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紀靈軍大敗的消息傳來,袁術還在十五里外和自己的謀士楊弘和袁渙爭辯怎樣進軍。
本來袁術的“御林軍”只應該和紀靈的部隊相距十里,以便前後照應。但是袁術這次出征是開着他的寶馬來的,哦不,是天子龍輦來的。
正規的龍輦是六匹馬拉着的,但袁術的不同,是用二十四匹毛色一樣的馬匹拉着的一個超級版龍輦。
龍輦也和馬車不同,龍輦嘛,應該可以照顧皇帝起居住行。而袁術袁公路的龍輦相當於一個迷你版宮殿,吃喝拉撒睡女人擺宴席綽綽有餘。而且不止一架龍輦,有兩架。一架充當自己的前朝,接見文武官員。一架相當於後宮,住着袁術好幾位嬪妃。
這麼大的龍輦,長寬各有六丈,也就是十二三米。根本沒有與之匹配的道路,一路上袁公路都是踩着農田過來的。
另外,袁術的御林軍還打着龍鳳日月旗幡,四鬥五方旌幟;拿着金瓜銀斧、黃鉞白旄;舉着黃羅銷金傘蓋。還有其他所有一應天子御用之物,袁術不僅帶齊了,而且規格往往比當今天子之物更勝一籌。
整個所謂御林軍,簡直就是一個儀仗隊!
這樣的軍隊,行程焉能不慢?
本來嘛,袁術的想法也挺好,可惜現實太骨感。他根本沒想過還要自己率御林軍出戰。以爲張勳和七路大軍就足夠收拾張繡這頭惶惶不可終日的喪家之犬,最多讓紀靈查漏補缺一下,哪用得着自己出馬。袁術甚至這次都不打算來,只是宮室還沒完全造好。這次權當駕幸西遊,浩蕩出巡巡視一下我仲氏子民。
所以剛開始的時候,聽到張繡不分兵七路迎戰,而是集中兵力決戰的消息後。他還鬆了一口氣,終於不必滿淮南剿殺這羣喪家之犬,可以一勞永逸的解決。
但是聽到張繡軍僅僅一刻鐘就把張勳的五萬精兵打得全軍潰敗以後,袁術嘴巴張的老大,似乎一口可以吞下愛不釋手的傳國玉璽一般。
好吧,就算張勳的五萬人馬僅僅是號稱精兵而已,真正的精兵是自己的御林軍和紀靈的虎賁軍。但那怎麼也是五萬強兵啊!就算是五萬頭豬,一刻鐘也不一定能嚇得豬玀們掉頭狂奔啊!
張勳,你是豬嗎?
急忙之下,袁術找來自己的長史楊弘和謀士袁渙商議。這次楊弘和意見很統一。那就是馬上拋棄所攜帶的天子御用之物,急行軍支援紀靈。同時諭旨橋蕤、陳紀等還在佈置包圍圈的六路大軍,將包圍圈向東移動十五里,響應紀靈軍七路夾擊張繡軍。
袁術也分得清輕重緩急,立馬下令原地放置一切貴重的天子御用之物。但要攜帶顯示他仲氏皇帝天威的龍鳳日月旗幡、四鬥五方旌幟、金瓜銀斧、黃鉞白旄;自己改乘六馬拉着的天子龍輦。
好在這些東西不是太麻煩,不影響行軍速度。但袁術的御林軍向前急行軍了不到十里,和紀靈軍距離還有十五里的路程,紀靈軍的敗報就到了。
和張勳軍的敗報大同小異。主將都被關羽俘虜,然後全軍潰敗。
不同的是這次張繡軍先用敗軍衝陣,造成紀靈軍陣壓縮和小許混亂。再掐準時機動用了六千西涼鐵騎,在張飛打頭陣的條件下從側面沖垮了紀靈虎賁軍防線。然後雍涼軍一擁而入。
因爲副將指揮不力,紀靈的三萬虎賁精銳僅僅堅持了半個時辰。
聽到這個消息,袁術連破口大罵的心思都沒有了。一刻鐘解決張勳,半個時辰解決紀靈。加上在路上行軍的時間,還不到半天時間,自己就損失了全部的兩員心腹大將和精兵八萬人。
下一個就到自己了!
再次和隨軍的袁渙和楊弘商議,這次兩人的意見不同了。
楊弘建議趁着還和張繡軍二十里路程,即刻退入蘄陽城堅守,以避張繡軍鋒芒。等待其他六路還齊裝滿員的大軍前來,然後合圍,反敗爲勝。
袁渙則認爲張繡軍已經是強弩之末。畢竟一個早上時間,就打了兩仗,邊打還邊行軍了好幾十里路。現在就應該趁着他們修整吃午飯的時機,繼續急行軍,主動進攻,攻破張繡軍。就算一時間攻不破也沒關係,只需一兩個時辰,橋蕤陳紀等人就會前來夾擊,到時候必然穩操勝券。
袁術不像他哥哥袁紹那麼好謀無斷,很快下了決斷。繼續前進,迎戰張繡軍。一方面他確實認爲張繡軍已經到了極限,不能再給張繡軍任何機會。另一方面如果跑回蘄陽城,自己的天子御用之物都得便宜張繡。
楊弘也許猜出了袁術的心思,也沒再勸,主動請求帶領五百兵士前去看管袁術的御用之物。並且招集紀靈和張勳的敗兵,準備再戰。
御林軍再次出發,急行軍攻襲張繡軍。
張繡軍此刻確實正在吃飯。此番生擒張勳實在是意外,還是一名降兵偶然看見張勳,驚呼道:“大將軍你怎麼沒死?”
