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沙鎮是個小地方,對李老夫人而言,這裡更像是京城的一個縮影。憑藉着多年當貴婦人的經驗,她很快就和不同年齡段的夫人們打成一片。
她本身就是一位很有親和力的老太太,只要她願意就能夠讓人感受到她的善意。何況,她也是真心和這些夫人們相交的。
李老夫人年紀大了,也沒那些後宅的煩心事。在京城難免有應酬和人際往來,而在青沙鎮一切都是嶄新的。因沒有利益糾纏,每個人看起來都很友善。
她常常去天香閣,聽聽護膚講座,又或是和誰誰去茶樓飲茶吃點心,日子那叫一個愜意。
李老夫人總算明白了爲什麼劉震愛往青沙鎮跑了,除了有一名讓他牽腸掛肚的女子外,更多的是當地的風土人情。
也不知道是怎樣的命運,才造就了青沙鎮的今天。
李老夫人甚至有心在青沙鎮置辦個宅子,在這兒頤養天年算了。可現實則是,她在京城中還有拋不下的兒女。
“夫人說是有貴客,怎麼到現在我都沒見着人啊?”一位長相俏皮的年輕婦人,好奇的往路邊看。
隨行的丫鬟們已經在景色最好的梅樹下鋪好席子,擺上香爐茶點等。可以讓大家一邊賞花,一邊有樂子玩。
大家落座後,才聽說還有位客人在路上。
李老夫人也沒賣關子,便說:“是辛香坊的蘇老闆,想必大家都認識吧。”
“呀,居然是蘇老闆。”這婦人拍手,眼睛亮晶晶的說:“我與老婦人就是天香閣結識的,都知道蘇老闆,可她一向繁忙,最近更是神龍見首不見尾的。”
說話間,一輛藍頂馬車低調的駛來。
衆人忙看去,只見車駕上只有一名隨從,與一名丫鬟。
“蘇老闆可真樸素。”這話可不是諷刺,而是感嘆。
誰不知道辛香坊如今可比擬長遠商行,手下有衆多商鋪,商品銷遍全國。那可真是每日躲在被窩裡數銀子的日子,可蘇月白的生活竟異常的低調,實在令人難以想象。
要是蘇月白能知道大家的心聲,肯定要給她們好好展示一下她的馬車內飾了。
所謂財不露白,她可不敢把銀子都花在外表上。因而這馬車外表看起來平淡無奇,但無論是拉車的馬,還是車駕都是上好的。而內部另有乾坤,各項器具樣樣俱全。
蘇月白甚至可以厚着臉皮說,這可是古代版房車了。
才下車,就看到梅林中早就站滿了人,蘇月白立即意識到自己來遲了。
“路上耽擱了些,還望諸位莫怪。”
李老夫人笑道:“知道今日路面不好走,不怪不怪。”
說是賞梅,但也不可能盯着一直看。
所謂賞梅,不過是藉着由頭,出來玩樂。
三三兩兩的聚在一起賞花不說,還有各種遊戲可以玩。蘇月白甚至還看到了一支樂班,就在亭子裡吹彈樂曲。
“這應該算是宴會了,只不過把舉辦場地挪到了外邊兒。”蘇月白嘀咕了聲,拿起一杯玫瑰茶。
這茶也不知道是哪家帶來的,烹茶的人很是厲害,大約用了幾種配料。才讓一碗茶又有茶的香,玫瑰的濃厚,隱約還有一絲絲想象中的玫瑰甜。
即便是蘇月白也無法想到相似的配搭,可見這茶是真的好。
李老夫人也捧着茶,遠遠就飄來一陣玫瑰香。
蘇月白不禁笑道:“您也愛喝這茶?”
“聞着舒坦,喝着也不錯。年紀大了,可不愛那些苦哈哈的玩意兒。”
“這家的玫瑰茶做的可真是好,不澀,不厚重,清雅的很。”
“許是哪家的秘製方子。”李老夫人抿了口茶,又道:“知道天冷你不愛動彈,也該出來遊玩下,四處走動走動。”
蘇月白哂笑:“原來您是爲了我才邀大家赴這場賞花宴的。”
“知道就好。你說這年輕輕輕的女兒家,不愛玩鬧,反倒每日賴在家裡,成什麼樣子。”
蘇月白失笑,心中隱隱有一絲明悟。
上回言談,感覺李老夫人對女子經商似贊同,又似不喜,觀點就很是矛盾。但她對劉甯又多加讚賞,說她身上有李家人的氣質。
蘇月白是個外人,有些話也不好說。但現在算是明白劉甯的脾氣像誰,可不正是這位李老夫人。
這個時代長輩教育女兒的話,無外乎讓她們矜持,端莊些。像老夫人勸着人出門玩的,可真是離經叛道的很。
“我畏寒,天冷了就不願意動彈。”蘇月白話鋒一轉,又說:“老夫人身上穿的棉袍厚重了些,待那日您到天衣閣來,我給您挑幾身合適的衣裳。”
李老夫人嗔怪:“怎麼還叫老夫人呢,叫乾孃。”
“我這不是說話太快,嘴瓢了嘛。”又喊了聲“乾孃”,李老夫人的臉色纔好了不少。
“你說那天衣閣,我倒是不曾去看過。聽濃香說,都是做你們年輕人的衣裙,我去了做什麼。”
蘇月白的胃口有些大,這個時代衣衫的款式不多,翻來覆去就那幾種。基本是從花色上區分,並無特別之處。
因而,她纔會將天衣閣作爲品牌,男裝女裝皆有。
也不能只抓年輕人的市場,中老年人這邊也得惦記着。因而最近就推出了幾種顏色深邃典雅,更合老年人心意的花色。
這時候也沒宣傳,不好發廣告。蘇月白還正想着要如何推廣這些衣裙,就看到了李老夫人。
作爲天香閣的常客,她要穿了天衣閣的衣裙,一定能引起其他人的注意。
蘇月白打着這個主意,便給李老夫人推薦起了各種花色的衣裙。
聽的李老夫人心動不已,忍不住說:“我也有些日子沒好好做衣裳了,正好就去天衣閣逛逛。”
蘇月白雖然不愛交際,但也不是多麼靦腆的性子。只要她願意,還是很容易和人打成一片的。
在人羣中,她如魚得水,給這位介紹美容方子,給那位介紹什麼護膚心得的,很快就贏得了大家的好感。
何況對天香閣的好感,讓這些夫人們對蘇月白本就自帶三分濾鏡。
連李老夫人看到後也自愧不如,對濃香說:“這纔像做生意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