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怎麼不回宜芳閣如廁,要跑到雲香池那麼遠?”汝殊狐疑的盯着染煙。
“回宜芳閣?衣娘若是見我一個人回去,不也得跟你一樣盤問過來盤問過去嗎,等她盤問完,我怕已經失禁了,嘁,再說,回去了,照衣孃的脾氣還肯放我出來嗎,那你不是更得在此胡亂着急?”染煙故作不滿的在亭中漢白玉桌旁坐了,撅着小嘴道,“反正今天我就左右不是人!”
“好好好,錯怪你了,小乖乖,都是奴婢不好,奴婢多心了!”汝殊的神情明顯一鬆,蹲身到染煙面前,又逗又哄道,“沒事就行,奴婢也是爲了大小姐着想嘛,剛纔真是嚇死奴婢了,唉!你這個小鬼頭,是咱們鎮國公府最最緊要的東西了,奴婢便是有一百條命,也不夠抵你一條的,所以你切記不可拿自己的終身大事開玩笑,知道麼?”
染煙點點頭,心道汝殊你懂什麼,指腹爲婚那才叫拿終身大事開玩笑呢,幸好老天沒開玩笑,賜給我一個又俊美,又懂得體貼的好郎君,嘿,不然我纔不會善罷甘休!
“那大小姐,咱們還繼續玩不?”汝殊問。
染煙搖首,卻拍拍桌子,示意汝殊也坐。
“對哦,你一來一回跑了這許久,想是累了,咱們要不歇一下就回去了?”汝殊站起身,走到染煙對面的位置坐下。
染煙仍是搖首。
汝殊又好氣又好笑,“那你到底要怎樣呀,小祖宗!”
“既然說到莫太師的造訪,汝殊姐姐你就跟我講講莫家的情形好不,你們都說莫家的三少爺比我大不了多少,難道莫太師跟我爹的年紀也相仿麼,可我怎麼聽娘提到過,宮裡的俐妃卻也是莫太師的千金啊?”
相遇如驚鴻一瞥,染煙自己覺得三魂七魄都被勾去了一般,耐不住好奇與惦記,她開始從汝殊的口中探問莫家的點滴,不,應該說莫家的一切,她全都想知道,越多越好。
“傻丫頭,莫太師怎麼會跟老爺的年紀相仿,他可是比老爺要年長几歲呢,宮裡的俐妃的確就是莫家排行最大的莫聆啊,她是莫太師的原配夫人杜氏所生,奴婢知道你的小腦袋裡疑惑什麼,是疑惑莫家三少爺怎會年紀如此小對吧?”
“是啊!”染煙趴在桌上,兩手托腮,“爹和娘還說得過去,成婚十載爹爹三十,六歲那年才得我,這你們都嘮叨過很多遍了,可莫太師也是老來得
子麼?”
“呵,你聽奴婢一解釋就明白了!”汝殊接着道,“奴婢也是聽別人傳,莫太師好像是十七八歲時,就與杜氏成了婚,莫聆又是十四歲入宮,故而莫聆現在應該有二十一歲了吧,後來莫太師陸陸續續又娶了幾房夫人以及安置在外面,沒有正式名分的妾室,莫家二小姐莫霜、三小姐莫真真、四小姐莫莒,都是偏房和妾室所生,她們的年紀參差不一,莫霜和莫真真現在皆已爲人婦,只有年紀最小的四小姐尚待字閨中,另外莫太師還有三位少爺,可惜大少爺僅僅活了十載春秋便病故了,現在只剩二少爺莫懷蒼和咱們的姑爺莫鏡明瞭,大小姐,知道小姑爺爲什麼叫鏡明嗎?”汝殊故作神秘的問道。
染煙想了想,不免失笑,“莫家子女陰盛陽衰,莫太師一定是求子心切才娶了那麼多妻妾,大概爲了小公子的平安,莫太師還特意去求了菩薩庇佑吧?”
汝殊也笑了,讚道:“大小姐你可真聰明,奴婢聽說二公子莫懷蒼的身體從小也十分羸弱,是個長年吃藥的藥罐子,現今倒不曉得如何了,小姑爺呢,一直很健康,沒聽說有什麼大毛病,莫太師逢人便宣揚這都是他和四夫人在莫鏡明尚未出生前,趕了好幾天的路程,去幾百裡外的毗伽寺拜了菩薩,求了吉籤,又請方丈賜了禪名所至,三公子是受菩薩保護的人,自然鬼神不侵無病無災!”
