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斌接過信件,“是,主子,您放心。對了主子,榮娃少爺從赤練山傳回口信,說他已經和長魚尊者告假,過年的時候回來看您,黑仔也跟着一起回來。”
榮娃子跟着長魚修行的時候,將黑仔也帶了去,這一去,轉眼已經多年了。
南榮千君道:“那是甚好,不說了,你快去送信。”
“是!”南斌輕快的出了書房的門。
關門一轉身,看見塔塔爾站在不遠處,他走過來行禮:“夫人,您回來了。”
“嗯,你手裡拿的是什麼?給我皇嫂的信?”塔塔爾問道。
南斌輕嘆一聲,“是!”
半年了,從德天國太子和太子妃走的那一天起,從不信佛的主子現在每月初一十五都去寺院香,然後回來會給德天國去一封信。
其實信的內容他偷看過,無非是“青兒,我等着你”這五個字,主子寫的不厭煩,但怕是看信的人眼睛裡都要長繭了。
塔塔爾道:“你去吧,我今日買了河豚,用特製的方法烹飪,不會有毒的,你把信送出去後晚回來一起吃飯。”
“是,夫人。”南斌道,轉身出了後院。
半年前高吉吉掀起宮變的那日,德天國太子在冷宮發現手腳被鐵鏈綁着的塔塔爾,據說她當時衣冠不整,好像被人凌,辱過。
當時德天國太子不讓人傳出去,可世界沒有不透風的牆,那麼多人看見了,還是傳出來說塔塔爾被人凌,辱了。
也是從那以後,塔塔爾好像一夜之間長大了,再也不是從前幼稚的模樣,而是像個正常的成年人開始生活。
並且讓人不敢相信的是,她一個原本高傲驕縱的公主,開始挽起衣袖在煙熏火燎之研究各國美味佳餚,每天學着做各種好吃的給主子和主子身邊親近的人。
好像她覺得,只要抓住了男人的胃,主子不會嫌棄她被人糟蹋過的身子。
塔塔爾推開書房的門,見南榮千君頭也沒擡,她已經習慣了他這麼冷漠,只是來到他身後,靜靜的站了片刻。
她說道:“已經六個月了。”
南榮千君放下手的書,問道:“六個月?你裝傻不是都能裝六年麼?”
他又怎不知道她這些年是裝傻,可是他爲了探出高吉吉在四國的部署,只能將她娶回家,來壯大南楚國在四國的地位來便於行事。
如今高吉吉的黨羽已經一打盡,他也不想再和她有任何關係。
塔塔爾鼓起勇氣,“我知道你是有你的目的才娶了我,可是你敢說這些年你對我只有算計而沒有感情嗎?南榮千君,你敢說如果這次沒有尼赫拉,你會這樣排斥我嗎?怕在我每次哭紅眼睛博得你的疼愛的時候,你也早因爲憐愛而和我有了夫妻之實了吧!”
這麼多年了,她能感覺到他從一開始的假裝寵愛她,到後來的習慣寵愛她,他的眸子從對她的不耐煩變成順理成章的關注她,再到每次看見她哭鼻子他會流露出心疼,和想要好好呵護,他敢否認是她情願裝傻這麼多年待在他身邊他沒有感動,並喜歡了她嗎?
她說的沒錯,他心裡早已不排斥這個較塔塔爾的女人,甚至想過會慢慢的愛她,並和她此平靜生活下去。
可是,尼赫拉終究還是出現了,他的心,再次給了尼赫拉。
南榮千君沒有言語,回想着這六年看似安穩實則波濤洶涌的一切,最終畫面定格在尼赫拉臨走時的背影。
他能感覺到青兒是捨不得他的,或許青兒只是慢慢適應離開恙兒,需要用的時間長了一點而已。
塔塔爾不喜歡他這種表面裝作冷靜而內心很糾結的樣子,質問道:“我是說,已經六個月了,她不是說三個月給你答案嗎?現在已經過去六個月,你還想等嗎?”
“六十年也可以等。”南榮千君話罷,繼續看向手的書。
塔塔爾沒再說什麼,默默地出了書房,並關了門。
南楚國的冬日寒冷,馬德拉斯城的冬天卻並不寒冷,最低的氣溫也是秋天,路隨處可見還穿着單薄裙子的姑娘們,一個個頭頂着竹簍出去採買,來爲自己賺取更多的嫁妝。
夕陽西下。
太子殿。
國僧帶着兩名小僧走出殿門,見到兀立恙的貼身侍女阿蘭多提着裝滿各種堅果的籃子,正準備進殿去探望太子妃。
國僧阻攔道:“太子妃的癔症還沒好,需要靜養,你還是改日再替太子來探望吧!”
半年前,寶閣閣帶着尼赫拉回到德天國說太子妃在南楚國高駙馬政變那日受了刺激,得了癔症,現在不能受到任何的騷擾。
阿蘭多都要鬱悶哭了:“可是太子妃從回到馬德拉斯城到現在都已經病了好幾個月了,爲什麼還沒好,次小皇子見到太子妃還是兩個月前太子妃出來曬太陽時小皇子偷偷躲在角落看到的,小皇子想和自己的母妃親近都不可以,每幾天會大哭一場,這對一個孩子來說,太殘忍了。國僧,不如您建議太子多陪着太子妃出來曬太陽,這樣小皇子能多頭偷看幾次太子妃了,好不好?”
國僧嘆息一聲,解釋道,“等太子妃稍有好轉,自然會召見恙兒皇子的,你回去讓小皇子在功課要要用功吧!”
阿蘭多知道國僧這樣說是不同意太子妃出來多曬太陽了,她失望的點了點頭,卻不甘心的說道:“那好吧,不過還請國僧讓人將這一籃堅果送進去,小皇子聽人說多吃堅果可以讓人氣色好,這是小皇子花了三天三夜親自採摘並剝好的,希望太子妃多吃一些,早日好起來。”
國僧示意身後的侍衛拿進去,再是對阿蘭多道:“好了,你可以回去了。”
阿蘭多轉身走掉,其實胸前的衣襟裡還藏着一封兀立恙親筆給母妃寫的信,要不是每次太子都不讓太子妃看小皇子寫的信,她剛剛把信拿出來了。
哎,可憐的小皇子。
院牆內,尼赫拉聽着阿蘭多的腳步聲越來越遠,心裡的疼痛也跟着越來越重,喃喃的唸叨着:“恙兒,母妃的好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