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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弱們飽飽的吃了頓之後,身上有了力氣,在健婦的組織下,掌着燈火,就近去蘆葦蕩中砍伐蘆葦墊在營帳裡,雖然不比牀褥那般鬆軟,但怎麼着也好過直接睡在地上,至少能隔絕地氣的溼冷。
阿玲緊緊裹着巧娘贈的褙子,睡在厚厚的蘆葦墊上,自從逃難以來,從未睡的如此之沉。
老者看着孫女臉頰上的那一道疤痕,心裡陣陣酸楚。
這一夜,很多人已經不記得有多久沒睡的如此之香,如此踏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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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樣是這一夜,對於流民帥來說則是末日降臨,到天亮的時候,被殺的流民帥及其親信家眷約有四百多人,剩下的近兩千五百流民,擇其壯兩千編入軍中,不合格的視作普通丁壯幹雜活,東海軍的兵力由此達到了三千,在人數上,對淮泗軍與富臨軍的被俘部曲佔據了絕對優勢。
這兩軍各自攜帶了約十日的糧食,恰可補充消耗,因此楊彥並不急着走,駐紮原地,一方面驅趕獵殺淮泗與富臨兩縣派出的巡哨遊騎,另一方面加緊整編訓練,以跟隨他過江的軍卒作爲骨幹,擇其特長組成騎兵、弓兵與步卒,到第七日的時候,除去親衛兩百五十人,軍中有了騎兵五百,弓兵三百,步卒兩幢之數。
當然,這並不是說楊彥就有了足夠的軍事力量,真正有戰鬥力的還是那兩百五十親衛,其他兵種只是完成了框架的搭建,好在兵力來源要麼是部曲,要麼是流民,本身就有着相當的戰鬥力,據樂觀估計,到明年春,軍隊當可用於實戰。
閻平諸人也感覺到了不妙,東海軍的整編重組越順利,他們的處境就越堪憂,畢竟兩方力量日漸傾斜,也越發的不敢輕舉妄動。
閻平等少數淮泗軍首領與富臨縣的鄭觀、孟湛、周興等人是關押在一起的,前幾日兩邊還互相嘲諷,但是漸漸地,已經沒這心情了,都開始擔心楊彥會大開殺戒。
畢竟營地就這麼點大,不可能絲毫風聲都不透,流民帥的被殺不再是秘密,他們也怕楊彥來這一手啊。
第八日清晨,用過早膳,閻禮突然把陶碗往地上一摜,如發狂般的咆哮道:“阿翁,這日子何時是個頭啊,府君只教人看押我們,既不前行,也不與我等交談,莫非欲坑殺我等?”
“理該不會!”
鄭觀底氣不是太足的勸道:“郎君稍安勿燥,我等部曲仍是安好,僅此便可推測,府君並無殺我等之心。”
閻平也道:“流民或能反噬殺其帥,但部曲皆是數代跟隨於我,忠心可鑑,豈能以利輕誘?“
“哈哈哈哈~~”
帳外突然一陣長笑傳來:“閻明府說的好,近些日本將庶務繁忙,輕慢了諸位,竟致生出誤解,實爲本將之過也。”
伴着長笑,楊彥領數十名親衛闖入帳中。
閻平等人紛紛色變,無奈施禮:“見過府君!”
楊彥擺擺手道:“流民本爲遊食之人,本將恤之,編入麾下,使其吃飽,而流民帥桀驁難馴,無忠無義,唯有殺之以絕後患,諸位所部皆爲鄉民,數代生根,心慕王統,豈能一概視之,各位說說可是這個道理?“
”那是,那是!“
”府君行雷霆手段,令我等敬服!“
帳內一片乾巴巴的附和聲。
楊彥也不計較,伸手笑道:”今次前來,是爲請各位與我同行,爭取早日抵淮泗口,把此事了結,本將也好赴郯城上任,請罷!“
“那……有勞府君了。”
衆人昧心稱謝,向帳外走去。
楊彥還是夠意思的,給了每人一匹馬,只是置於騎兵陣中,放眼望去,俱是披甲持戈之士,沒人敢生出妄念,再一細觀諸軍軍容,弓箭手已經分門別類,與步卒站的整整齊齊,幾乎很難分辨流民軍與楊彥本部的區別,練兵如此神速,讓人暗暗心驚。
這其實也是站隊列的好處,不管實力怎麼樣,最起碼樣子貨先擺出來,有時候戰爭就是雙方相互恐嚇,相互欺詐,看誰先技窮。
東海軍外強中乾,示敵以強。
不過自家部曲除了被奪去甲兵,倒是算得上週全,這數十人也放寬了心。
楊彥一聲令下之後,全軍收拾行裝,緩緩啓行。
千餘部曲走在隊前,零零散散,雜亂無章,後面跟着楊彥、閻平、鄭觀等人,以及一衆騎兵,再往後是車駕、老弱婦孺與匠戶,其中老弱會趕車的都讓趕車。
車輛緩慢行駛,趕車時只要執住繮繩,控制牲畜的方向,並不累人,還因坐在車上,可以充分休息,這也是楊彥爲照顧老弱所做的安排。
不會趕車的,則搭順風車,女營間雜隊中,負責維持秩序,阿玲與她的祖父也坐在一輛牛車上,這種待遇,以前都不敢去想。
而步卒與弓箭手護着兩翼與後隊,全軍近萬人,猶如一龐然大物,行進在焦黑的蘆葦地右側,偶爾會有遊騎出現,楊彥便讓閻平和鄭觀大聲呼喊,簡要說明情況,驅趕遊騎。
三日之後,隊伍抵達了淮泗口。
淮泗口並不是一座城池,由於地處泗水匯入淮水的戰略要地,附近各家都盯着,不會給予任何人從容築城的機會,因此整片區域,只有核心部分是塢堡,沿着塢堡四周是一圈圈的屋舍,供船工與流民居住,外部以木柵隔開。
閻平的兵力,大半都落在了楊彥手裡,據估計,逃返的部曲加上留守,不會超過千人,而流民除了拖家帶口的,逃散了就很難再回來,流民軍很可能也不會超過千人,其餘便是沒什麼戰鬥力的船工。
閻氏幾乎沒有佃農,畢竟淮泗口兩水交匯,當南北要衝,缺乏雄壯的地形倚仗,時刻被戰爭威脅,閻氏主要靠擺渡和向過往行商設卡抽釐獲益,這可比種地強多了。
楊彥的目光越過寨牆,打量着沿着淮水的一溜排船隻,約有數艘艨艟,形體較大的商船四十多艘,其餘都是舢板,總數將近八十,均是以纜繩繫於岸邊的木樁上。
那個時代的水戰以肉搏爲主,戰艦幾乎沒可能在遠距離消滅敵船,主要還是依靠雙方弓箭手互射與接舷跳幫作戰,民船和戰艦的區別不是很大。
雖然閻平的船不怎麼樣,但楊彥仍是爲閻平暗道了聲可惜,這是身在寶山不識寶啊,擁有如此根基,足以練就一支水軍,不敢說爭鋒於長江,至少縱橫淮泗不成問題。
可這傢伙讓人無語,自家部曲不操演水軍,反而學着別人當步卒使用,充其量只是上船作戰,能否在船上開弓都很難講。
又如船工這類的專業人員,竟然當佃戶使喚,楊彥的目中禁不住的現出了一抹嘲諷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