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不得,
怪不得近來都沒有宋家姑娘的消息。
原來,她竟就在身邊!
她以大周公主的身份霸佔明天宮,而真正的大周公主,卻成了皇上身邊的侍女!
這個念頭,令錦瞳心口一緊。
她蹙着眉尖走到窗畔,若果真如此,那麼等同皇上與宋家的博弈,已經無聲無息地開始。
可憐她們這些置身權力漩渦中央的人,竟然毫無所覺。
她想着,忽然迴轉身,望向錦魚的目光多了幾分冷厲,“妹妹,你從前任性也就罷了,但是從現在開始,不可再在宮中肆意亂爲。宋蟬衣也好,魏文鰩也罷,你都不能摻和進去!”
錦魚已然打定主意要去爭寵,哪裡聽得進錦瞳的話。
她笑了笑,故作乖巧道:“姐姐放心,我定然不會肆意亂爲,給姐姐招惹麻煩。”
這廂姐妹倆各自算計着,另一邊,泰和宮。
魏化雨坐在承恩殿內批閱摺子,鰩鰩抱着把大掃帚,百無聊賴地穿廊過花,最後在一道低矮的灌木叢前站定。
灌木叢對面,就是逍遙宮。
蕭廷琛與陳琅正坐在石桌前吃茶。
小姑娘掃了眼這兩人,細聲道:“雍王殿下,我想和小酒說話。”
“小酒兒還在睡覺,怕是不方便呢。”
年紀輕輕的異姓王話音落地,身着素色襦裙的少女就出現在了宮檐下。
蘇酒沒好氣地瞥了眼這男人,才走到灌木叢前,“鰩鰩,你拿着把掃帚作甚?”
鰩鰩朝背後的承恩殿努了努嘴,“那廝罰我掃地,可我瞧着這宮苑分明挺乾淨的,哪裡需要掃了?不說這個,咱們昨兒夜裡談的那個香丸,你可有什麼頭緒?”
兩人皆是香道愛好者,湊在一塊兒,免不了喜歡調那些個有着奇奇怪怪作用的香丸。
兩個女孩兒說着話,石桌邊,蕭廷琛桃花眼笑眯眯的,只落在蘇酒一人身上。
他欣賞了片刻,餘光忽而掃向陳琅。
這個素有謙謙君子之稱的男人,正面無表情地吃茶。
只是目光,卻悄無聲息地看着鰩鰩。
似是察覺到有人窺視,他不動聲色地收回視線,仍是清雅如竹的姿態。
蕭廷琛搖開手中摺扇,莞爾。
看來這魏北宮廷,比他想象的更有意思。
渾水摸魚,
似乎也不錯?
……
眼見着便到了宋蟬衣即將舉辦花宴的日子。
御花園佈置一新,燕京城有頭有臉的貴婦千金幾乎齊聚一堂,爭相欲看這位新皇后的容貌。
畢竟,鰩鰩繼承了沈妙言的美貌,兼之出身尊貴,已是名滿天下。
宋蟬衣站在寢殿的更衣鏡前。
鏡中姑娘容色清麗,身着正紅葳蕤繡牡丹鳳袍,高聳的雲髻上簪着一柄鳳凰銜珠金步搖,一顆血紅寶石自鳳喙中垂下,堪堪貼在眉心處。
襯着她本就高貴凜然的氣場,母儀天下的氣質渾然天成。
只可惜……
少女白細的指尖輕輕蹭了蹭裙襬。
只可惜,這身鳳袍不過是從別人那裡偷來的。
她閉了閉眼。
再睜開時,漆黑瞳眸一片冰涼。
她擡步,朝寢宮外而去。
這等隆重的花宴,按道理帝后應是必須到場的。
畢竟,這是大周公主嫁過後來,第一次正式面見百官家眷。
可宋蟬衣心知肚明她與魏化雨之間的關係,因此不曾約他,梳妝打扮完以後,就帶着宮女們赴往御花園。
雖是暮春,可園中百花仍舊爭奇鬥豔,奼紫嫣紅甚是芳香美麗。
宋蟬衣其實對面見這羣臣婦千金無甚興趣。
弄這般盛大的宴會,亦不過是爲了向魏化雨昭告下,她如今的地位。
少女慵懶地坐在八角雕花涼亭裡。
涼亭間的輕紗帳幔被宮女們勾起,少女玉手托腮,悠閒地看着亭子外那些來來往往的臣婦千金對她行禮。
神色之間皆是淡漠涼意。
臣婦千金們一一上前見過禮後,拿了賞賜,紛紛退到其他地方,少不得對宋蟬衣所扮的魏文鰩有一番議論。
宋蟬衣自幼習武聽力極好,竊竊話語皆都被聽在耳中,卻無甚反應,只無聊地打了個呵欠。
果然還是戰場和軍營裡有意思。
少女想着,看見燕京城裡那位難纏的安樂王妃帶着她家郡主過來了。
安樂王妃喬寶兒,打扮得花枝招展、富麗堂皇,肌膚更是保養得白嫩細膩,壓根兒瞧不出是個三十歲的婦人。
她如今是燕京城裡最值得人羨慕的婦人。
當初誰不知道喬家這位姑娘生性潑辣刁蠻,原都以爲不會有好姻緣,誰知道她竟然陰差陽錯嫁給了那位傻王爺魏錦西。
這樁婚姻使得許多姑娘家笑話她,可出人意料的,傻王爺原來並不傻,不知發明了多少有意思的東西,寵起妻來更是毫無底線。
安樂王府裡連個侍妾通房都沒有,安樂王更是對喬寶兒言聽計從,要什麼給什麼。
數年來,喬寶兒不曾誕下兒子,使得許多人以爲她很快就要失寵。
然而人安樂王不介意啊,不只把她寵上天,更把那位熙平郡主寵上天!
宋蟬衣擡眸。
小時候她也曾與這位熙平郡主玩兒過,當時她長得胖乎乎的,極愛吃東西,原以爲長大後會成爲個胖子,誰知道如今生得珠圓玉潤,肌膚白裡透紅吹彈可破,乃是個千里挑一的美人兒。
她家裡的一位兄長,還曾對她起過心思。
在被拒絕後,才與父親一同從軍,遠走西北亡靈沙海。
她想着,脣角不覺掀起些冷笑。
而花徑那邊,魏千金隨着母親,已經走到花亭這邊。
她隨喬寶兒福身行禮,擡眸之間,漆黑澄澈的眼睛裡很有些激動。
幼時,
她與鰩鰩可是很好的玩伴!
鰩鰩剛嫁過來時,原本她想要立即進宮與她說話兒,只可惜被母親攔住,非把她拘在府裡,請了一大幫嬤嬤教授禮儀規矩。
直到今兒花宴,她纔能有機會出府進宮。
而宋蟬衣顯然並不樂意與這母女倆說話,在按例賞賜後,就擺擺手讓她倆退下。
喬寶兒忙着去找平日裡交好的貴婦人們約麻雀牌,魏千金則歡歡喜喜地蹦躂進花亭。
她在宋蟬衣身側的蒲團上盤膝坐了,親暱地挽住她的手臂,露出一個甜甜的笑顏,“鰩鰩你可來了!這麼多年,我就知曉你一定會嫁給皇帝哥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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