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六十六章 變生脅腋

彷彿是看透了她心中的掙扎、爲難、猶豫和最後的決定,曹植終於極輕極微地搖了搖頭,緩緩道:

“還有最後一件事,是瑜郎讓我告訴你的。聽說你起初接近大兄,是因爲你一直在尋找一種奇錦,與當初織室所獻的一種錦名字相同,都叫作流風迴雪。這名字雖是我起的,但當初織室所獻之錦,雖然華美,實則也透着俗氣卻當不起這樣的名字。倒是當初大兄寵愛阿洛,因她善舞,那些舞衣偏又流於俗豔濁重,大兄說阿洛弱不勝衣,不惜千金自蜀中尋得一種素錦,又以特殊技法着色,輕薄如霧、盈然如雲,光如雲暈,裾上飾以明珠。且裙間亦有鳳鳥風紋,另有雪色飄逸,着此錦衣起舞之時,宛若北風捲起的雪霧一般,倒與你要尋找的那種錦,有幾分相似。據說此錦與尋常彩錦不同,並非是由各色彩線編織而成,倒是在素錦上施以特殊的色料及染法,纔有那樣流離萬千的光澤……”

曹植的話尚未說完,織成已經驀地轉過身去,疾聲道:“流風迴雪錦?”

她眼中射出異光來,急急問道:“那錦難道果真是有的?既是甄女郎……族姊曾有過一件,那麼這世間一定還能尋出第二件,或是世子那裡也會有?”

曹植不曾想到她竟有這樣大的反應,心中詫異,面上卻淡淡道:“貫衛方纔並沒有告訴你罷?那一晚在柳城,原是阿洛心中欣喜,着此衣在席間爲大兄而舞,繼而卻聽見那樣晴天霹靂般的絕情之語。她甚至尚不曾脫下這件舞衣,草草裹了件大氅,便與貫衛趁夜奔入荒郊山廟之中……那件錦衣,當晚在她自盡之後,連同她本人一起化爲灰燼。此後再未見大兄身邊任何姬妾着過那種奇錦,後來織室敬獻流風迴雪錦,或許也是因爲影影綽綽聽過從前那錦的名字罷……可笑我那時只怕觸動了大兄心中情傷,居然還擡舉了那個獻錦的織奴……那奇錦在這世間只是驚鴻一現,只怕大兄也拿不出來了,便是有,因了甄洛,恐怕他是提也不肯提的……就算爲了那錦,你還不肯離開大兄麼?”

織成只覺心中如浪濤翻涌,着實不曾想到,今日竟得聞如此之多的秘辛。想起昔日與曹氏兄弟初見之時,在陸家的別院之中,卻聽曹植清清楚楚說過,“據說洛水有神,名曰宓妃。自阿洛溺於洛水後,大兄曾在夢中見過她,但見她戴金華太玄之冠,披雲光明珠之袍,步履盈然,凌波於洛水之上,象是神仙的模樣。”

曹丕一個男子,便是夢見心上人,又如何會記得衣飾之物?想來那便是甄洛最後一舞之時的模樣,也是他最後一次見着甄洛的模樣。數年之來,念念於心,哪怕是午夜夢迴之時,亦不曾改變分毫。

而在另一個時空所見的那幅小像中的女子,雖未着冠,但那錦衣流華,正如曹植所描繪的流風迴雪錦極是相似,那畫中女子,十有八九就是甄洛本人!雖然聽曹植的意思,那真正的流風迴雪錦的珍貴之處,竟然是在於它的染色之法。而甄洛死後,不知曹丕是不願觸景傷情也好,無心此事也罷,也就此失去了蹤影。

但不管怎樣,這也是一條線索。

她精神一振,看曹植時,卻見他神情古怪地盯着自己,若有所思,不覺站直了身形,衷心道:“你……你不用勸我,在我心裡,總是希望你們兄弟好好的,他心中亦有他的苦處,若是這樣鬥起來,得利的恐怕是別人……”

說到此處,終究是想起陸焉,心中感覺實在是相當複雜,又道:“今日之事,我也不會告訴他……將來……將來……我也會盡力護你……”

