搭好鎖釦,十三又擡頭朝上方做了一個OK的手勢,柳同在高處收到信號,立即啓動開關收回鐵鏈。
腰部的索扣猛然間受力,昏睡的席三默開始緩緩地離開地面,她黑色的長髮飄在風中,如灑落在夜色下的黑色瀑布,她的四肢也像抽了骨頭似的,軟沓沓地往下垂着。
半米、一米,漸漸的升高,升至兩米的高處時,十三已經不能再幫她穩住身體,只好鬆開手,任由席三默被鐵鏈越拉越高。
可就在這時,十三的身後忽的涌來一股奇怪的勁風,帶着凌厲冷絕的殺氣。
什麼人?好狠的出手力道!
十三臉色一沉,訓練有素的就地一滾,躲避勁風,並從靴中抽*出五把飛刀,朝勁風涌來的方向甩去,同時擡頭張望來人。
天啊,怎麼會是他!
看到來人時,十三面具後的臉,倏的一下冷卻,一片恐懼的白,她呆呆地望着那人,有點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那人穿着一襲白色的睡衣,站在漆黑的夜色下,修長的身影氣息嚴冷,像一張冰蠶製成的網,冷得凍人,還殺氣四溢,他周身被一股強烈黑暗的殺戮氣息裹着,讓他看起來又像一個來自地獄裡的修羅。
五少!怎麼會是五少!他沒有中藥?他一直在假裝?他早有所查覺?他在放長線掉大魚?……一串串疑問涌上十三的心頭!
是的,來人正是霍離,可是他中藥了,他沒有查覺出十三的計劃,更沒有想要放什麼長線,釣什麼大魚。
中午,霍離被席三默氣傷後,就一直躲在書房中,誰也不想見,李叔送來的午飯,他一口沒吃,全部倒進了垃圾桶。
他恨席三默,恨到咬牙切齒,恨不能把她當成午飯吃掉,然後消化成渣,衝進下水道,從此後,她的聲音消失,世界一片安寧,他也就可以再做回以前那個無情無慾的王爺。
可道士那句“珍惜眼前人”的話,又在他的耳畔一聲聲盤旋,他一想到再也聽不見席三默的聲音,心也止不住的痛的揪起,到底還是他捨不得,捨不得,捨不得……
一下午的時間,他都在書房等席三默,等席三默進來哄他,哪怕是演戲也好,他願意接受,願意承擔這分被誤解的委屈。可席三默卻心狠的,根本不搭理他,連擔心詢問的話,也沒有讓李叔帶來一句。
席三默的漠然,讓他找不到出來吃晚餐的藉口,但一想到蕭不凡可以和她坐在一起共用晚餐,他就恨得要瘋了。他也是瘋了,失了理智,把李叔送來的晚餐當成了席三默,放肆的、狠狠地咀嚼着,吃得顆粒不剩,杯中下*藥的水也沒有查覺,一口飲盡。
席三默熄燈後,他也上了牀,只是人在牀*上,心已經飛到了席三默的身邊,已經與她相擁而眠。沒有席三默在身邊,他睡不踏實,心裡很擔心,擔心她踢被子,擔心她晚上口渴,擔心她做噩夢,擔心她起夜迷迷燈燈的撞到牆上……
各種擔心,也頂不過藥物的作用,他迷迷糊糊地睡了,但藥物的作用也無法減輕他心裡的擔心,迷迷糊糊中,他睡得很淺,很警惕。
直升機的聲音像一道魔吟,衝進了他的耳中,他大叫不妙,可怎麼都睜不開眼睛,他這才知道自己中了藥。
中藥?在他和席三默冷戰的時候?
內鬼!
席三默!!!
不惜自傷,他用內力強行衝破藥物的控制,清醒的瞬間,他吐出了一口殷*紅的血,落在被子上,驚心的紅。
但是他的猜測是對的,席三默不見了!
他拽緊拳頭,邪魅的雙眸佈滿暴戾,胸膛因憤怒而起伏,修長的身子緊繃着,蓄滿了可怕的力量,他從窗戶處踏着輕功,飛向天台。
外面很黑,沒有光也沒有月亮,天台上的黑影背對着他,看不真切,只能依稀辯出是個女人的輪廓,等抵達天台時,他又看見席三默吊在半空,隨着直升機的移動而遠離天台。
找死,敢動本王的女人!
霍離一身來自地獄的黑暗戾氣,他使出全身的功力朝黑影揮出一掌,沒想到黑影反應挺快,竟然避開了他的掌風,要知道能避開他掌風的人可不多。
他眼光一寒,反手接住了五把飛刀,齊齊砸向扯住席三默的鐵鏈,同時又朝臉戴面具的十三連*發數掌。
十三一直打滾,避開了一掌兩掌,卻怎麼也劈不開第三擊,她的後背胸口處生生吃了一掌,五臟六俯頓時移了位般,痛得深入骨髓,一口腥甜的血氣也涌上喉嚨,卻不敢吐,憋在喉間,捂着傷飛身下了天台。
而與此同時,飛刀撞擊鐵鏈,撞出朵朵火花,一下兩下三下,沒捱到第五下,鐵鏈就在強勁的力道中被斬斷,升至半空的席三默失去控制,飄然而下。
霍離不再追黑影,飛到天台的邊緣處接住了往下墜落的席三默。
眼見計劃再一次失敗,柳同是怒不可遏,他一邊掩護十三順利逃身,一邊端着裝有消音器的槍,站在機艙口對着霍離恨恨地狂射。
霍離抱着席三默左閃右躲,敏捷的身體像只靈活的貓,在夜色下狂奔疾竄,他從牆壁的南側繞到了東側,最後又從窗戶處飛進了席三默的臥室,柳同估約着十三已經平安,於是不再糾纏,收了槍,開始撤退。
聽到聲音遠去,霍離才把熟睡的席三默放到牀*上,他拿出手機進行照亮,檢查了一遍,見她沒有受傷,這才完全放心。
可誰會是內鬼?
