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怕賊偷,就怕賊惦記,出手太大方也不是一件好事,靠打賞獲利的小二盯上了她!
被問的,席三默心驚肉跳,因爲她知道,小二如果當着蕭不凡的面也說這樣的話,那蕭不凡一定會追問,一定會四處找尋,那她就真的是躲得了和尚躲不了廟。
美男,救命啊!
美男似乎聽到了席三默的心聲,呵呵一笑,他放下茶杯,不慌不忙的又拿出一錠十兩的銀子,推到小二的面前:“你也看得出來,我並不是這裡的人,我和小弟只是來此做生意而已。因爲小弟慕名司空小姐許多年,於是就借時機過來瞧一瞧,但他初來乍到,有些水土不服,剛上來又下去如廁了。在他回來之前,請你通知媽媽一聲,就說我有些疲倦,想先休息一會兒,讓她暫時不要送人過來。其實身處外境,只求一個舒心,錢永遠都不是問題。”
“明白明白,客官好好休息,小的這就去轉告媽媽。”有錢自然好說話,小二“嗖”一下抓*住銀子攏進袖口,他滿口答應,並一閃而逝。
呼!
趴在屋頂的席三默長舒一口氣,身子卻抖得更厲害,好冷!
蕭不凡啊蕭不凡,走走過場你就回家洗洗睡吧,本小姐打生下來活了兩世,也沒有哪一回有今天這麼狼狽。
臉,真是丟到姥姥家了!
正胡亂想着,忽聽下面傳來悠揚的琴聲,她回神再次貼上眼睛朝下望去,只見美男不知何時已經起身,已經坐到古琴前優雅地撫琴。
曲是她未聽過的曲子,音卻是十分的流暢,曲調也格外的悠揚活潑,熱情張揚,像三月的春風拂面而過,又像七月的暖陽跳過大地,聽得人心暖融融一片……
“咚咚咚……”可就在琴聲高漲熱鬧時,敲門聲再一次響起。
琴聲也隨之嘎然而止,美男用修長的雙手輕輕壓着琴絃,他磁性的聲音裹着未散的曲音,竟有着一種令人醉心的溫柔:“進來。”
門應聲而開,首先進來的是蕭不凡,他和霍莫楠一樣,着裝已經儼然不對,但他和霍莫楠不一樣的卻是,他和G市的蕭不凡,長得並不是十分的相似,唯一相似的就是那雙眼睛,灼灼有神。
他身後緊跟着洛姍姍,洛姍姍被收拾的很慘,面孔憤怒,頭髮凌*亂,雙手也被捆在身後,不得自由。
喵喵的!
怎麼會這樣,她可是放洛姍姍出去搞定蕭不凡的……
席三默驚了,但是美男還坐在那裡,不知道在想什麼,面色微有怔愣。
其實他不是在怔愣,而是萬萬沒有想到,前來尋人的首領,會是屢戰沙場聲名赫赫的不凡將軍。
不凡將軍是端王爺的親信,也只爲端王爺辦緊要的事情,這會兒他興師動衆親自出來找人,那就必定是在找端王爺要的人。
他在找端王爺要的人,手束身後的女子則是在找她家的小姐,這樣一來,那他是不是就能推出,屋頂上躲難的女子,並不是一個普通的大家千金,而是一個和端王爺有着某種關係的女人!
心,莫名的有點酸!
臉,莫名的陰中帶水!
“年關將近,本將攜京城禁衛軍襲檢,以保京城安定周全。看公子的模樣不像本地人,請問公子是從何處而來?這房間只有公子一個人麼?”美男認得蕭不凡,但蕭不凡卻不認識美男,他扶着腰上的大刀,走進房間,銳利的目光從上而下掃視整個空間。
美男沒有起身,只靜靜地坐在那裡,不溫不火地說:“在下來自殷山國,祖上爲生意人家,主要做些布匹的小生意。在下這是頭一次來天朝,但對天朝卻不陌生,因爲兒時時常聽家父說起天朝的故事,端王爺威震四方,蕭將軍以一抵百,天朝的餅子花樣衆多,江氏絲綢更是供不應求。聽得多,就想着過來瞧一瞧,這不在下就過來了。”
蕭不凡倒也沒有懷疑,打量他,英俊貌美,一身貴氣,倒也符合他所說的身份:“千里迢迢過來,怎麼就一個人?沒有下人同行麼?”
