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屋內的紅燭將盡,火苗猛的竄動了幾下,跟着就悄然熄滅,紅燭熄滅,夜明珠的光華瞬時映亮了房間,比月光還輕柔比月光還恬靜,映亮了屋中的傢什,也映亮了屋中男女的臉容,莫鏡明垂視染煙的側影,半晌之後,只聽他喃喃低語道,“你真的是她嗎?還是你只是一個像她的人?可是爲什麼你要和她如此相像!”
黑夜過去,第一縷晨光透過窗棱照進了屋內,強烈的光線刺痛了染煙的雙眸,儘管昏昏沉沉的,脖子上像頂了磨盤般沉重,渾身上下也痠痛不已,染煙還是掙扎着,用一支胳膊肘撐起身子,強迫自己清醒過來。
環顧四下,屋內已經沒有了莫鏡明的影子,卻有一套新衣整整齊齊的擱在牀頭,還有擺在梳妝檯上的鳳冠,以及滑落在腳邊的毯子,是和染煙睡着前的記憶有別的,染煙有點難以置信,她將毯子揀起來抱在懷中,一瞬間甚至都有點分不清,頭夜所發生的一切,是不是僅僅是她的一個噩夢。
莫鏡明要是冷拒她討厭她,爲什麼還要替她取下鳳冠替她蓋上毯子?這是他對她尚存感情,還是出於順手作作夫妻間的樣子?會不會不是鏡明,還有別的人進來過,而自己不察?
染煙想來想去,都覺得後者的可能xing不大,陪嫁的汝殊,昨夜被臨時安置在客房,沒有召喚,不會擅自入屋打擾一對新人,何況她親眼看見莫鏡明拴死了房門。
莫鏡明到底是什
麼意思,葵邑宮一別,如今的莫鏡明到底是一個怎樣的人,心力憔悴的染煙越想越頭痛欲裂,只恨不能躲在哪個無人的角落,好好的睡上一覺。
正在染煙難受的雙手抱頭猛搖時,汝殊忽然推門進來,張口便叫,“小姐,噢,不對,現在應該稱小姐爲少夫人了!不過……”
汝殊突然停了口,滿臉的欣喜尚凝固在臉上,她狐疑的打量染煙,“小姐,姑爺昨兒個沒有和你洞房嗎,怎麼你的一身衣服還是……”
“別問了!”染煙沒等汝殊說完,便打斷了她,“這件事跟誰也不許提及,包括老爺、夫人,敢泄露半點,你就別再跟着我了,聽清楚了沒?”
汝殊愣愣的點了一下頭,“可是,小姐你……”
“沒有什麼可是不可是的。”染煙咬了咬嘴脣,解釋道,“是我的問題,不關姑爺的事兒,是我還不習慣,而姑爺很守禮也很尊重我,你放心吧,我和姑爺間很好。等過幾日,我熟悉了莫家的生活,自然而然就會答應……”
“原來是這樣。”汝殊鬆了口氣,含笑道,“小姐啊,你都嫁人了,姑爺那麼清秀俊朗,無論哪個女孩子見到,怕七魂都會被勾去三魂,你守着他一整夜,難道一點不動心,就光顧着害羞了麼?不行周公之禮,哪裡叫真正的洞房花燭夜呢?”
“行了,別說了。”染煙因爲頭痛的折磨,心緒煩躁不已,哪裡還耐得住汝殊的嘮叨,便沒好
氣道,“現在什麼時辰了,你怎這麼早就進來了?”
“噢,是姑爺讓我來的啊。”汝殊頓了頓,接着道,“姑爺讓我來替小姐梳洗,請小姐收拾打扮好後,趕緊到書齋,姑爺在書齋等小姐一塊兒,去給莫府的老太太請安,還要給太師老爺和諸位夫人奉茶呢。”
染煙無力的嘆了口氣,“知道了,你去打水吧,順便再幫我沏一壺濃茶來,還有,記着叫我少夫人,別說着說着,又說走嘴了。”
“是,少夫人,奴婢這就去。”汝殊轉身猶豫了一下,又回身仔細的盯着染煙道,“少夫人,奴婢怎麼覺得你的臉色不太好,不要緊吧?”
“不要緊!”染煙強撐着對汝殊道,“大概是沒太休息好,喝一杯濃茶會舒服得多。”
“嗯,那奴婢就放心了。”汝殊趕緊退下。作爲陪嫁,她知道自己和小主人一樣,都是突然處在一個陌生的環境裡,需要儘快適應全新的生活,也所以她對染煙的情緒低落,並沒有太起疑,其實連她也由於不習慣昨夜的那間臨時住房,而輾轉難眠了大半夜。
不得不說,莫鏡明處事相當周到,染煙在房內暗歎,他沒有叫莫家的下人進屋,卻先喊來了汝殊,一則知道自己只習慣汝殊的侍候,二則即便汝殊看出了什麼端倪,也會爲了她而守口如瓶,這樣新婚之夜的詳情,就不會泄露,不會泄露,方莫兩家的顏面就尚存,她和莫鏡明看似的美滿就尚存!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