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七傻了,片刻,一跳三尺高,“快!小雨呢,去找七哥,告訴他,我活不了了。”
穀雨半張着嘴,傻眼了,她家七少爺,可真夠出息的。
錢老夫人趕走了白老夫人,立刻命人去請明三娘子的母親朱大奶奶,以及嫁進明家的小女兒墨九奶奶,她今天就要把這門親事定下來。
白老夫人心平氣和的出來,吩咐去呂府,跟錢老夫人交待過了,她就要請袁夫人上門求親了。
小雨……就是夜雨,墨七覺得他七哥的小廝叫大英大雄十分氣魄,自己的小廝叫夜雨晨霧什麼的,一比之下,多矯情,爲了顯示敬重他七哥,就把幾個小廝,一溜下來,改成了小雨、小霧……
小雨伶俐腿腳快是沒話說的,先直奔定北侯府,最近皇上不怎麼早朝,這個點兒,寧七爺多數還沒出門,果然,在定北侯府門前巷子口,小雨迎面堵上了寧遠,三言兩語說了他家七少爺活不成的事,寧遠一聽,哈了一聲,指着小雨道:“告訴你家七少爺,不想活就照不想活的鬧,往死裡鬧,這事不鬧不行。”
“啊?噢!好。”小雨答應一聲,撥轉馬頭就往回奔。
寧遠兩根手指捏着下巴,這是大事,他最好親臨現場看着,得有個幫手……
“趕緊去找週六少爺,告訴他,有大熱鬧看,叫他快到墨相府上,越快越好。”寧遠吩咐完大英,撥轉馬頭,先往墨相府上過去了。
週六一口氣跑到墨府門前的大街上,被寧遠伸馬鞭攔住。
“遠哥!什麼大熱鬧?叫上小七?小七怎麼還沒出來?”週六急的從馬上站起來。
“他正尋死覓活呢,出不來,走,咱們瞧熱鬧去。”寧遠用鞭子捅了捅週六的馬,兩匹馬並頭往墨府過去。
“啊?誰尋死覓活?小七?爲什麼?唉喲!”週六一陣怔忡之後,反應過來這是要進墨相家看熱鬧,頓時眉飛色舞,墨相家的熱鬧可難得的很!
…………
墨七得了寧遠捎來的一句指示,琢磨了片刻,先一把把腰帶扯了,再一把扯下襆頭甩一邊,擡腳想脫鞋,猶豫了下,算了,沒鞋太硌腳,對着大銅鏡把長衫用力往一邊揪了幾把,又擡手用力揉了幾把頭髮,再看一眼,差不多了,猛跺一腳,晃着膀子,橫着身子,衝出去直奔錢老夫人的正院。
小雨、小霧一衆小廝呆呆看着,想跟又不敢,不跟也不敢,三三兩兩、戰戰兢兢綴在後面。
明家和墨府離的很近,墨七橫眉豎眼,一頭扎進錢老夫人上房時,明三娘子阿孃朱大奶奶,和他小姑姑墨九奶奶已經到了,剛剛見了禮,還沒來得及落座。
“小七這是怎麼了?”墨九奶奶失聲驚問,錢老夫人想到了什麼,怒色浮上來,指着墨七呵斥,“這不是能由着你胡鬧的事……”
“太婆!”墨七一聲嚎,對着錢老夫人撲通一聲,直挺挺跪在地上,“我說過了,現在再說一遍,我不娶明家那個妮子,死也不娶,寧死不娶!”
朱大奶奶目瞪口呆,墨九奶奶直直的瞪着墨七,她只有一個念頭,小七被惡鬼上身了。
“你!你這個孽障!”錢老夫人氣暈了,“給我……”
“不用你拖!我自己走!我不活了,告訴你,我說不活就不活了!活着還有什麼意思?”墨七猛的竄起來,雙手握拳,衝錢老夫人嗷嗷吼了幾聲,轉身就往外衝。
“別攔住他!”墨七奶奶嚇壞了。
“讓他滾!”錢老夫人同時吼道。
“得趕緊攔住他,小七實心眼,萬一……萬一他腦子一熱。”墨九奶奶連急帶嚇,哭腔帶出來了,錢老夫人一想也是,小七一向冒冒失失,萬一有個萬一……那要的可不是一條命!
“快,攔住他,把他捆起來,等他老子……去叫他老子回來!讓他看看他養的這個孽障!”錢老夫人趕緊吩咐。
朱大奶奶眨了下眼,又眨了下眼,突然覺得這位七少爺一片真性情,十分可愛。
墨七表明態度,從錢老夫人正院一路橫行衝出來,心裡茫然了,接下來怎麼鬧?怎麼尋死覓活?得尋死……怎麼死?上吊?往哪兒吊?拿刀子?對,到廚房找把刀……
墨七掉頭直奔廚房,剛奔出沒多遠,奉了老祖宗吩咐,要捆起他的人,就從四面八方趕上來。
墨七急了,團團轉了幾圈,一眼看到十來步外的水井,靈光閃現,幾步衝到井邊,一腳踹開木頭井蓋,一屁股坐到井臺上,轉個身,兩條腿垂進了井裡,“我不活了!”
周圍一片驚恐的尖叫,跳了井可撈不上來活人。
寧遠帶着週六,趁亂帶蒙帶闖衝進來時,墨家幾乎所有的人,都圍在那口井十幾步遠的一圈,墨九奶奶和朱大奶奶,一邊一個扶着連急帶嚇,臉色發青的錢老夫人,錢老夫人正一聲聲的叫墨七,“你先下來,先下來再說話,先下來……”
墨七正坐在井臺上,兩隻手撐着井臺,不時拍幾下,翻來覆去就兩句話:“我不活了!”“別過來!動一動我就跳下去!”
寧遠一肚皮鄙夷,這個蠢七,連鬧事都不會鬧。
“唉喲喂!小七你可別真跳!你坐穩了,那井臺上滑得很,唉喲!”週六一眼看到井臺上了墨七,趕緊提醒,他不提醒還好,這一提醒,墨七手一滑,差點跌進井裡,嚇的周圍一片驚叫,錢老夫人腿一軟。
寧遠已經將四周的人看了一遍,沒看到墨六娘子,看樣子明家姑娘也在,所以她纔沒出來,寧遠又看了一圈,找到小雨,幾步過去把他揪出來,彎腰俯耳問道:“明家姑娘在你們府上?”
“好象……在。”小雨知道底細,十分淡定,只是擔心他家七少爺手滑。
“去說一聲,告訴明家姑娘,她也得鬧一鬧。”寧遠吩咐道。
“啊?噢!”小雨轉身就跑。
明三娘子垂着頭,呆呆的坐在椅子上,墨六娘子圍着她團團轉,“……你別這樣,太婆最疼七哥,七哥這一鬧肯定管用,你放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