美男撩脣邪笑:“家父管教甚嚴,家中又有悍妻把持,平時在家不敢放肆,這會兒出來若不甩了下人,那風聲萬一傳到悍妻耳中,只怕回去又有罪受。大家都是男人,在下的這種飢迫心情,大人想必也是懂得。”
說懂與說不懂,都不得體,蕭不凡只沉着氣,故作不以爲然地說道:“竟然如此那就不再多擾,請容我們搜查一遍,搜完如果沒有問題,公子就可以一了心願。”
搜吧,隨便搜!
美男站起身讓開地方,進來三個官兵,搜了牀底下,搜了衣櫃,他們把每一個衣櫃都查得清清楚楚,有疑的地方,他們還搬出衣物仔細搜查,好似那麼大一個人會變成針躲裡面似的。
搜了一通,什麼也沒有找到,蕭不凡道了一聲打擾,就帶人離開。
席三默緊張地連連吐氣,她推合瓦片,誰知手凍得已經麻木,一個沒拿穩,瓦片直接往下滑了兩格,嘩的一聲長響。
下面的人都聽到了聲音,美男的眉頭不着痕跡的一蹙,旋即鬆開,犀利的眼睛卻緊瞄着蕭不凡。
蕭不凡立即止步,扭身朝上空望來,席三默嚇了一跳,機智地學了一聲貓叫:“喵喵……”
“看什麼看,是野貓啦,都跟你說過她怕高怕高,你就是借她十個八個膽子,她也不敢上房頂。”洛姍姍煩死了,走到蕭不凡的身旁狠狠地撞了他一下,小聲低斥。
蕭不凡這纔打消疑慮,跨出房間,還幫他把房門帶上了。
美男這才知道席三默怕高,但他也不敢立即去接席三默下來,他怕蕭不凡殺回馬槍,所以他坐在那裡撫了半首琴,聽到蕭不凡的聲音往前走了兩間房,他這才飛出窗戶飛上屋頂,把凍得渾身僵硬的席三默抱進房間,裹在被子中取暖。
“怎麼不說你怕高?”美男很內疚,倒了一杯熱水給她。
席三默接過熱水,手猶在顫抖,脣色白得像紙:“這種時候,哪還管得什麼高不高的,逃了命纔是王道。”
“恕在下多嘴,不知姑娘爲什麼要離家?爲什麼要躲着他們?男的倒顯冷漠些,可女的卻是心繫姑娘,姑娘離家是在賭氣,是躲難,還是在躲婚?”美男想給她過點內力取暖,但想到男女授受不親,認識也不久,所以就打消了這個令人倍覺輕薄的舉動,他坐在牀邊,瞅着席三默等答案,他更想聽到後面的答案,躲婚。
如果是躲婚躲難,那她就永遠不會成爲和端王爺有關係的女人!
可席三默卻不識他的心思,慘淡一笑:“即不賭氣,也不躲難躲婚,只是和某個壞男人擡擡槓而已,看他以後還敢不敢氣我。”
心,嘩的碎了,美男都能聽到那碎裂的聲音,如果是躲婚,他可以救她跳離火口,可不是,只是擡槓,擡完槓,她還要回去那人的身邊!
而且壞男人,這不明顯是指端王爺麼,如果不指端王爺,蕭不凡今晚怎麼會出現?
笑,有些勉強!
心,極爲失落!
他也不曾想過,他的愛情大門,會在這一瞬間打開,讓他措手不及,讓他想將眼前的女人佔爲已有。
美男不想就這樣放棄,睿智的眼睛閃過精光,看似無意,實則卻是在有意明確席三默的具體身份:“認識這麼久,還不知道姑娘怎麼稱呼?”
席三默沒有防備,也猛然醒起,忙忙嚥下嘴中暖身的熱茶,無邪的笑道:“我姓席,名三默,家父乃是朝中的膳侍郎。請問公子又要怎麼稱呼?”
“楚南天。”楚南天想死的心都有,膳侍郎,席三默,那不就是皇上欽點給端王爺的準王妃麼?