心中想道,你卻並不知道,即使你現在信心滿滿,然將來你終究是鬥不過他。我只盼我這兩年在他身邊,能徐徐說服於他,將來不要對你太過爲難。

其實,都說曹丕如何薄情冷漠,但當他成爲魏國皇帝之後,雖然放逐和冷置了他的兄弟們,但是他的手中,還真是沒有沾上任何一條人命。而且他還是給了他們自由與封地,只不過將他們隔離在權力圈之外罷了。

便是曹彰、曹熊等人最後的死因,也不過是負氣而終。

至於曹彪,更是因爲捲入了謀反之案,被司馬懿處死。

從這一點來說,曹丕並不是真正的冷面冷心之人。比起後世清朝時有名的“九王奪嫡”中那位勝利者皇帝,簡直可以說是相當仁慈了。

曹植搖了搖頭,冷笑一聲,道:“這倒不必了。將來,只怕倒是我護你的好。”

織成一怔,但見他的臉上,彷彿忽然鍍上了一層陰影。嘴角緊抿,卻不是尋常生氣時的倔強模樣,倒帶了幾分殺氣。

心中格登一聲,脫口道:“你這是什麼意思?你……你做什麼了?”

曹植避而不答,道:“你只管安心在這裡呆着,過了今日,我便放你出去,從此天高海闊,任你自由來去!”

“你借皇后之名召我入宮,不僅是告知當年之事,恐怕還要不利於你大兄罷?”織成握緊拳頭,冷冷道:“你自然知道,他根本不是什麼在府中讀書,而是昏迷不醒。若我入宮,府中無攝事之人……可是我的女官尚在,崔氏和辛氏,若我不在之時,她們一樣能衛護府第,保全世子!”

“你在宮中忽然昏倒,幸而貫老聞訊,派侄兒前往世子府報信,召崔女官與辛女官入宮。恐怕再過半柱香的時間,她們便會到了!”

曹植亦冷然答道:“在她們的心中,終究還是你最爲重要罷?”

貫衛早已消失蹤跡,先前織成只道他是避嫌退下,此時方明白他的作用,原來竟是等在這裡!

好算計啊!

貫衛在宮中多年,又是貫休的侄子,崔妙慧昔年曾入宮被作爲曹丕的滕妾培養,對於宮中諸人關係的瞭解,也是崔氏一族給她的培訓課程之一。崔妙慧若是見了貫衛,又聽到他這一番言語,只當是織成觸怒了曹皇后而不知被用了什麼手段加害,導致其昏倒,而貫休因是曹操心腹,自然不會坐視不理,這纔派自己的侄子出宮報信……到了這樣的地步,崔妙慧與辛苑又怎麼會不相信貫衛所言?當然會迫不及待入宮,甚至還有可能佈置下其他的人手在宮外,以備不時之變。

如此一來,世子府防衛空虛,楊阿若雖爲衛率,但畢竟到任不久,對於府中人事尤其是內宅安排並不曾觸及,若是曹植在府中早有內線,裡應外合之下,曹丕他……

“你就這樣迫不及待要當世子?你就這樣不肯相信你的大兄?”

昔日曹氏兄弟相處情形,如一幀幀照片般自眼前飛掠而過。織成只覺心中又澀又苦,千言萬語,卻終是隻匯成了這兩句話,便再也說不下去。

人的情感或是命運,是否自己根本無法把握?

曹植說了這許多,固然是有他對曹丕的失望,難道他自己心中,就從來不曾滋生出野生的萌芽?只不過,在外界的風雨催生之下,那萌芽飛快長大,終於植成今日這茂密伸展的野心之樹!

織成茫然地看向遠處,那兩個宮人也走上前去,向着洛水磕頭,態度極是恭敬。

她們既然在宮中被遣出來相助曹植,定然是曹皇后的心腹,看她們的樣子,已經知道今日拜祭的是什麼人,那麼關於甄洛的這一段往事,曹皇后也應該早就知道了罷。

那珠翠環繞之下,冰冷蒼白的面龐下,又掩蓋着怎樣的怨怒呢?總之,從另一個時空流傳的史籍來看,這位曹皇后曾經多次斥責過自己的父親——魏王曹操,認爲他過於專政篡權。而在大漢天子完成了所謂禪讓的把戲,讓曹丕成爲名正言順的魏明帝之後,曹皇后又多次在宮中痛哭,甚至不願意再見到自己的兄弟。

