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箭術,是的,自己的箭術卻是當世一流。
這可是王慎在現代社會,花了大價錢花了大量時間,請了一個前國家隊運動員教練,用科學手段訓練出來的。
對弓箭,王慎有着無比的信心。特別是在穿越到古代,每日打熬筋骨,力氣又大了許多之後,一手神射更是出神入化。
張德遠說過,他王慎的箭法實際上比劉琦還要強上一籌。
這也是王慎在戰場是保命的看家本領,今日的雨水實在太大,弓箭無法使用。在事先王慎就用雨布包裹弓箭。此刻雨停,正是他大顯神威的時候。
李宏在歷史上名聲不顯,也不知道是否做惡。但就他的武藝看來,在一衆人賊軍中應該也有不小的威名。騎兵衝鋒,殺他也不是什麼難事。可若是能夠生擒活捉,爲我所用,對於其他七家賊軍的心理打擊更大。
因爲李宏的武藝實在不錯,這一回王慎並沒有使以前常用的連珠箭的法門。而是隻夾了一支箭搭在弓臂上,將鐵胎硬弓拉到最大,取得就是一個快字。
瞄準了李宏的小腹,就是一箭射出去。
犀利的破空聲響起,因爲天實在太黑,也看不清楚羽箭飛行的軌跡。
可突然間,一點火星飛濺而起,然後纔是“叮”一聲。
原來,在千鈞一髮之際,李宏竟然用連枷一頭短棍將王慎的這一箭拍開。
他哈哈大笑:“你就是王慎小兒嗎,想活捉爺爺,做你的清秋大夢,咱們來日方長!”
說話中,就藏進騎兵之中,呼嘯着朝河邊衝去。
王慎面上變色,難道就這樣讓他逃了?不能擒殺李宏,這一戰總歸是不夠完美。
今天射出的這一箭無論是速度、力量還是準頭都是王慎的顛峰之作,可這樣還是讓李宏逃了。他面容鐵青,也不說話,一揮長刀,踏白軍就咬了上去。
雨停了,閃電已經消失,一剎那昏天黑地,正是適合敵人突圍潰逃的好時機。
王慎心叫晦氣:好死不死,眼見着就要畢盡全功的時候雨停了,沒有天上的閃電照亮,部隊要想保持編制卻難。
好在不斷有火點在一頂頂帳篷裡燃起,雖然在潮溼的空氣中根本無法引起燎原大火,但好歹有點亮光。
空氣中開始瀰漫着嗆人的煙氣,一時間就如同起了滾滾大霧。
又衝殺了半天,東方隱約有晨曦投射而來,竟在不知不覺中鏖戰了將近兩個時辰。
眼前的景物變得清晰,腳下積水還在不住地流,但水勢已經小了許多。昨夜漫到膝蓋處的洪水已經退到足踝。無論是戰馬還是人腳,沒有這惱人的洪水,行進速度快上許多。
水中到處都是敵人的屍體、折斷的兵器、爲減負好逃跑而脫掉的鎧甲、破爛的旗幟……更多的則是黃谷。
黃色的稻穀浮在水面上,密密麻麻一層,無邊無際,這是李宏從孝感百姓手中搶劫而來的軍糧。這麼多穀子多如恆河之沙,可想賊軍自進入江漢之後收穫之大。
看到這麼多糧食,想起自己的士兵已經處於半飢半飽的狀態,王慎一是心疼,又是滿懷喜悅。今日一戰收穫想必不小,若是能夠徹底拿下安陸,卻不知道是何等光景。
所有的積水都朝東南方向流去,應該再過一個時辰敵營中的洪澇就會排泄一空吧!
李宏逃就逃了吧,相比起這個賊寇的人頭,此戰的繳獲更讓王慎在意。
當即,也懶得再管仗打得如何了,反正就算李宏是神人下凡,也不可能在一片混亂中再聚集起反抗力量。
接下來的事情就交給岳雲、呼延通他們吧!
王慎回頭看了一眼李橫,這老頭雖然身上披着蓑衣,頭上還戴着風帽,卻已經被澆得透了,很落湯雞一般抖得不停。
別說是他,王慎自然也覺得有些冷,就道:“府君,今日就這樣了,咱們還是進賊人的中軍大營歇息片刻吧!”
李橫已經冷得說不出話來,爲了避免在衆人面前丟醜,只蒼白着臉點了點頭。
王慎回頭:“陳達,可知道李宏的中軍大帳在什麼地方?”