後臺不那麼硬,他尚且可以想辦法,可皇上欽點的準
王妃,他還有辦法將她佔爲已有麼?
而且,她人未過門,聲名已大,端王爺這次意外迴歸之後,就一直住在席府,由她照料。
想過要見她,但萬沒有想到,來天朝的第一天就會遇到她,這是偶然,還是天意,或者還是老天有意,讓他動情,讓他爭執,讓他和端王爺再進行一場,可以分出勝負的比試?
端王爺,爲什麼你的命總是那麼好,爲什麼連女人,老天爺都要給你優待?
不,老天偏愛你,但我不偏愛你,席三默,我要和你搶!
席三默卻不知他心中所想,只覺他是霍莫楠,心底就沒有牴觸,那是親人一般的信賴:“剛纔在房頂,我聽到了楚公子說的話。楚公子殷山國人,以布匹絲綢爲業,家中娶有嬌妻,敢……”
竟然打算要和端王爺一爭高下,那楚南天就不想被席三默誤會,更不想讓席三默以此爲藉口,和他保持不必要的距離,他不待席三默說完,就將她的話打斷:“剛纔所說的一切,只是應付他們的說辭,其實家中並沒有娶妻,也沒有納妾,至今還是孤身一人。”
哦!這樣啊!
其實她就是想問一問,他的妻子叫什麼名字,是不是秦素素,過得好不好,可如此一來,她只能另挑別的話題閒聊,家中還有什麼人,來京城想入什麼貨,要在京城呆多久,住在哪裡……
楚南天一一回答,也藉機提要求:“第一次來京城,並不是很熟悉,但想着換一些新的貨源回去,這樣也好擴大市場需求。席小姐是京城人,不知道可不可以做個嚮導,陪我逛逛京城周邊有名的織坊。”
“這……”霍離身體不好,氣久了,她也擔心氣壞他,給他一夜教訓,其實就夠了,如果明天要陪楚南天,那她就不能回去,她怕霍離熬不住。
楚南天精銳的眸子像讀心的機器,他一眼就洞穿到席三默的心思,溫柔的笑着:“我知道席小姐在擔心什麼,但是擡槓也講究技巧,一天兩天,會有效果嗎?有,但一定不比十天八天的效果好,失去的越久,他纔會更懂得你的重要性。席小姐,與其三天兩天和他鬧悶氣,不如一次痛痛快快的解決。當然,我不會那麼霸道的讓席小姐陪十天八天,三天足矣。”
這個道理,席三默懂,也認可,如果霍離是以前身強體壯的時候,她一定會答應,可現在時候不對,三天太久,她會心疼的……
見她面色猶豫,搖擺不定,楚南天又緊逼一步:“我來京城認識的第一個人是席小姐,今天我能幫到席小姐,乃是我三生有幸,不求席小姐日後回報,只求席小姐可以滿足我的小小心願,免得我被不良奸商坑去錢財,回去沒法向家中操持一生的老父交待。”
席三默望着他,楚楚的目光,誠懇動人,都說滴水之恩當涌*泉想報,今晚他爲她做的,又何止是滴水之恩。
好吧,雖然她也不認識京城的路,也不曉得京城有什麼織坊,但多一個人,總要多一副心眼,她答應了,明天一同出發。
楚南天很開心,璀璨一笑,如冰雪消融:“你今天也累了,早點睡吧,我吹笛子給你聽,等你睡着,我就讓媽媽再開一間房。席小姐大可放心,我不會趁人之危輕薄於你。”
“知道!”雖然名字不一樣,但他們就是一個人,霍莫楠人品保證,楚南天人品又會有多惡劣呢,席三默對他很放心,沒有計較那些,躺下就睡了。
楚南天站在窗邊吹笛聲,笛聲通透悠揚,音部柔和,絲絲如順滑的巧克力滑入喉間,甜而不膩,席三默聽着聽着就睡着了。
然而,遠處的樹上,一個黑衣蒙面人也在靜靜地聽着笛聲,他和席三默不一樣,席三默聽的是音,而他聽的卻是語言,他從笛聲中,聽到了一個新的任務:“明天離京,三天後迴歸,這三天,注意席府動靜,探清端王爺的虛實。”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