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當年的庫日格並沒有像人們傳說中的那樣登上了玉虛峰頂,按照老人的敘述,他自己還在雪坡上走着,就稀裡糊塗的被人打了悶棍,等再醒來的時候,已經是身在一處隱蔽的山洞內了。
因爲有燈光照明,得以讓他看清山洞內部的景象,顯然,這座山洞是在天然山體裂隙的基礎上由人力開鑿和修飾而成,空間寬敞,溫度舒適,而且堆放着大量的工業用木條箱還有他沒見過的各種機器設備。
庫日格老人非常的害怕,文-革時期,人們的反特意識十分強烈,他心裡盤算着,如果這裡是國家的什麼軍事基地,怎麼會連個崗哨都沒有?就算是,對方也不會打昏自己,因爲革命者都是光明磊落的。
如此看來,那便很可能是特務們的地下巢穴了!
青新地區沒有經受過抗日戰爭的洗禮,老百姓們見過最大的武裝勢力,除了善良勇敢的解放軍戰士,無非就是過去一些配土槍、騎劣馬的土匪,或者是當時潰敗奔逃過來的國軍殘部。
自然而然的,特務們都被人們想象得窮兇極惡,奢靡無度,事實上也基本如此。
正想着,突然一羣穿着制式軍大衣的陌生人走了進來,其中大部分都是龍精虎猛的小夥子,一位領頭的老者更是具有一種上位者的超然氣勢,哪可能是什麼普通人?
這一切更加證實了庫日格先前的猜測,他見那個老者正和手下人商量着什麼,還不時用一種冷漠的眼光看向這邊,幾乎被嚇尿了褲子,心說這是不是要被滅口了?
接下來的故事頗爲無聊,在庫日格驚恐的注視下,裡面的一個年輕人面無表情的走過來,伸手在他的脖子上一搭;冰冷的刺痛後,他的眼前開始被黑暗籠罩……
“我原以爲自己死定了,沒想到第二天便被人發現暈倒在了公路邊上。”庫日格老人心有餘悸道,“他們問我去幹什麼了,我怕多事,只能扯謊說是爬了玉虛峰。”
“我靠,感情您老連飛機的影兒都沒瞧見啊。”胖子打趣道。
我在一旁默默的點着頭,庫日格老人的敘述合情合理,憑當時軍隊的技術水平,想在雪山裡找一幫人難如登天,不但費工費時,還會徒增嫌疑;再說要是有朝一日被哪個別有用心的人利用上,更是要了老命。
當然在我看來,那幫人不管是出於什麼樣的目的把庫日格送回來,一定有相當的自信不會被他的個人行爲破壞了自己的計劃。
但百密一疏,誰能想到幾十年後會有我們這一羣人到來?
“我大病了一場,隊裡的工作也辭了,後來也確實想過再去探個究竟,可惜心有餘而力不足,你知道,我年紀大了,遇上什麼壞天氣就直接埋在雪山裡了。”
“好吧,麻煩你了老伯。”我笑着說,又看向火爐邊用細繩掛着的一些小飾品,問他道,“這些是拿來賣的吧?”
“嗯,在古代絲綢之路的沿途有過不少的小國,留下了大量的遺蹟古墓,前一陣子,內地很時興這邊的東西,吸引了不少盜墓賊過來。”老人唏噓道,“現在想一想那時候的情景,真是造孽啊;至於這些,都是我兒子在外面撿來的,看中了哪樣就送你。”
“那怎麼好意思。”我朝胖子伸了伸手,見他一臉苦相,纔想起他現在是光桿司令了,只好轉頭問向寂空比丘,“那個,寂空師父,這些年你們寺裡攢了不少香火錢吧?”
“額……再多可沒有了。”寂空比丘滿頭黑線,經不住我和胖子眼巴巴的看着,只好從袈裟裡拿出一個布包,打開一看,裡面是厚厚的一沓鈔票,各種面值,新舊都有。
“差不多就行。”我毫不客氣,直接把布包接過來拍在桌子上,“我再待一會兒,胖子你喝了酒,先回去吃飯吧。”
胖子會意,像模像樣的咳嗽了幾聲:“哦,那我們先走了。”
事實上,庫日格老人已經把他掌握的所有東西和盤托出,我陪他嘮了會兒家常,其間還旁敲側擊的套着話,見他沒有改口的意思,才放心的起身離開。
我雖然是名義上的領隊,但大小事宜還是要靠曹綾歆他們的從中協助,晚飯時間,招待所的大廳裡坐滿了人,來自****的遊客們說着各自的方言,場面十分的熱鬧。
我們找了個相對僻靜的位置,架了個小桌子說起了我今天拜訪庫日格老人的事。
曹綾歆聽了後震驚不小,我眼角一瞥,發現她皺起的眉角不知何時染上了一絲銀白,輕嘆一聲,心中感慨不已。
眼下可以確認的是,一九七一年,在爺爺他們深入崑崙山前的兩個月,有過一支非常專業的隊伍搶先進入了玉虛峰的周邊區域。
他們的身份很可能是空軍,至於那一陣飛機超低空飛行時的轟鳴聲,經曹綾歆的推測很可能是爲了這些人的空降需要。
她告訴我說,京城那邊的信息已經發過來了,當年的崑崙山東段地區確實沒有過官方的飛行記錄。
一切卡在了這個節點,事態便有些嚴峻起來,這次的任務怕的就是節外生枝,任何的突發情況都是足以致命的存在,偏偏我們都要出發了還對他們一無所知。
那幫人到底是什麼來路?那個被着重提到的老人到底是誰?我在冥冥中有了一種預感,這些人背後所隱藏的信息將會是這次崑崙山之行的關鍵。
可除了庫日格老人的一席話,現在卻沒有任何的線索能證明他們的存在。
“或許,這是他的一場夢也說不定,他暈倒在國道邊或許是夢遊的緣故。”曹綾歆說道。
“不對,我以前也聽過一些類似的新聞報道,但沒道理會這麼巧合,你忘了那陣轟鳴聲當場是有不少人聽過的,總不能是他們一起做夢了。”我頓了頓,語氣艱難的說道,“而且這其中還有當地駐軍的推波助瀾,他們不但在當天撤了防,對於民兵們的報信也是置之不理。”
我拿着茶杯的手微微顫抖,曹綾歆應該也想到了什麼,一時間臉色變得非常難看。
因爲,如果庫日格老人沒有說謊,那便意味着這股勢力所擁有的權力是常人所不敢想象的。
——在旁人毫不知情的情況下調動空軍和一支偏遠駐軍的防務,篡改情報部門的檔案,特別還是在那個人人都認死理的歷史時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