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叔說好啊,這片住的大陸仔多,前一陣子東.莞.掃.黃,北姑都跑來港澳發展了,他路子熟,問我有沒有興趣?
我乾咳了一聲,說還是先把正事辦完,眼下咱們都低調點,凱叔面露遺憾之色,擺了擺手讓小魚準備車子。
“還是古先生考慮得周全,我這差點忘了。”凱叔撓着頭,擠出張難看的笑臉恭維道,“既然這樣,那就先到咱們堂口的地盤住下,我身上還帶着貨,不好在其他大佬的地盤久留。”
於是當夜我們便乘着一輛老舊麪包車,從北區來到了西九龍。
凱叔他們的堂口是混碼頭生意的,衆所周知,在油尖旺,最大的社團勢力當屬新義安和14k,所以說句不好聽的,他們只是跟在人家的屁股後面混飯吃;那麼,兩個底層小弟能提供的接待標準自然是一般般。
凱叔熟門熟路的找了家快捷酒店,前臺正打着瞌睡的老闆娘一見到凱叔,立刻眼前一亮,扭動着滿是肥肉的腰肢迎上來:“滿香候(晚上好)呀凱桑,這位小哥系?”
小魚不耐煩的瞪了瞪眼:“別多問!,開三個單間。”
西九龍寸土寸金,房費每晚要五百港幣,並不算高;但軟硬件設施實在不敢恭維,房間的面積狹小不說,連牀鋪都短了一截,我這種身高的還好,要是換成胖子,估計只能拿來當躺椅用,還是沒靠背的那種。
打坐入定了一陣,隔壁漸漸沒了動靜,我睜開眼,拍了拍掛在腰間的神牌;一時間,整個房間青煙瀰漫,狗蛋斜靠在在窗臺上,一隻腳百無聊賴的伸到外面晃盪着。
“老古,你又讓人騙了,這倆小子可沒安好心。”狗蛋幸災樂禍的笑道。
“是合計着搞我吧?”我嘆了口氣,“老鄉老鄉,背後一槍;老小子挺可恨,說說吧,具體是怎麼個流程?”
……
賓館的後巷比較寬,街對面開着幾家酒館迪廳,窗戶外面霓虹閃爍,到了半夜兩三點,依舊是鬼哭狼嚎,樓下的小吃攤旁圍着一羣衣着鮮豔的年輕人,嘻嘻哈哈的聊着天。
我正要躺下睡覺,就聽遠處傳來一陣叫罵和皮鞋踏擊地面的聲響,我好奇的探出頭,發現是一個穿着白色運動服的少年正被一羣古惑仔打扮的人追殺着。
“冚家鏟,你個小癟!”領頭的一個黃毛舉着砍刀衝在最前,街邊的攤主和行人手忙腳亂的退到了一邊。
“哎,小心!”半睡半醒中,我失手碰掉了窗臺上的礦泉水,二兩重的塑料瓶子翻滾着砸向正要經過樓下的少年。
我的房間在五樓,這個高度要是一下砸到頭上,不傷也得懵了;後面不遠處就是拿着利器的古惑仔們,少年要是落在他們手裡,怕是要給砍成人肉版的蓑衣黃瓜。
然而讓我感到意外的是,運動服少年的身手非常敏捷,一個墊步躲過頭頂的水瓶,繼續逃跑的同時還不忘擡頭罵了我一句。
藉着路燈,少年清秀的臉孔棱角分明,倔強的眼神分外清澈。
這小鬼來頭不小!
想着,我跑到門口拎起衣架上的揹包,然後回到窗邊縱身一躍,直接從五樓落到了一衆古惑仔前。
領頭的黃毛有些詫異的看了眼頭頂,腳下卻是不停,顯然他們剛纔光顧着追運動服少年,並沒有注意到我是從哪下來。
反倒是邊上一個檳榔小妹張大了嘴,眼裡冒着金星:“牛掰呀小哥!”
“春雷幫辦事,行開!”黃毛揚着手裡的砍刀叫喊道。
“這名起的。”我不屑的笑了聲,把揹包移到了身前,慢慢的拉開拉鍊;黃毛見我還不識相的站在原地,眉頭一皺,指揮衆小弟道:“死撲街,斬他!”
大佬下令斬人,古惑仔們立刻像打了雞血一樣衝了上來,十幾把砍刀閃着寒光,氣勢逼人。
“斬尼瑪!”我不慌不忙的掏出一支鋸斷了**的XM26***,平端在身前,臉上做出自認爲非常兇惡的表情。
然後就聽到一陣劣質皮鞋和地面摩擦的噪音,古惑仔們硬生生的停在原地,瞳孔縮小,見鬼一樣的看着我。
這是我在守墓老人住的樣板房裡找到的,槍身經過明顯的改裝,採用最大口徑的四號散彈,一轟一大片,雖然穿透力不高,但對於人羣的殺傷力極大。
“還不跑?”我玩味的看向領頭的黃毛。
“算你狠,撤!”黃毛撂下句狠話,十分狼狽的竄入人羣。
古惑仔們明顯愣了愣,既然大佬都跑路了,他們哪有留下來的道理?紛紛丟下砍刀,頭也不回的拔腿就跑。
我鬆了口氣,**警察的效率不是吹的,除了飛虎隊、衝鋒隊、機動部隊,還有無處不在的巡邏部隊,一旦接到報警,會在最短的時間內到達現場;更不用說警局總部所在西九龍了。
剛纔的局面,無論用拳腳還是開槍都不好收場,也幸虧這夥春雷幫知難而退;回過頭,那個運動服少年已經跑得沒影了。
“喂喂,你是特工嗎?給我籤個名唄。”檳榔小妹遞過一支黑色簽字筆,掀起身上穿着的白色T恤,衣服下面的雪白小腹晃得我眼睛發直。
“嘖嘖,港妹子真性情啊!”我心中暗想;以前我去臺灣旅遊的時候,見識過真正的檳榔西施,相比起來,眼前這位的穿着可並不算“稱職”。
“剛纔他們追的小孩是誰?”我簽了個自認爲帥氣的名子,裝作不經意的問道。
“啊?你不認識他?”她有些驚訝,隨即恍然的點了點頭,“嗯,也對,聽你口音是大陸人吧?”
“對。”我把簽字筆還給他,“他不會是小偷吧?”
“哎?你怎麼知道的?”檳榔小妹笑了笑,“他是幾個月前來到這的,我們都叫他八仔,不知道住哪,聽說他得罪了不少社團裡的人,可就是什麼事都沒有……對了!我看八仔不像一般人家的孩子,是不是他爸媽請你暗中保護得他?”
“你想象很豐富的啦家姐。”我捂着額頭無奈道,“謝啦!還有件事,你得替我保密,OK?”
“OK!”邊上一羣看熱鬧的年輕人同時喊道。
“拜拜,祝你們玩得開心,我要跑路了。”我揮了揮手,在一片崇拜的視線中踩着滿地的砍刀消失在夜幕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