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沒想到席三默今天還會過來,更沒有想到席三默會在傍晚時分過來,他聽到宮人傳話,特意親自跑去迎接。
餘暉之下,微風拂面,站在宮門口的席三默,靜靜的就婉若一名清新淡雅的仙子,衣袂飄揚,美不勝收,太子看迷了眼,等回神時,卻發現她的打扮原來是那樣的僕素。
她沒有華麗的服飾,只穿着一襲煙霞銀色的對襟衣裳,腰下配着一件長不及地的寶藍色無花紋的紐羅裙,白色束腰,盈盈一握,腰間佩着一塊綠色的獸形翡翠。
宮裡的女子皆愛以鮮花插髻,但她卻沒有,更是連一點華麗的珠玉簪釵都沒用,她的三千青絲只簡單地挽成垂髻,簪着一枚普通的鑲綠色瑪瑙圓珠的烏銀扁釵。
簡單的打扮,不顯寒酸,更不覺得有失理之處,反而讓人眼前一亮,倍覺清新自然。
然,此時的她就那樣靜靜地站在紅色宮牆之中,渾身映染着桔色的餘暉,那靜謐清純的美麗,又像一副高人手下的精心畫作,爽心悅目,令人心靜自然,忘記世事煩擾。
不得不讚,皇兄好眼光!
太子笑眯眯的走過去,頑皮打趣:“不知皇兄已經恢復的生龍活虎,所以纔派人前去叨擾,但知道皇嫂今天照顧皇兄辛苦後,我也就自然能理解皇嫂今天的失約。”
在席府,席三默於這個問題,就是見怪不怪了,她揚起眉梢,皮笑肉不笑的淡淡說:“都說耳聽爲虛眼見爲實,你身爲太子,未來的君王,怎麼能隨意親信外人的傳言呢?”
太子呵呵一笑,引領席三默走進深宮,洛姍姍沒有跟進來,和馬伕一起轉身離開,消失於紅牆之外:“皇嫂此話雖有道理,但馬太醫可是親眼所見,難道他的所見也有虛麼?皇嫂不必羞澀,你和皇兄的婚事已是鐵板釘釘,夫妻之實那也是遲早的問題。既然是遲早的問題,那又何必憋苦了皇兄。”
這兄弟感情,果然親,這種事情,還有替說話的,席三默自覺臉皮沒牆體厚,也沒那份淡定的心思,可以把牀上的事情當閒趣來聊,她不再搭話,故做好奇,四處瞧了瞧。
一眼瞧見西邊遠處的方向,一排衣着整齊的太監,沿着紅牆低着頭彎着腰,首尾相連的各持托盤,朝她剛入的宮門急步走去,他們的兩邊緊跟着兩排持刀的侍衛,整隊氣氛嚴肅。
這又是要去做什麼儀式呢?
席三默很好奇,未開腔問話,就聽太子的聲音從旁側悠悠傳來:“父皇聽到你們的好消息,立即就和膳侍郎敲定了日子,宮中已經派人在準備你們的婚事,父皇也準了馬太醫給皇兄最好的醫療,以便他可以快速康復,與你順利完婚。”
“而這些太監端着的東西,卻是父皇要給你的賞賜,賞你照顧皇兄有功。但父皇不知道你會入宮,所以他們會從宮門出去,由大內侍衛護行,一直將賞賜護送到你的府邸。”
席三默想說什麼,但一聽馬太醫會用最好的醫術來醫治霍離,她到嘴的話也就嚥下了肚子:“我不在府上,娘和洛姍姍都會替我謝恩皇上的賞賜。太子,我入宮一趟不容易,不如留在東宮用完晚膳再回去,這樣也正好有時間聽你說說,宣我入宮的動機。”
如果不是和霍離鬧翻了,她纔不會留在這裡吃飯,現在她只想避開霍離,一來靜靜心情,二來也考驗考驗霍離,看他能不能在急躁中衝破咒語的束縛。
太子心性單純,也沒有想太多,只聽有人要陪吃飯,就開心地領着席三默去了東宮,而與此同時,洛姍姍和丁丁也已經趕回了席府。
