會高興成什麼樣。
哎,道思這次回來究竟帶了什麼東西,需要用十條船去運,真是奇怪也唉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