陳達:“小人已經查明,將軍和李府君且隨我來。”
在他的帶領下,中軍一行人在亂糟糟的敵營裡走了半天,總算看到了一頂黃色的牛皮大帳。裡面早已經收拾出來,換上乾燥的地毯,又燒了火。
換身乾淨的衣裳,喝了一碗熱茶湯,大家才覺得好些。
雨已經徹底停下來,天空又變成前幾日那萬里無雲的碧藍,給人一種悠閒寧靜的感覺。但激烈的喊殺聲還是一陣一陣傳來,提醒大家血腥的戰鬥還在繼續。
不斷有軍情如流水一樣傳來,據傳令兵來報環水暴漲,河面比起往日還寬上一倍,已經徹底擋住了賊軍逃亡的路線。
超過五千賊人被泗州軍五個軍的人馬圍在西南方向的河灘地上,那些可憐的傢伙一個個衣衫破爛地站在水邊,很多人都空着雙手瑟瑟發抖。
可即便如此,他們還是組織起一次又一次衝鋒,妄圖在重重圍困中殺出一條血路。
昨夜的鏖戰背嵬士乃是泗州軍的突擊箭頭,打了一夜,士卒都已經疲憊。這一次岳雲一反常態地沒有急於蠻幹。而是和其他幾軍的人馬相互配合,利用身上的長矛鐵甲組成一道厚實的人牆,一點一點地朝前推進,壓縮敵人在河岸的立足空間。
與此同時,因爲天已經大亮,又放了晴,各部的神臂弩和步兵弓可以使用了。箭如雨下,矢石橫飛。
賊軍實在太密集了,幾乎不用瞄準,每一支箭下去都能帶起幾叢血花。
他們越退越靠後,終於,有人的腳踏進河水裡去,撲通一聲栽倒。
見此機會,岳雲部吹響了號角,早已經換上長斧、大刀的背嵬士如同巨大的滾石,再次投入短兵相接,眼前全是飛舞的水珠和殘肢斷臂。
終於,賊軍實在抵擋不住,不顧一切地朝水中跳去。莫說他們都是北方人不習水性,就算是南人,跳進這暴漲的洪水裡也是死路一條。
……
“依舊是慘烈到極處的戰鬥呀!”
“只不過,這種慘烈是敵人的,還好,還好!”
王慎立在大帳中,望着外面的青天白雲,心中感慨:“還是沒能找到李宏,這一仗雖然不甚完美,卻已經足夠令人滿意了。”
……
畢竟旱了那麼長時間,洪水來得快,去得也快。到下午後世北京時間兩點左右,環水的水退了下去。
一具又一具賊軍的屍體被泗州軍士兵收攏在一起,堆在地上,像柴和堆一般堆成一座座小山。天氣實在太熱,按照王慎頒佈的軍令,戰後,無論敵人屍體都要深埋,以免引發瘟疫。
“此戰有多少斬獲?”王慎緩緩問。
谷烈回答:“稟軍使,稟李府君,此戰敵有衆一萬出頭。此戰我軍共斬首兩千一百餘級,俘虜四千六百餘人。其餘,大約都是淹死在河裡了。”
王慎:“我軍損失如何?”
谷烈:“我軍陣亡一百三十六,輕重傷員大約四百來人,無法統計。”
“才損失這麼點?”已經養足了力氣的李橫禁不住叫了一聲,殺敵一千自損八百。肉搏戰,大家的的傷亡數字應該差不多才對,怎麼泗州軍才死這點人?
這不可能。
王慎卻皺起了眉頭,眼睛裡帶着怒氣:“我軍以有心算無心,以有組織對無組織,怎麼還這麼多傷亡,各軍將領都是幹什麼吃的?”自出道以來,王慎軍在野戰中對上敵人幾乎都是摧枯拉朽,頗有後世零傷亡的架勢。除了在蘄春攻城戰時死了許多人,還沒有付出過這麼多的代價。
實際上,蘄春攻城戰死的都是俘虜,他的正規軍倒是沒死什麼人。
谷烈回答:“稟軍使,昨夜雨實在太大,傷亡的士卒大多是因爲一時不慎和部隊脫離,還有人不小心掉進水裡被淹死的。”
王慎大發雷霆:“脫離部隊,雨太大?你們平日裡是怎麼訓練士卒的,還沒淹死了不少人,好意思。身爲我泗州軍虎賁,不死在敵人刀箭下,自己把自己給淹死了,丟人,丟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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衆將軍都羞愧地低下頭去,谷烈更是一張臉紅得要滴出血來。
陸燦忙上前,讓谷烈退下去:“軍使,這次我軍繳獲倒是頗豐收,以後糧一萬多石,本夠我軍吃上十來日的。可是,因爲糧食大多經過雨水浸泡,能用的只有四千多石。看來,我軍還得儘快向安陸、應城運動,尋賊軍主力決戰,以軍就食。”
王慎嘆息一聲:“是啊,人算不如天算啊。雖說昨夜大雨是老天幫忙,可是,老天爺又將我到抽的糧食給泡壞了。孔賢。”
孔賢走出來,一拱手:“末將在。”
王慎:“你們後軍必須在一日之內在環水搭建一座浮橋,後天一大早,某的腳要踏上環水西岸。對了,這事你讓秦斯昭去做。別看他是某的養子,若是一天之內不能假好橋,砍下他的腦袋號令三軍,軍隊不是個講人情的地方。”
“是,將軍。”秦斯昭大聲應允,和孔賢、劉復一道急衝衝地跑了出去。
王慎下完這到命令,又對陸燦道:“陸副軍使,你接着說。”
陸燦:“此戰的繳獲還有一千匹麻布和一百匹匹戰馬。麻布曬一曬,就可以使用。那些戰馬中大多帶傷,養好了只能用做馱馬。但尚能使用的還有四十來匹。”
“戰馬給岳雲,充實進背嵬軍。”
岳雲大喜:“多謝軍使,俺領你這個情。”
衆將都忍不住低笑出聲。
陸燦接着說:“另外,還繳獲了不少金銀,算起來大約有四五萬貫模樣。”
李橫突然道:“好,好得很,陸軍使,覈實一下數字,收入制置司公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