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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馬衝也不傻,卞從向自己引見裴妃的宮婢,所爲不就是裴妃與楊彥產子一事麼?這顯然是個燙手山芋,他其實早就想開了,裴妃與楊彥搞上,發生在元帝朝,產子在他兄長那朝,整件事與他無關,何苦往火坑裡跳呢?
卻不料,卞從竟把人帶來了,這是逼自己往火坑裡跳的節奏啊,目中不禁現出了怒色。
不過司馬衝仍抱有一絲希望,問道:“卞卿,爲何把太妃的婢女帶來見朕?”
卞從道:“坊間有傳言,太妃曾爲楊彥之秘密誕下一子,皇家聲譽爲之受損,臣憂之,查訪良久,終於找到了線索,吳氏,把你所知向陛下道出,不得隱瞞,嗯?”
“諾!”
吳氏跪在地上,面如死灰,開口道:“回陛下,卞公,太妃產子時奴婢並未見到,但是在產子之前的十個月裡,太妃深居簡出,身邊全換上了由楊府君送來的紫衫騎,而十個月後,府裡莫名其妙多一個男嬰,對外宣稱乃荀華所出,但奴婢侍奉太妃日久,豈會不知荀華只誕了一個女嬰?
況太妃在產子後,身形暴瘦,又終日裡懷抱男嬰,幾乎不假於人手,若非自己所出,豈會如此寵溺?“
卞從從懷裡取出一疊紙,奉上道:‘陛下,乃此吳氏供詞,請過目。“
司馬衝接來看去,面色陰睛不定,吳氏的額頭也是汗珠滾滾,今日她的證言,形同於賣主求榮,稍有良知的人都幹不出來,更何況裴妃待人和善,對下打賞也慷慨,最初跟着她的宮婢,已相繼提撥爲了管事執事,雖然還是奴婢的身份,與往昔卻不可同日而語,是屬於裴妃的心腹部曲,手下各有一幫奴僕,不用再做任何粗活雜活,養尊處優,實際上過的是主子的日子。
因此於情於理,吳氏都沒有出賣裴妃的理由,但吳氏壞就壞在下面那張嘴上,女人快到三十的時候,那方面的需求會直線上升,而吳氏長期待在王府,與夫郎不常見面,時間久了,自然飢渴。
恰好一名英俊的王府護衛走入了她的視線,一來二去,勾搭上了,偏偏事機不密,被另一名王府侍衛抓了個現形。
這種事情被揭發出來,男人無所謂,或會落個風流的美名,但對於女人來說,不僅身敗名裂,還將被逐出楊府,失去現有的一切,因此吳氏苦苦哀求,在逼迫下,把內宅事如實供出,並被錄下證詞,按了手印。
這兩名護衛,正是紀氏佈於楊彥軍中的暗樁,受紀友之命,調查裴妃與楊彥私通一事,但楊府內外嚴格分離,男人嚴禁進入內宅,於是盯上了吳氏,趁其在外宅辦事時做了個局,讓吳氏自己鑽進去,當然了,紀氏是不會出面的,着人把吳氏丟到錢鳳府上,命吳氏自己向錢鳳坦白,吳氏已經沒有回頭路了,只能破罐子破摔,如實道出。
錢鳳也不願攬禍上身,經與王敦商議之後,王敦回鎮姑孰,以示此事與己無關,並交由卞從,由卞從說動司馬衝向裴妃下手。
卞從是一萬個不願意,可他那有選擇呢,只能硬着頂上去。
“下去!”
卞從揮了揮手,吳氏如蒙大赦般的退了出去。
司馬衝立時狠狠瞪向了卞從,不善道:”卞卿,你帶來吳氏究是何意?莫非你要陷孤於不義?“
卞從不緊不慢的拱手道:“陛下言重了,陛下處境,危機四伏,若不早做謀算,怕是……因此臣於深思熟慮之後,纔有此策,實是爲陛下着想。”
“講!”
司馬衝冷聲道。
卞從道:“誠然,太妃背後有楊彥之撐腰,動了太妃,就是動楊彥之,但以今時今日之陛下,動不動,有何區別?難道不招惹楊彥之,丞相就會棄了謀逆之心?“
司馬衝的神色緩和了些,這話正中他的心坎,楊彥與王敦,都是壓在他心頭的一塊巨石,相對而言,楊彥還好些,畢竟東海軍主要在江北活動,相隔甚遠,司馬衝對此並沒有切身之痛,而王敦就在身邊,一手操辦皇帝廢立,令他對王敦的恐懼遠遠大於楊彥。
卞衆觀察着司馬衝的神色,又道:“陛下對太妃至孝,世人皆知,臣也不願挑撥陛下與太妃的母子之情,不過臣還是要多嘴問一句,他日陛下有難,太妃可會相助?“
這不明擺着麼?
