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奇地捏了捏念念肉乎乎白嫩嫩的爪子,上面還有五個圓圓的小肉坑。
他心中歡喜,又伸手去捏念念軟軟粉粉的臉蛋,念念咧嘴傻笑,兩顆米粒般的小白牙露了出來,越發可愛。
花思慕喜歡的不得了,把念念抱在懷裡哄他玩,暗道父親常說感情要從小培養,還常常告訴他,若是將來遇上好姑娘,就要儘早把人家哄到手,將來纔不會被旁的男人拐走。
如今他遇到了這個粉雕玉琢的小妹妹,他一定要好好把握,將來娶小妹妹做老婆!
小小的人兒,烏黑的圓眼睛裡都是狡黠,越發賣力地逗念念開心,全然把他當成未來媳婦兒培養了。
午膳是在乾和宮用的,每道菜都是御膳房精心烹調,精緻又美味。
君天瀾特意讓御膳房給花思慕準備了一隻特別的雕花小碗,裡面裝的滿滿都是花思慕喜歡的菜餚,偏還製作的無比可愛。
他喜歡的不得了,抱着小碗猶豫了會兒,蹬蹬蹬跑到坐在嬰兒椅裡的念念身邊,拿起一個瘦肉捏成的小雞腿送到他嘴邊:“念念吃!”
念念揮舞着肉乎乎的小爪子想去拿,君天瀾笑道:“他還小,只長了四顆牙,不能吃那個。”
花思慕歪了歪腦袋,軟聲道:“那念念吃什麼呀?”
福公公端來一碗蛋黃粥,笑道:“小太子吃這個。”
“哦……”花思慕歡喜地仰起頭望向君天瀾,“皇伯伯,我喂念念吃飯好不好?”
君天瀾自然是同意的,與花容戰喝着溫酒,由着他們兩個孩子耍玩去了。
花思慕一勺勺把蛋黃粥湊到念念嘴邊,念念吃飯時很乖,一勺不漏地全吃光了。
福公公在一旁笑道:“小太子和花小公子真是有緣,往日裡,就算是皇上餵飯,小太子也不肯乖乖吃呢。如今花小公子喂,小太子倒是聽話得緊。”
花思慕才三歲,自然不知道所謂太子,一般都是男孩兒。
他此時心中無比得意,暗道不愧是他看中的媳婦兒,從小就和他好。
不過小媳婦兒也太小了點兒,得多吃些,快快長大才好。
他想着,喂得越發勤了。
午後,君天瀾與花容戰喝得有些多,少年氣性涌上頭,花容戰抱着酒瓶子直樂呵:“皇上啊,咱多年不曾比過騎射,不如今兒來比一場?我跟你說哦,我這些年在南蠻,可不曾少練。你怕不是我的對手了!”
溫傾慕嗔怪道:“喝醉了就知道胡說!什麼騎射不騎射,你能比得過皇上?”
君天瀾笑容內斂:“無妨。朕已讓人請棠之和清覺進宮,咱們四個一起吧,人多熱鬧。晚上你們就在宮裡歇着,咱們也好秉燭夜談。”
花容戰立即朝溫傾慕擠眉弄眼:“看到沒,雖然一別經年,可皇上到底是疼我的!”
“你少臭美!”溫傾慕失笑,還是嗔了他一句。
午後,韓棠之和白清覺果然進了宮。
白清覺思量着溫傾慕一個女眷怕是孤單,於是特地把安似雪和妞妞帶上,幾個男人去園林裡騎射,安似雪和溫傾慕兩人湊到一塊兒,倒是有說不完的育兒經。
妞妞如今雖然才兩歲,可個子卻與花思慕差不多高,坐在暖閣一角靜靜玩着小老虎,並不與花思慕和念念親近。
花思慕求之不得,自個兒摟着念念,一遍遍教他喚“花哥哥”。
念念聰慧,他不過才教了一刻鐘,念念就已經很清楚地知道面前這個小男孩兒就是“花哥哥”,喊出來時發音也十分標準。
不遠處,溫傾慕聽安似雪說完這三年以來,君天瀾和沈妙言之間發生的事兒,只覺無比唏噓。
她沉默良久,嘆息道:“原以爲他們倆該是咱們中間最順利的一對,卻沒想到……”
安似雪望着樂呵呵的念念,淡淡道:“世事難料。她若回來,咱們皆大歡喜,但她如今也有自己的大事要做。皇上在她那裡屢次碰壁,知曉她是倔強的性子,不完成她的大業,約莫是不會回來的。”
溫傾慕又嘆息一聲,只道在旁人的愛情面前,她們終究只是外人罷了。
愛情裡的事,外人再如何評說,也只是外人。
冷暖自知的,是愛情裡面的人。
角落裡的妞妞許是玩累了,顛顛兒地跑到安似雪腿邊,抱着她的小腿,閉着眼睛,將圓圓的臉兒貼在上面。
溫傾慕見她生得玉雪可愛,笑道:“一直喚她妞妞、妞妞的,也不知她大名叫什麼?”
“叫白圓圓。”安似雪笑說着,彎腰把妞妞抱起來。
“團團圓圓,倒是個好名字。”溫傾慕目光意味不明地掃了眼妞妞和自家小崽子,從髮髻上取下一柄精美的金釵,簪到妞妞髮髻上,“來,姨母送你的見面禮。”
“這太貴重了,妞妞不能收!”安似雪一驚,急忙要把那柄金釵取下來。
“無妨。”溫傾慕按住她的手,“咱們這種人家,這樣的見面禮都是輕的,你不要嫌棄纔好。”
安似雪無奈,只得收下。
妞妞倚在她懷中,仰頭糯聲道:“娘,我餓了。”
安似雪望向花幾,上面擺着一碟精緻的玫瑰牛奶酥。
她記得這是妙妙從前最愛吃的點心,沒想到,她即便不在這裡,皇上也還在每座宮中都備着這樣點心。
用情至此,叫人淚下。
她心中感喟,拿起一塊兒送到妞妞小嘴邊:“嚐嚐這個,你姨姨過去最愛吃這個了。”
千里之外,大魏北郡城。
沈妙言擁着柔軟的狐毛斗篷,慵懶地靠坐在窗邊,盯着矮几上的一碟玫瑰牛奶酥發呆。
她隨手拿起一塊兒,輕輕咬了口,酥點入口即化,玫瑰的清甜和牛奶的醇香在脣齒間瀰漫開,雖然味道依舊,可總覺得,似乎少了點兒什麼。
是少了團圓的味道吧?
一樣東西之所以好吃乃至百吃不膩,往往並不僅僅取決於它的味道,更重要的,是它憑寄依託的東西。
如千里之外的遊子思念母親煮的一碗蔥花面,如邊疆的戰士思念新婚妻子做的一鍋饅頭。
此種思念,非切身經歷過的人不能體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