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臉婦人擡手摸了一把臉上的雪水,然後在衆目睽睽之下,自己一下子就從雪水坑裡跳起來了。
“喲!不是傷得動不了了嗎?這怎麼還一下子就自己跳起來了呢?”
七彩坊裡的夥計,看見馬臉婦人自己起來了,立刻指着她笑了起來,衆人也都跟着哈哈哈大笑了起來。
“不是傷得說不出話,站不起來嗎?”
“我看她跳的比誰都穩!”
衆人的話,一句一句從屋裡傳出來,馬臉婦人想要開口反駁兩句,卻是一個字都說不出來。
孟可君端着手中的熱茶,慢慢的走到七彩坊的門口,她的嘴角雖然噙着笑意,可是她看着馬臉婦人的眼光卻是冷冽的。
“今天的教訓,爲的是讓你的嘴巴往後放乾淨點!”
孟可君的話一說完,手上端着的熱茶,直接就衝馬臉婦人的身上潑了過去。
猛然潑上臉的熱水,讓馬臉婦人連連後退了好幾步,溼滑的雪地,她一個釀蹌,還差點摔倒。
“喂,你眼睛瞎了!”
正攙着王竹君走過來的夏蕙,剛轉身就被踉蹌着向她倒過來的馬臉婦人撞到,她立刻伸手將倒向自己的馬臉婦人狠狠的往外一推。
原本就差點要摔跤,夏蕙的手再一推,匆匆才從雪水坑裡的爬起來的馬臉婦人,又狠狠了摔了回去,撲通一聲巨響,七彩坊店內所有客人的目光,再次重新落回到馬臉婦人的身上。
“哈哈哈——”
“哈哈哈——”
“看樣子,這下子是真的傷着,爬不起來了!”
“傷了纔是真的好呢!看她以後還敢不敢滿嘴胡亂噴糞!”
店裡客人的嘲笑,讓馬臉婦人羞得就只恨不得找個地縫鑽進去算了。
原本是想要訛她們幾個錢,現在倒好,給她們當猴耍,所有人都在看她的大戲。
“你沒事吧?要不要去給你找個大夫瞧瞧?”
就在馬臉婦人羞愧難當,不知道該如何給自己找臺階下的時候,一個輕柔的女聲在她的頭上方響起。然後是一隻修長白皙的手伸到了自己的面前。
馬臉婦人擡頭,正好對上了王竹君一臉的關切。
“你沒事吧?是我的丫鬟太莽撞了,撞了你真不好意思。”
王竹君說話的同時,還撇了一眼站在自己身旁的夏蕙,眼神裡帶着責備。
然後直接伸手拉住發愣還沒緩過勁來的馬臉婦人,想要把她從雪水坑裡拉起來。
“竹君姐,你這是做什麼呢?”
站在店內的孟可君,見王竹君要伸手將馬臉婦人扶起來,立刻衝了過去,一把將她的手拉開。
“你扶她做什麼?剛纔就是她欺負我娘,還要訛我的錢,這個人根本就不是什麼好人!”
孟可君邊說邊把王竹君往七彩坊的店內拉,生怕她和馬臉婦人靠得太近,也會像自己一樣被她訛上。
“哦?還有這樣的事?”
王竹君故作驚訝的看着孟可君,然後又裝作不敢相信的看着趴在雪水坑裡的馬臉婦人。
“會不會中間有什麼誤會啊?”
王竹君裝作不知情的問,其實這裡面的緣由,她在斜對面的珍寶軒早就把什麼都看得一清二楚了,原本她是沒想着要來摻合這件事的。
但是後來她想到,孟可君的敵人,興許可以成爲自己的幫手,馬臉婦人被孟可君這麼當衆當猴耍,心裡對她一定是恨極了的,所以她才衝了出來,裝作不知情的好人。
“沒有誤會,她這種人就是欠收拾!”
孟可君連忙搖頭,怕王竹君被馬臉婦人騙了。
“但不管怎麼樣,這麼冷的天,她躺在雪水坑裡終究是受罪的。不如這件事就這麼算了,夏蕙,你送她回去吧!”
王竹君回頭衝站在身後的夏蕙吩咐了一句,然後衝她揮了揮手。
夏蕙原本是不情願的,但是她注意到,王竹君特地衝自己使了一個眼神,沒辦法,她只能伸手將渾身溼漉漉的馬臉老婦扶了起來。
馬臉婦人和夏蕙走了以後,孟可君回神才注意到王竹君的頭受傷了,還扎着紗布。
“竹君姐,你的頭怎麼了?怎麼受傷了?”
孟可君連忙將王竹君攙進了七彩坊的內屋。
“沒事,雪天路滑,不小心從馬車上掉下來摔了!”
王竹君伸手摸了摸自己受傷的腦袋,臉上的笑容有一抹不易察覺的尷尬。
那天的情景她到現在都還歷歷在目,雪地裡隔着衣裳的親密之舉,直到現在想起來,她都還會臉紅心跳。
“怎麼會這麼不小心呢!沒有大礙吧?”
將王竹君扶到內屋的椅子上坐下,孟可君則在另一旁的椅子上坐了下來。
王竹君注意到,孟可君和自己剛坐下,她還什麼話都沒有說,七彩坊的夥計便立刻熱情的上來倒茶端點心,就連七彩坊的李老闆都對她客氣的不得了。
她聽別人說過,說七彩坊能有今天這麼好的生意,全靠孟可君,以前她還覺得別人說的有些言過其實,但是今天看來是真的。
“沒有大礙,已經好的差不多了!”
王竹君笑着搖了搖頭,示意不礙事。她覺得驚訝的是,孟可君居然不知道自己是緣何受傷的,看樣子那天在雪地裡的事,董青峰沒有和孟可君提起過。
“這麼冷的天,你既然受傷了,就該好好在家歇着養身體,別太逞強,祥和樓現在不忙,你也該給自己好好放一個假。”
看着受傷的王竹君,孟可君的臉上劃過一絲疼惜,從自己認識她到現在,她的身體就一直被各種傷痛困擾着。
“我出來也沒什麼事,就是臨近年關了,給家裡辦點年貨,再順帶看看有沒有什麼東西要添置的。”
看着眼前的孟可君,王竹君的心裡想的卻是董青峰,孟可君回來了,那青峰肯定也已經回來了。
那天他走的匆忙,匆忙臨走前,還突然說出了那麼一段讓自己聽得心裡難過的話,他稱呼自己姚家少夫人,他這麼喊自己,真的是因爲要在白玉辰和巧慧的面前,和自己刻意保持距離嗎?
可是爲什麼在他臨走前,自己卻在他的眼睛裡看到了厭惡呢?她搞不清楚董青峰的心裡究竟是怎麼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