司馬衝的眼裡現出了恨色。
卞從繼續道:“太妃失節在先,無義在先,陛下治太妃罪並無不妥,但臣怎能讓陛下壞了名聲,只須陛下藉此將太妃接進宮中,頤養天年,那楊彥之的孩兒,也可由陛下視之爲弟,代爲撫養。“
”嗯?“
司馬衝眼神一亮,他聽出了卞從的話外音,人質!
把裴妃和虎頭扣作人質,將來不管局勢如何變幻,可以憑此和楊彥談條件,至少善終可期。
“接着說!”
司馬衝催促道。
“諾!”
卞從施了一禮:“楊府有兵守護,恕臣直言,陛下幾難攻破,故陛下可加封沈士居,令其發兵,臣聽聞,沈士居以重利誘山越爲軍,勢力大漲,恰可引爲己用,且沈士居與楊彥之有仇,必無不允之理。
同時陛下再下詔給徵東將軍,令其協助,據臣所知,丞相對沈士居隱有不滿之意,徵東將軍必會派軍監視,而那沈士居也非庸人,必會拖丞相下水,屆時戰事一起,何時結束,怕是由不得丞相了,若是把楊彥之誘來江東,雙方或可兩敗俱傷啊。”
王敦去了姑孰,留王含王應父子坐鎮石頭城。
司馬衝想想也是,對於他來說,內有權臣,外有強藩,局面已是壞無可壞,何不奮力一搏呢?況且他有裴妃爲楊彥產子的人證,佔着理,天塌下來都不怕,於是道:“好,卞卿爲朕擬旨!”
……
一個石破天驚的消息傳了出來,皇帝下詔,太妃不守婦道,爲楊彥秘密誕下一子,請太妃入宮解釋,並以大軍圍住了楊府,王含只着王應率五千卒,但是沈充帶來了主力,皇帝加封他爲丹陽尹、護軍將軍,率兩萬山越,合計兩萬五千軍,團團圍住了楊府,另有石頭城、覆舟山與幕府山駐軍嚴陣以待。
滿朝文武皆是大門緊閉,靜觀事態發展。
楊府,裴妃面色鐵青,氣的渾身顫抖。
荀崧和荀邃都閉嘴噤言,這種事情實在是沒法多說,不過荀崧對楊彥還是有些不滿的,站在他的立場,搞誰也不能搞裴妃啊,僅這一點,就足夠名聲臭大街。
當然了,楊彥是現代人,他的思想和荀崧這類的老古董完全沒有共鳴之處,在他眼裡,裴妃就是個寡婦,人又生的美,還遭受了諸多苦難,這類女人,最容易激起男人的同情心與呵護慾望,而且由於嗣東海王的緣故,楊彥又不能長期陪在裴妃身邊,必須要快刀斬亂麻,以最直接的手段奪取裴妃的身心,只是他沒想到,裴妃居然有了。
荀邃則是眼珠子滴溜溜亂轉,也不知在打着什麼主意。
而在階下,跪着張訪,滿面的惶恐之色。
那幾顆棋子,實際上張訪心裡有數,沒有及時撥除是想留着,在關鍵時候將計就計,給予吳姓士族致命一擊,卻是沒有料到,幾人會在這種事情上跳出來,讓他措手不及。
其主要原因,還是楊彥發展的太快,又軍事經濟均衡,不象歷史上的諸多強人,練了強軍,基本上就是以民不聊生作爲代價,而在楊彥的地盤上,民衆安居樂業,谷慄堆積如山,偏偏還練就了一支戰無不勝的鐵軍,這讓誰都不安,等不及了,必須及早動手。
實際王敦打的算盤和司馬衝是一樣的,以沈充打頭陣,把裴妃和虎頭掌握在手裡,令楊彥投鼠忌器。
“好了,起來罷,只有千日做賊,哪有千日防賊的道理,這事也不全怪張將軍。”
最終,還是荀灌說道。
張訪望向了裴妃。
“哎~~”
裴妃嘆了口氣:“先起來再說罷。“
”謝王妃!“
張訪站了起來,回頭道:”押進來!“
”諾!“
幾名軍卒押了三名五花大綁的壯漢入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