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離強撐着,沒被自己的功力打倒,也沒被霍大山強勁的掌風打敗,但他卻逃不過席三默無賴且厚顏的緊緊擁抱,他無力地暈倒在席三默的身上,再也不得掙扎辱罵……
但是,暈倒的那一刻,霍離只覺全世界都瞬間安靜,全身也完全放鬆,再沒有爭吵,沒有煩惱,更沒有心中團聚的仇恨。
他靠在她的肩頭,聞着她少女的體*香,那種感覺就好像重回到母后的懷抱,又好像找到了心中的至寶,那是一種滿滿的知足,和安心的踏實。
踏實中,他跌進了漆黑的夢境。
漆黑的夢境中,他又看見了那一道模糊的白色麗人身影。
白色麗人的身影依然站在遠處朝他揮手,說話的聲音輕柔而又溫和:“霍離,來找我,記得一定要來找我,我等你,無論多久我都等你,也只等你一個人,生生世世……霍離,來找我,記得來找我……”
我一直在找你,可是你又在哪裡?你到底是誰?到底長什麼模樣?我又到底要去哪裡找你?你過來,讓我看看,讓我看看你的臉……
霍離追上前,追上前,追上前……
可怎麼也追不到,他不知道自己是一直沒有前進,還是她一直都在後退,無論時間怎麼消退,他們之間都永遠保持着不變的距離。
一定要追上她,一定要看看她到底是誰,霍離拼命的追,於黑暗中,只追隨那一點淡薄的光,他忘記了外面的世界,忘記了席三默,徹底地全部忘記了。
然,他忘記了,席三默卻不能忘記,因爲這是她一生的至愛,她跪在地上淚流滿面,苦苦的哀求霍大山快點下令,醫治命息奄奄的霍離。
霍大山冷麪無情,死活都不答應,他覺得霍離的表現太令人失望,也完全不再是他印象中的完美兒子。
他背對遠處的錦衣侍衛,負手站于山巔,炯銳的目光不看霍離一眼,也不看席三默,只肅穆的遙望着紅彤彤的日出從山那頭緩緩升起。
“誰都知道朕偏愛他,爲了他,朕甚至不惜與朝中衆臣反目,強行廢除太子制。朕一直認爲,昌盛之都的延續,不是皇位的延續,而是皇位的爭奪,能者繼之。如果不出這一場意外,他就是那個能者。但朕沒有想到,一場意外,讓他消失半年之久,也讓他完全變了一個人。在他身上,朕再也看不到他的威風、他的理智、他的胸襟和他的遠見,這種無能無爲的皇子,朕不需要也不稀罕,既然不稀罕,那還救他做什麼。”
霍離安靜的平躺在席三默的身側,他雙目緊閉,臉色蒼白,新長出來的鬍鬚也黑壓壓
的在脣邊圍了一圈,席三默此時打量他,確實從他身上找不到能者印象,他怎麼看着都更像一個自暴自棄的落魄王子。
心,疼如刀割,但席三默知道,這一切都不是他的錯,是三世席三默的錯,是另一個她坑了霍離,但是沒有辦法,他們只能在默默承受中勇敢破解。
她擡起頭,仰視霍大山陽光下冷傲的背影,不卑不亢地開始替霍離申述:“皇上器重王爺,王爺一直都知道,也一直都很努力,但很多事情,都是人算不如天算。命運的輪盤,皇上無法把握,王爺也一樣無法把握,他就算有心要討好皇上,就算有能力敵過那次暗殺,他也敵不過在冥冥之中那隻搗亂的惡手。”
霍大山聽得雲裡霧裡似懂非懂,但席三默也沒法說出章大師的惡作劇,只能點到爲止。
她接着替霍離申辯:“人都是血肉之軀,都有喜怒哀樂,也都有好奇心,王爺這樣做,也不過是在執着地追尋丟失的記憶而已。追尋丟失的記憶有錯麼?他的錯又及死麼?皇上……”
霍大山蹙了蹙眉梢,不悅的冷聲打斷:“如果他是平常百姓,那他的行爲就沒錯,可皇家不是尋常百姓家。”
席三默着急了,脫口而出:“父親時常教誨說不可揣測聖意,但臣女今天就抖膽揣測一回,皇上是真的想讓王爺死麼?還有,皇上也不要忘記了,你已經選定了太子,王爺就算再有報復再有野心,也不可能回到從前,再成爲皇上心目中那個……”
說到這裡,席三默卻在忽然間恍然大悟,她好似明白了什麼,瞪圓着驚詫的眼睛,盯着霍大山高大的背影,一時再不敢往下說。
霍大山一朝天子,什麼心思他不懂,他不怒,反而呵呵一笑,悠悠轉身望着席三默驚詫的雙眸,低沉地說道:“說啊,怎麼不說了,接着往下說啊,膳侍郎的愛*女果然不錯,伶牙俐齒,還敢揣測朕的心意!”