這才破了張勳的身份。至於生擒紀靈,關羽都說了,一半的功勞在於大宛馬身上。
一半功勞在大宛馬身上,等於是在張繡身上。張繡也是喜不自勝,吩咐人把張勳紀靈送往後軍李通處,分開看押。
袁術帶着三萬御林軍又急行軍了十五里,終於趕到了張繡軍面前。
張繡軍駐紮地的炊煙升騰,此刻張繡軍雖然已經列好了戰陣,但袁術此刻卻已經笑出聲了。
“天助我仲氏!張繡軍陣列後面炊煙升騰,定是才埋鍋做飯後不久,還不曾吃。看他們擺的防守陣型就知道強弩之末也。李豐、樑剛、樂就你們三人速速率領本部兵馬分爲中左右三軍,速速擊敵!”袁術身披金甲,腕懸兩刀,立於陣前,哈哈大笑道。
後面的袁渙在暗自算計着時間,計算着這十五里路程,根本不夠埋鍋砍柴取水做飯的時間。只是不知道爲什麼,他的心裡略微有點不安。
……
小山包上,張繡劉備賈詡三人目視着袁術的三萬御林軍精銳發動全軍衝鋒。
“袁術啊袁術,你果然不恤士卒。奔波數十里,連飯食也不曾讓麾下士卒吃一口,氣也不讓喘一下。就貿然對着我的兩勝之軍發動進攻,這真是作死啊!”張繡按劍大笑道。
作死?劉備楞了一下,也笑道:“此語用的甚好!袁術作死已經不是一兩次了。早年十八路諸侯伐董卓,此人就敢私自剋扣先鋒孫堅的糧草,導致盟軍數敗;爲政一方也是橫徵暴斂,竭澤而漁,大漢第一郡南陽郡硬生生被他折騰成了窮郡;如今居然悍然稱帝,與天下爲敵,用兵也是驕狂自大;此番必死無疑!”
張繡軍連行軍帶打仗,確實有些疲憊了。但疲憊程度並不像袁術和袁渙想象的那麼嚴重。因爲破張勳的時候,涼州兵還有西涼鐵騎做了後備,只用了雍州兵小沛兵和汝南兵上陣鍛鍊。
破紀靈軍西涼鐵騎打頭陣,涼州兵爲主力。這時其他部隊僅僅是打個醬油,就行。所以嚴格來說張繡軍部卒每人今天只打了一仗。
另外張繡軍確實沒有時間做好飯,連水都燒不開而已,但這並不代表張繡軍沒有吃飯。
大戰前夕,張繡便吩咐把所有僅剩的糧食都做成了乾糧。如今埋鍋做飯,其實只是燒點半生不熟的水來就着乾糧好吃下去。
其實說實話,這也是不得已而爲之。張繡軍的糧食,已經不夠下十萬人的鍋了。於是賈詡便在這上面做了點文章,仍舊埋了足夠十萬人的鍋竈,迷惑袁術引軍進攻。
很少見過還有軍隊敢在西涼軍面前主動野戰,張繡軍部卒此刻也是看呆了。
就算我們奔波作戰了一個早上,還只吃了一點乾糧,但你們狀態更差啊!也是行軍了一個早上,連午飯也沒吃!我們還趁着煮開水的時間休息了小半個時辰,你們馬不停蹄剛到地方就開打,體力上我們甚至比你們還強吶!
更別說我們這會兒士氣正旺,人數比你們還多啊!
唯一可取的是,你們這支軍隊裝備倒是很強,衣甲齊備精良,兵器看起來都很鋒利。
很快張繡軍也吹響了進軍的號角。仍舊是西涼鐵騎在正中央列成楔形陣,也就是俗稱的錐子陣。
六千百戰餘生的西涼鐵騎默契地一個緊跟一個,錐尖對準袁術中軍,同時策馬前進。然後壯觀的一面就顯現出來了:六千西涼鐵騎的戰馬幾乎是同是邁開前蹄,同時跟上後蹄,騎士們也保持了同樣的動作,右手豎立執槍,保持着幾乎相同的全身起伏,前進!
除了頭排的張飛,只顧着冒頭衝向敵陣,沒有保持陣型。其他騎士和坐騎都保持着同一動作,令人歎爲觀止。
就連看着西涼鐵騎衝鋒的袁術,也忍不住感嘆了一聲:“此等騎兵,比之呂布小兒的幷州狼騎不逞多讓啊!落在張繡手裡真是暴殄天物啊,等我繳獲了這批戰馬,訓練成騎兵,何懼他呂布。”
不說別的,就這氣勢,就瞬間壓倒了袁術軍。你只有三萬人馬,我就有佔你數量六分之一的精銳騎兵啊!另外還不算其他四千輕騎。
這仗要是打不贏,張繡也不用混了。
喊來一直沒有上陣的李通,張繡附耳交代一番,李通旋即面有喜色,興沖沖地下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