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妙言雙臂搭在君天瀾的肩頭,低垂眼簾,雙頰在月光中紅了通透。
“妙妙在害羞?”
君天瀾輕撫着她的臉蛋。
他看見她的漆黑睫毛在輕顫,那張紅潤的小嘴微微張開,宛如被春風吹開的花瓣。
原始的衝動,一陣陣襲來。
他強忍住把她吞吃入腹的貪慾,只用手指,慢條斯理地撩撥着她的睫毛,“妙妙捨棄了大婚來幫我,我可否認爲,妙妙還是愛着我的?”
沈妙言一怔。
溼潤清澈的琥珀色瞳眸,稍稍浮現出理智。
她好似曾在渭水河畔答應過君舒影,要與他扮演兩個月的夫妻……
而如今,時間只過去了大半個月。
琉璃眼中掠過懊惱,她猛然起身,離君天瀾遠遠的。
君天瀾捻了捻指尖,有些不解:“怎麼了?”
“沒……沒什麼……”
沈妙言又往後退了幾步,忽然奔到拔步牀前,鑽進了被褥裡。
她從錦被中露出一個腦袋,“四哥,今晚分房睡吧?”
昨晚是她對不起君舒影,可她如今想起了他們約定好的事情,她還是會履行諾言的。
君天瀾望着她,暗紅色狹長鳳眸中滿是不解。
明明剛剛……
她也動了情。
可是爲什麼,在他問她是不是還愛着他的時候,她卻抗拒成這樣?
寢屋中寂靜片刻,君天瀾起身,慢慢走到拔步牀前。
他盯着緊縮着的姑娘,劍眉微蹙:“若我說,我不願意分房睡呢?是妙妙主動爲我而來,爲何我如今主動了些,你卻又抗拒成這樣?”
沈妙言沒辦法同他解釋。
她咬着脣瓣思量片刻,只得硬着頭皮道:“我葵水來了。”
“你葵水向來是月末來。”
沈妙言的臉紅了下,又道:“我在北幕吃了好多冰的東西,所以提前來了……”
君天瀾盯着她看了片刻,忽而一手撐在牀榻上,一手探進被褥。
沈妙言的瞳孔倏然縮小!
她猛地推了他一把:“你做什麼?!”
君天瀾伸出手,望了眼乾乾淨淨的手指,鳳眸中多了幾分幽深。
面對他質問的眼神,沈妙言惆悵又緊張地攥緊被褥,“我……”
“明日送你回北幕。”
男人聲音淡淡,轉身就要走。
“別!”
沈妙言忙攥住他的寬袖。
男人側首,英俊的面龐透着疏離,“既不愛我,你來西郡,究竟是爲了做什麼?”
他周身的氣勢很有些冰冷迫人,帶着上位者濃濃的壓迫感。
沈妙言向來不喜與這樣的君天瀾說話。
她慢慢鬆開手,把錦被拉到頭頂上,聲音悶悶的:“你若信我,就留下我……我想跟你在一起。”
君天瀾望着拔步牀內那團拱起,全然不知該如何與她對話。
半晌後,他擡步去了隔壁耳房。
沈妙言聽見腳步聲消失了,才長長鬆了口氣。
她坐起身,理了理凌亂的長髮與衣裳,暗道這些剪不斷理還亂的愛情,也不知究竟會如何收場?
第二日。
沈妙言醒來時,夜凜過來稟報她,說君天瀾與徐家父子已經離開徐府,去外面面見西郡官僚。
沈妙言點點頭,自個兒梳洗好了,換了身不惹眼的襦裙,悄悄往東南角的藏書閣而去。
她走得是僻靜的林間小路,一路上都沒碰見幾個人,很順利就抵達了藏書閣。
大約徐府很久不曾有人來這裡看過書,兩道精美的雕花隔扇外上着青銅鎖,鎖身都積了一層深灰。
她試着掰了掰那把青銅鎖,那鎖芯大約生了重鏽,輕而易舉就被掰斷了。
她推開門,只見書閣內灰濛濛的,觸目所及都是厚厚的塵埃。
她咳嗽了幾聲,拎起裙襬踏進門檻。
偌大的樓下,擺放的全是詩書禮易春秋一類的古籍,她轉了一圈,就小心翼翼往樓上而去。
樓上同樣書架林立。
她繞了兩刻鐘,看見前方書架上標註的“地方誌”時,頓時眼前一亮。
然而她很快就發現,這些地理志太雜了。
數百本厚厚的卷宗,連東門小鎮上的寡婦突然生了個小孩這種芝麻大的小事兒都要記上去,想從裡面找到關於“元”的記載,簡直是大海撈針!
她抱着卷宗,輕輕嘆了口氣。
“小美人兒,好好的,你嘆什麼氣?”
帶着調笑的聲音忽然響起。
沈妙言只覺腰間一緊,竟是有人從背後抱住了自己!
她脊背迅速竄上一股涼意,猛地一腳踩到那個男人的腳背上!
男人吃痛,雙手下意識地鬆開。
沈妙言趁機用手肘,猛然擊向那人的胸膛!
男人猝不及防,捂住胸口,踉蹌着往後連退幾步。
沈妙言迅速轉身,朝樓梯口奔去。
然而男人速度更快!
他幾個起躍,掠到她跟前,一把摟住她的纖腰,另一隻手從背後禁錮住她的雙手。
他腆着一張清俊卻輕浮的臉,笑嘻嘻道:“小美人還挺辣……爺就喜歡這個調調!”
沈妙言仰起頭,看清了來人是徐沛。
那張極致豔麗的小臉,立即現出幾分柔弱。
她細聲道:“徐公子,我,我聽鎮上的讀書人說,咱們西郡所有的事情,地理志裡都記載的有。所以,所以我就想來看看我家裡丟了兩隻雞的事兒,那地理志是不是也記進去了……”
她這麼說,是爲了掩飾她來藏書閣的目的,不叫徐府的人起疑。
“哈哈哈哈哈!”徐沛大笑出聲,“我的乖乖真是可愛得很,不如爺幫你找找,你家丟了兩隻雞的事兒,那書裡可曾有記載……”
說着,擁着沈妙言,半拖半拽地把她弄到書架旁。
沈妙言厭惡他得緊,目光不停在四周逡巡,很快就在書架盡頭發現了一道修長高大的投影。
她的眼睛立即亮了亮。
四哥竟然也來了!
然而,君天瀾似乎沒打算出來幫她。
她皺眉,正出神間,卻察覺徐沛的手開始不老實了。
她心中委屈,使勁兒去推他:“你放開!”
徐沛雖然被酒色掏空了半截身子,可到底是個男人。
面對血統被壓制的沈妙言,幾乎是佔盡優勢。
他一把將女人壓到書架上,不由分說地將她的雙手按在她頭頂上,膝蓋作勢就要頂開她的雙腿。
沈妙言不停掙扎,眼睛死死盯着遠處的那道人影,淚水已然開始在眼眶之中打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