“臣女知罪,請皇上恕罪,臣女……”席三默心慌的哪裡敢再說,忙忙垂下頭,避開霍大山凌利的目光看着地面。
她早就該想到,霍大山那麼愛霍離,怎麼會捨得霍離死,他這樣做,無非是想逼霍離清醒,無非是想逼霍離重拾戰鬥力,再繼王位。太子立了又怎麼樣,霍大山可以尋理由將他廢除,何況霍莫凜也無心坐在高位之上。
可霍離現在已經昏迷,昏迷的人霍大山自然是逼不到,所以席三默又不難想到,霍大山這樣做完全是在拿霍離的性命要挾她。
因爲她是霍大山相中的兒媳。
因爲她剛纔撲在霍離懷裡,表現的是那麼雞血,說得
是那麼肉麻。
還因爲她是唯一一個能繫上霍離手中領帶的人。
所以他拿霍離的性命要挾她,要她幫助霍離重新恢復鬥志重新佔繼王位。
好狡猾的一頭大狐狸,繞來繞去,竟然繞到他的陷阱中,席三默驚得滿頭大汗,後背潮*溼。
然,霍大山見她垂頭久久不語,也是心知肚明,他不再等,拉長威嚴的聲音說道:“竟然朕的心思你都敢揣測,還揣測的那麼到位,那朕也不多說,朕就看你點不點頭。點頭朕就派人救他,不點頭,朕就帶人下山,誰敢救他,滿門抄斬,你和膳侍郎也不例外。”
席三默跪在那裡,好生爲難,霍離現在不認她,自然不會聽她的勸告,說服他是可想而知的艱難,但最艱難的還是她無法接受,與別的女人共享一夫。
因爲皇上和王爺不一樣,王爺可以專寵一妻,但皇上除了是高高在上的天子,還是後宮三千佳麗的男人,她無法忍受霍離穿着皇袍走進其它女人的寢宮,更沒法接受霍離的小王爺鑽進其它女人的身體。
可是不答應,霍離就沒有明天。
怎麼辦?
好煩!
“朕有些乏累,要回宮休息,朕數到三,你點不點頭,想好了決……”
席三默不待霍大山說完,心一狠,脣一咬,堅定的說:“臣女答應皇上的要求,盡力而爲,但成與不成,臣女無法給出皇上肯定的答案,還請皇上可以體恤難處。”
只有這樣,先救了霍離再說,至於以後的事情,那就以後再說。
然而,這正是霍大山想要的答案,沒有誇大其詞,也沒有懦弱退縮,他很滿意的微微頷首,深邃的雙眸也露出點點笑意。
果然他沒有看錯,她是一個可以顧及霍離周全的女人,是一個敢承擔責任有魄力的女人,他望着席三默烏黑的頭頂,放溫的語調終於有了金色陽光的暖意。
他說:“膳侍郎的女兒應該也有膳侍郎的優點,朕相信你會盡力而爲,朕也期待你的好消息。但你和他還沒有成親,就這樣讓你住進端王府,你會太受委屈,所以朕決定讓端王爺先去席府療養,由你親自照顧他的生活點滴。還有,朕會封住他的內力,免得他再用內力傷到你,等他傷勢痊癒,朕就讓他來席家下聘迎你回端王府,如此一來,也不枉你辛苦照顧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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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皇上恩典!”席三默鬆了一口氣,埋頭叩下深深一輯,和霍離成親的事,她現在都不敢想,因爲不知道霍離醒來看到她在牀前照顧,又會鬧成哪樣?
鬧成哪樣啊啊啊啊……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