黑影是一個女人的輪廓!
霍家莊園裡一直以來,都是以男人爲主,女人也就幾位女主人,就像現在,除了四位嫂嫂,就只有他房中的四位女人了。
內鬼是四位嫂嫂,還是十一三姐妹?剛纔受傷的黑影,是她們其中的一位,還是外面混進來的高手,竟然能躲避他三掌。
不管是誰,霍離都必須一個個排除,他怒光閃爍地衝出房間,點亮了一根蠟燭,並一腳踹開了十一三姐妹的房門。
房間裡沒有動靜,像睡死了一樣,大牀*上的被子也滑落地板,裸*睡的三姐妹全部坦露出來。睡在最外面的那人,側躺着,背對門,她修長的腿壓在中間那人的身上。中間那人也是背對着門,和最裡面的那人緊緊抱着,腿交疊一起。
是她們麼?
霍離那一掌看着清風拂面,卻是使了八成的功力,以她們這些曲線的身子根本是受不住。就算是受住了,也會丟掉五成的性命,她們強撐着能跑回來,但絕對會吃不住那碎骨般的痛,做不到平安無事的睡覺。
不方便進去,霍離就站在門邊,受傷的人能忍一分鐘,能忍十分鐘,但絕對忍不過一刻
鍾。如果一刻鐘,牀*上的三人還沒有反應,那他就可以取消對這三人的懷疑。
一分鐘過去,沒有反應。
五分鐘過去,沒有動靜,連呼吸都沒有凌*亂,勻速的有如當初。
十分鐘過去,依然沒有反應。
十五分鐘過去,霍離信了,他合上門,又去了蕭不凡的房間,見蕭不凡也睡得像豬一樣,他這才明白,中藥的不是他一人,而是別墅所有的人,包括十一三姐妹。
更加堅信不是十一三人,他執着蠟燭回到房間,見席三默睡得安穩,他又出來在別墅附近轉了好大一圈,沒有發現任何異樣,也沒有發現血跡。
然而,霍離一合上門,十二就再也憋不住,她立即睜開眼睛,看向懷中的十三。
十三已經昏死過去,面色蒼白,嘴角溢血。
十二嚇壞了,掐着她的人中,並狠狠地擊了一下她的心臟。
十三吃痛,一口灼熱的鮮血噴到十二的胸口,這才悠悠醒來,有氣無力地說:“五少很厲害,你們以後要小心,告訴老大,我傷的很重,隨時……”
雖然霍大山收養了她們,但她們三姐妹也是相依爲命,任何一個人的消失,她們都無法接受,所以十二俯到她耳旁,輕聲呵斥:“這種事情我們不是第一次遇到,這種傷我們也不是第一次受,要真有那麼容易掛掉,我們早就死八百回了。十三,你不用怕,先把這顆藥吃了,等天亮了,我們就有辦法,你一定撐着,要撐住。”
十三好痛,每一根神經每一個細胞都痛得在瘋狂的叫囂,若不是她撐着一絲信念,若不是不想讓兩位姐姐暴露出來,她無論如何也回不來,更做不到一忍再忍。
她點了點頭,閉着眼睛張嘴吞了藥,又昏睡過去。萬無一失的計劃,還是敗了,還受了重傷,那以後想要動席三默,就更是難是加難,怎麼辦?明天她要如何走出這間房間?以後她又如何弄走席三默?
席三默沒知沒覺,不知道這麼多雙眼睛盯着她,更不知道昨夜致命的危險,她睡到自然醒,一醒沒看見霍離,卻看見李叔雙手交握在胸前,規規矩矩地立在她的牀邊。
她嚇了一大跳,很不適應地捂着被子坐起來,結結巴巴地問:“李叔,你怎麼在我的房間?”
李叔低聲下氣,一臉哀求,臉色還略有着急:“五少奶奶,不管五少怎麼惹您生氣了,您還是大人大量,不要和五少計較吧!”
神馬意思?
好像是她惹霍離生氣纔對!
李叔接着說:“五少很愛五少奶奶,也只有五少奶奶才能影響到五少的情緒,昨天五少奶奶和五少慪氣,五少嘴上不說,卻全憋在心裡,都憋到吐血了。”
“吐血!”席三默心一抽,眼瞪得滾圓,朦朧的睡意全部嚇跑。
“五少的被子上一大片血跡,人也不在房裡休息,一直在外面瞎轉着,五少奶奶,你去勸勸五少,哄哄他吧!老爺現在病了,裡裡外外那麼多事情要他操心,他要是倒了,這個莊園也就毀了。五少奶奶,五少其實很好哄的,說得好聽的,他就能放下心事了。”李叔的語氣幾近哀求。
這什麼男人呀,不就吵個架,至於氣到吐血麼?再說了,她愛他,他又不愛她,他又有什麼好氣的!
哄?還是不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