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夥計,這裡的帳勞駕算一下。”
孟可君原本是想借着送陳美詩回去和她們一道走的,沒想到她卻推了自己,讓自己留下結什麼茶錢。
“就這麼不願看到我?不想和我在一起嗎?”
見孟可君這麼急着要結賬,白玉辰望向孟可君的雙眸,瞬間就黯淡了下來。
“不是不是的”
孟可君連連揮手解釋,但是因爲心虛,她的聲音都不由自主的變輕了,臉上甚至還因爲自己撒謊而變得發燙。
“若你真有什麼急事,儘管走吧!”
說完,白玉辰的視線從孟可君的臉上移開,轉而望向正對面敞開的窗外。
這段時日,他在官場步步驚心,早就熟練的掌握瞭如何隱藏自己情緒的技巧。
此刻,他想要隱藏眼裡,臉上的失落,可是在孟可君的面前,他始終無法做到收放自如。
孟可君愣了一下,原本已經邁出了凳子外的腳,又收了回去,最後默默地在他身旁的凳子上,坐了下來。
見孟可君坐了下來,白玉辰眼睛裡,臉上的失落立刻一掃而光。
望向窗外的視線連忙收回,落在了她蒙着面紗的臉上。
白玉辰目光灼灼,狹長鳳眸裡的深情毫無掩飾,直接全部落在孟可君的臉上。
窗外略帶寒意的秋風輕輕拂過,混合着窗臺上菊花的香味,還有孟可君身上的氣息,一併吸進了白玉辰的胸膛裡。
白玉辰閉上雙眸,深深的吸了兩口有孟可君氣息的空氣。
直到此時,他空蕩蕩的胸膛,才突然充實鮮活飽滿了起來。
空氣中不止有孟可君身上的氣息,白玉辰敏銳的嗅覺,還在空氣中聞到了一絲藥材的味道,氣味雖然很淡,但他還是聞了出來。
白玉辰的眉頭,立刻皺了起來,孟可君不會無緣無故在臉上蒙上一塊麪紗,他再仔細分辨藥味裡面的配方,這個時候,他的眉頭皺得更厲害了。
竟然就是自己留給爹的燙傷藥膏。
猝不及防的,他立刻伸手把孟可君臉上的面紗一把給扯掉了。
孟可君臉上的傷口雖然好了大半,但終究還是沒有完全痊癒,原本白皙的膚色,現在還是有點紅腫,白玉辰是大夫,一眼就認出了臉上的傷是因爲燙傷所致。
在臉頰看不到的地方,還有沒有痊癒脫痂的細小傷口。
當白玉辰的目光觸及到孟可君臉上這些傷口時,他忍不住狠狠的倒吸了一口氣。
他最不願意看到的一幕,終究還是發生了。
“究竟是誰把你傷成這樣的?”
白玉辰放在桌上的手忍不住緊緊地攥了起來,恨不得一拳揮在讓他受傷的那個人的臉上,並把他撕成碎片。
“董青峰呢?董青峰他做什麼去了?他怎麼能看着你傷成這樣?”
白玉辰是越想越氣,越想越惱。恨不得將此刻心中所有的憤怒都發泄在董青峰的身上。
他一再向自己保證過,說會拿自己的性命去護她的周全,可是他每次都是說得好聽卻未曾兌現過。
“不是的,你誤會了,青峰當時根本就不在場,我受傷也與他沒有一絲關係。”
孟可君連忙向白玉辰解釋,不想他平白無故地冤枉了董青峰,然後仔細地向他說明了自己在祥和樓受傷的經過。
“他當時不在場,我受傷真的與他無關!”孟可君忍不住再開口強調了這一句話。
“不管他在不在場,你傷成這樣終究是他不對,終究是他護你不全!”
白玉辰的心中還是很憤慨,他恨不能此刻就與董青峰對峙,質問他緣何每次都是說到做不到。
“這根本就不****的事,他也不願我整日都往祥和樓跑,是我不應的,堅持要去。”
說到這個,孟可君的心情突然變得失落了起來,她盡心盡力,全心全意這樣爲祥和樓,最後卻落得一個自己是個管閒事的插手外人。
其實巧慧在院子裡說的那些話她是在意的,自己受傷,王竹君雖然自己身子不適,不便親自來看自己,但是她若是派了別人來她心裡也會是好受些的。
孟可君臉上的失落,立刻落進了白玉辰的眼裡。
他左右瞧了瞧,二樓雅座上的人還有好些,於是他衝自己身後的貼身侍衛揮了一下手。
“你們都下去吧!茶樓二樓,我包下了!還有,在座的茶錢點心錢,讓老闆記我的賬上。”
聽到白玉辰的吩咐,帶刀的貼身侍衛立刻將二樓其餘的顧客都請下了樓。
頓時,偌大的二樓,就只剩孟可君和白玉辰了。
莫名的,孟可君的心情竟然緊張了起來。
“我們喝茶敘舊,用不着這樣的,到時要是惹得鄉親們說你官架子大就不太好了!”
孟可君嘴上這樣說,其實還是覺得白玉辰這樣清場後,自己與他單獨帶着有些尷尬。
“你嘴上這樣說,只怕心中還是不想與我在一起吧!”
沒想到的是,白玉辰竟然嘴帶笑意一語戳破了孟可君心中的想法。
說完,他伸手拿起桌上的茶壺,拿杯子倒了杯茶後,徑自端了起來,在嘴角揚起一抹苦笑的時候,仰頭將口中的茶連帶着嘴角上的苦笑,一起灌進了口中。
“不是的”
瞧見白玉辰這個樣子,孟可君的心中也不好受,最後沒法子,只能將自己心中最真實的想法說了出來。
“我不是不願與你呆在一起,而是我覺得,我根本就沒有顏面去面對你。”
那天,小安在河岸上對自己說的話,言猶在耳。
“少爺爲了你去當這個什麼鬼官,這個官從他上任開始就沒有開心過,只有在幫你們批了批文後他才笑了那麼一次,爲了這個破批文,你知道少爺現在在朝廷樹了多少仇人嗎?你知道他現在在朝廷的處境有多難嗎?”
“這個官少爺當得一點都不開心,可他說他現在是爲你活,只有你開心幸福了,他活着纔有意義。每晚他都要喝醉才能入睡,然後在醉夢中喊着你的名字。直到那一刻,他整天皺着的眉頭纔會舒展。”
他爲自己付出那麼多,可自己卻至始至終什麼都不能給她,她心裡是愧疚和難過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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