在她的心裡,她的丈夫、大漢天下、君臣之義,纔是最重要的罷?她其實早就產生了不滿,今日之事更是明明白白地體現出來,她已經站在了曹植這位兄長的一邊。

即使此時被曹植所挾制,但是織成對他,也是一樣無法痛恨。

“崔氏她們並不知情,且不過是奉我爲主罷了,你不要傷害她們。”

“阿宓,你當我是怎樣之人?難道我也是那等無情無義、濫殺無辜之人麼?崔氏她們,我也不過是囚禁起來罷了。”曹植面上掠過一道複雜的神情,退後一步,轉過身去,面向那滔滔奔流的洛水,輕聲道:“今日當着阿洛,我終於把這一切都告訴了你,縱然此後我做了什麼,也覺得無愧於她。你耽於大兄對你的情愛,不相信我的話,這也在情理之中,可是阿洛……阿洛她是你的族姐,你既來了,也就拜祭一下她罷。”

他這幾句話,說得低徊沉鬱之極,織成雖然知道到了此時,曹植與曹丕兄弟閱牆之勢,已無可扭轉,甚至曹丕的世子府中,一定已有了變故。然憂心如焚之時,心頭仍是一陣酸楚。

每個人的心中,都有自己所珍視之人。這種珍視的感情,不因歲月的流逝而消褪,也不會因立場的不同而改變。

她並不是不信曹植的話,只是在她的時空裡,衆人看待愛情,有着很多不同的角度。甄洛之死,雖然是因爲曹丕一言之譏,但曹丕又何嘗不曾後悔過呢?在愛情的世界裡,一切皆被放大得極不真實,一草一木,皆可成爲天堂。而一言一語,亦可成就地獄。當時年輕的曹丕,用此後數年的愧疚和痛苦,已經明白了這樣的道理。而她董織成,也不過是一個尋常女子而已,如果僅僅只是因爲曹丕曾經失言於甄洛,就要她將曹丕對她的種種情意置之不理,甚至是無視他幾乎曾爲她付出生命,而在一瞬間將他視若仇雌,她的確是無法做到。

曹植還那樣年輕,年輕的心裡嚮往着純粹的美好,容不下一粒塵埃。甄洛也是一樣,愛情於她,當如水晶般透明。而她董織成,因了她的成長經歷,因了她對不同世界的認知,其實從心理年齡來說,已經比他們能夠容忍更多的雜質。

捫心自問,或許她和曹植、甄洛甚至是貫衛他們,歸根到底,就不是同一類人罷。

她此時心中各種感情交集在一起,有對甄洛的同情和憐惜,有對曹丕昔日作爲的不滿,但也有着對曹丕的隱約同情,和對曹植心情的感同身受。

甄洛昔日的一腔柔情,雖未曾得曹丕足夠珍視和保護,但她身死之後,卻有一個柳城的貫衛和身爲曹丕兄弟的曹植,仍是心心念念,不曾忘懷。是否也是失之東隅,收之桑榆呢?即使是早已葬身於清澈的洛水之底,但這個冷漠的世界,終究還是爲她保留了最後的一縷溫情。

就算織成知道自己並不是甄洛的什麼族妹,但對於這樣溫柔善良、又至情至性的女子,她衷心地跪拜下去,毫不猶豫地將雙膝落在河沙之中。

嫋嫋的香氣直上雲霄,都說香氣是連通冥冥之中三界的橋樑,不知她心中的感受和複雜之情,能否被那早已成神的女子所感知呢?

只聽門外隱然有腳步聲響,曹植似乎是頓了一頓,也走出閣門而去。

織成心中一動,運足了內力,幾乎將所有真氣都運走於雙耳之中,隱隱約約聽到一人道:“甄氏執迷不悟,公子又何必費這樣力氣?其實萬全之策,倒是將這甄氏除掉……”

一語未了,便被曹植低聲喝斷:“她本是無辜之人,不過是對大兄有情罷了。我若如此,與大兄有何區別?”

只這幾句對話,織成雖盡力做出毫無異狀的模樣來,背脊仍是不由得微微一緊:

那人竟是楊修!