只是她一回到席三默的默香小院,就聽霍離雷鳴般的吼叫聲從裡面震天地傳來:“吃什麼吃,本王現在什麼都不吃,去告訴席三默,有本事她今晚就別回來,否則本王一定掐死她。”
洛姍姍最疼席三默,她哪聽得了這樣的話,想也沒想,衝動的衝進房子,立在霍離的牀前,幽黑的雙眸淌着肅殺的氣息:“知道王爺身嬌肉貴,也不是我等平民百姓所能招惹得起,但王爺也不要太過份,這是席府,這是小姐的房間,你睡的也是小姐的牀。說得好聽,皇上把你交給小姐照顧,說得不好聽,那就是王爺被皇上驅出了皇室,有家難回,被小姐收容在止。一個被小姐收容的人,又有什麼資格在這裡大放厥詞,耀武揚威?也就小姐可以一忍再忍你,換作是我,你死八百回都不夠。”
“大膽……”
洛姍姍柳眉一擰,她手一翻,手裡的劍就脫鞘而出,白閃閃的鋒利直逼至霍離的頸間:“大什麼膽,你一條命,我一條命,頂多你死我亡。王爺,我脾氣不好,小姐不在,我就更不懂控制情緒,所以還請王爺識趣一些,如果再被我聽到,你對我家小姐說不客氣的話,那你就休怪我的劍不長眼了。”
霍離氣得胸脯劇烈起伏,什麼叫虎落平川被犬欺,他算是見識了。
但他不怕,身後看戲的馬太醫能施金針術,那身手就不是吹的,竟然不是吹的,那又怎麼會護不住他?
霍離冷冷的望着洛姍姍,冷冽的雙眸射出令人震撼心魂的冷光:“洛姍姍,有膽你就下手,只怕本王死了,你活不了,席三默也一樣活不了。不怕席三默跟着一起賠葬,你就大膽下手,本王倒要看看,你們的姐妹情深,到底有多深。”
“你……”洛姍姍這纔回味過來,她對質的不是霍離一個人,而是整個一手遮天的皇室,她可以死,可以不怕死,但席三默不能因她而死。
氣氛僵制住,洛姍姍不收劍,霍離也不收氣場,兩人一躺一站,四目繼續交鋒。
馬太醫也不上前相勸,因爲自席三默離開後,他就一直在被霍離折騰着,他已經累得精疲力盡,再不休息一會兒,那明天死的人一定是他。
然而就在這時,丁丁跑到門外,急喘着氣息彙報道:“珊珊姐,皇上聽到小姐和王爺行了夫妻之實後,派人送了許多賞賜下來,老爺在宮中,夫人去廟裡燒香也還未回來,珊珊姐,你快點去前廳替小姐接旨謝恩吧!”
洛姍姍這才收劍,霍離也這才知道,謠言已經滿天飛,婚禮更是已成爲日常事務正在按步就班的進行。
喜,在心底跳躍,跳得沒痕沒跡,根本捕捉不到。
恨,在心頭狂怒,怒得顯而意見,清晰的想忽略都不可能。
霍離再次被心中變異的恨矇蔽了心智,他只道這一切都是席三默的計,都是席三默的一手操辦,他惡氣沖天地掃翻了牀頭的藥碗、茶杯、茶壺,眥牙咧嘴的吼道。
“都什麼亂七八糟的夫妻之實,這個謠言是誰傳出去的?是不是席三默,她是不是想做端王妃想瘋了?本王根本沒有碰她,哪來的夫妻之實?席三默,你這個歹毒的女人,本王不會放過你,本王更不會娶你。馬太醫,傳令下去,讓蕭不凡送端王府的女人全部過來,本王今晚就要召她們侍寢,全部,記住,是全部……”
馬太醫這才知道自己闖了禍,可是闖了禍,他也不敢說,只抹着額頭上的冷汗,急速地退出房間,一邊派人去端王府叫蕭不凡送人過來,一邊派人去通知洛姍姍,讓洛姍姍火速入宮去叫席三默回來收拾殘局。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