染煙眉目轉動了一番,“真的有那麼靈驗麼?我是說毗伽寺?”
“誰曉得呢?反正毗伽寺的香火這幾年倒是比以前旺盛了許多,不管是否真的靈驗,大家總是一傳十十傳百,越傳越神乎其神,便有更多的人不遠路途慕名而去了唄。”
“我是說……”染煙若有所悟道,“他的名字怎麼聽怎麼覺得像是出家了!”
兩人正說着話,遠遠聽見有人聲響起,當即趕緊跳起來,往相反方向的迴廊躲去,沒走一段,染煙和汝殊同時聽出來人的聲音,原來是衣娘帶着小廝一路過來尋她們倆了,便又往回走,朝衣娘迎了過去。
“你們倆怎麼在這兒玩?叫奴婢一陣好找!”衣娘說罷上前牽了染煙,“走罷,該是進下午茶點的時候了,連老爺他們都已經喊給會客堂端上去了。”
“客人們……”染煙不解道,“都走了麼?”
“還沒呢,所以多做了幾色花樣,請太師和小姑爺也嚐嚐!”衣娘笑道,“大
小姐儘管放心,奴婢剛纔去前院的時候,正巧碰見東來他們正陪着小姑爺轉園子,小姑爺那個英俊不凡吶,跟大小姐正是天生一對呢,絕對不會委屈了大小姐,以奴婢推測,老爺和夫人定也對小姑爺甚爲滿意,所以纔會盛情挽留太師父子,留在府中用下午茶。”
“還用你說?”染煙喜不自禁,柳眉都彎成了月牙兒。
“可是奴婢見小姑爺斯文清雅得很吶,大小姐,恐怕以後你也得收斂收斂任性妄爲的脾氣纔是呢,可不能再像個野丫頭似的了,知道不?要不給人家說我們鎮國公府裡不懂規矩,會讓老爺夫人面子上難堪的。”衣娘見染煙眉開眼笑的,便趁機教導了染煙一番。
染煙翻了翻白眼,沒有反駁衣娘,儘管她心裡很是不以爲然,也不覺得莫鏡明有多斯文清雅,不過是外表看上去秀如美玉罷了,但她在大益朝生活了六年,知曉王公貴胄們不僅門第觀念深重,各種規矩、繁縟的儀節更是甚多,自己之所以暫時還未被這些所煩,皆因爹孃的寵護溺愛,不跟她計較罷了,若是去了太師府,還有誰會如爹孃一般嬌慣着她?
因此衣孃的教導,並非不無道理,只是她自己能否爲了帥哥而改變?
這日夜,不知爲何,方秀夫婦沒有如平時一樣,與小染煙共進晚膳,而是讓廚房直接將晚膳送到了宜芳閣,並傳話說,他們沒有胃口,叫小染煙自己多吃一點兒。
染煙聞之,忽生不良預感,心中惴惴不安的想到,莫非爹孃和太師家的婚事磋商未妥,還是又出了別的變故?
方秀和莫琛有罅隙,明裡和睦,暗裡相互挾制提防,幾乎是朝廷內一個半公開的秘密,但惟獨在莫鏡明和染煙的婚事上,方秀數次想尋機推脫,都被莫琛婉拒,且莫琛還表現得非常主動,隔三差五,會託人給小染煙送些布帛首飾等物,以示兩家親好,故而莫琛前來商議定親之禮,方秀又哪好強行拒絕呢。
伸拳打不得笑臉人,按說莫太師一片誠意,定親之禮該順順當當的議下來纔對,奈何爹孃的表現卻是異常。
染煙遂鬧着,非要去閒町居,和爹孃一起吃晚飯,衣娘和汝殊哄勸半天未果,衣娘只好讓汝殊再去請示一下老爺的意思。
不久汝殊迴轉,對染煙搖了搖頭,又對衣娘道,“老爺說,明日會和夫人出門一趟,要早些休息,今晚就委屈小姐自己吃飯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