此人在後世雖大有聲名,但據織成親自看來,卻真不是什麼好人!當初她奔逃出鄴之後,曾親眼見他設計曹植,想要加害之,又與那時的無澗教仙使——曹丕的愛姬任兒有所勾結,便知此人野心勃勃,不但是因了楊氏一族被打壓的緣故,對曹氏恨之入骨,而且所謂文才風流,也不過是裹着那陰險心腸的一張妍皮而已。

此時曹植與他相謀,又能有什麼好下場?

織成心中大急,想要起身,旋即想到自己如今情形,又見那兩名宮人虎視眈眈,見她有異動之狀,便待隨時撲上來的樣子,便又長吸一口氣,坐穩了身形,想道:

“子建對子桓誤會已深,且就算沒有那些‘誤會’,終究是二人才具皆高,但教心中有一絲功名之念,又一日日年歲增長,有了別的想法,終究是不會再重回到兄弟和穆熙讓的情形中去。我便是此時指出楊修心懷叵測,無憑無據的,楊修也是個口桀蓮花之輩,子建又如何肯信?”

她自入這個時空以來,多次遇到艱險之境,皆是憑着自己的武勇與縝密脫身。但眼下不過一時疏忽,便陷入了這樣情形,論武勇自是比不過這兩名宮人,論縝密在此時也別無用處。一時之間,竟是無計可施。

非但無計可施,心中更是百味紛呈,亂糟糟的,也分辨不出都是些什麼滋味。

但聽楊修不知又說了幾句什麼,卻是聽不清楚,那是二人已經匆匆離開,織成耳力再難聽到什麼了。

那兩名宮人除了盯住她之外,倒是服侍周到,這閣中原本就暖烘烘的,她們還搬了銅製小手爐來,又裝滿了上好的銀霜炭,炭中燃燒之時,非但沒什麼炭氣,而且還有着若有若無的香氣,較之織成在世子府中用過的似乎還要上品一些。

又過不多時,搬了些飯食菜餚,也是林林總總布了滿滿一張長几,有拆羊骨、炙肉、黃瓜條、鮮魚羹、蒸蜜豆餅、湯餌等物皆是齊全的。尤其是有一碗雞汁湯餅,湯清面白,形如秋練,迎面便有香氣撲來,令人垂涎欲滴。

雖然織成忙了一夜,早上也未曾吃好,此時腹中已經飢餓,但此時哪裡吃得下去?不過想了一想,忖道:“不管世子府情形如何,我總歸是還有許多事要做的,也未必找不着機會逃走,若是腹中飢餓,卻如何行事?”

倒是忍着心頭的翻涌不定,將那一碗雞汁湯餅吃了乾乾淨淨,其餘的也不過吃了幾箸黃瓜條罷了。

那兩名宮人見她肯吃,倒是有些意外,互相看了一眼,候她吃完,才由一人將殘餚撤下。另一人仍是寸步不離。

織成無事可爲,只是閉眼打坐。真氣順着熟悉的脈絡開始逐漸遊走,最後一絲痠麻也終於消彌,而她的心緒也隨之慢慢平息下來。那兩個宮人倒是不曾攔阻,想來是對自己的實力很有信心,知道無論這位世子婦曾有怎樣武勇的名聲,也斷然不能從自己二人手中逃走。

事已至此,便真的沒有別的法子了麼?

坐以待斃,由着曹植的良心,來決定自己與曹丕二人的命運,這從來不是她的風格。

只除了……她手中的另一股勢力……那是誰人也不知道的一股勢力……

然而這兩個宮人盯得緊緊的,又如何容許她行走哪怕一步?便是更衣方便之事,那兩個宮人先前也說得十分客氣:“這小閣也沒別的好處,便是窗下幾株梅花開得好,原是皇后素日無事時,也會來坐一坐。一應之事都是齊全的,這旁邊有個側室便是更衣之處,爲着冬日冷,四周都擋得嚴嚴實實,連個窗子都沒有,只頂上留了氣孔。”這不說得明明白白,水火之遁的都不頂用,想跑也沒門兒啊!

藉着方便不能跑,那借着別的呢?

她心頭一動,忽然“哎喲”一聲,整個人便猛地往後一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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