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鄭樑三國前前後後激戰半年有餘,趙鄭兩國憑藉出其不意攻擊,在前期攻克樑國六郡。
不過,鄭國卻損失極多,與北趙不同,鄭國部隊不像北趙皆爲騎兵,在先前與燕國之戰,鄭國鐵騎軍幾乎全部被殲滅。
現在與樑國交戰,面對樑國兇猛地狼騎軍,鄭國步兵根本不佔據優勢,即使有時候能夠以步克騎,長期下來依然損失慘重,若非有北趙虎賁軍從旁協助,鄭國在與樑國交戰中,怕早已落敗,步兵被殺得片甲不留。
而今李釗每每想起柳文龍從前在自己面前一副老色鬼模樣,再看看現在強勢態度,他心中就越發生氣,這老匹夫實在可惡,簡直把自己當猴耍。
李釗痛苦不僅僅在柳文龍,還包括他當前的處境。
數百年來,無論誰當上盟主,都能夠統領北方諸侯國,形成唯我獨尊局面,盟主國通常在這時候迅速髮簪。
唯有他,在開春太姥山會盟時成爲盟主,不僅沒有帶領鄭國迅速發展,相反,卻發生北方諸侯大混戰,連鄭國也避免不了這場混戰。
做盟主,他控制不了各諸侯國,作君王,鄭國又陷入戰亂中,李釗向來心氣極高,豈料面對當下局面,也是無可奈何。
若說李釗僅僅面臨這些困難,他也不會陷入愁苦之中,讓李釗糾結的事情還在後面。
不久前,燕國吞併晉國,成爲北方大國,對鄭國有威脅,李釗已經意識到北方格局開始發生變化。
不過,這不是更糟糕的問題。更糟糕的問題在於,幾個月前,鄭國兩次花費重金,才讓楚國部隊離開了鄭國地界。
沒有了楚國,蜀國依然在趁火打劫卻收穫不大,奈何,不久前,樑國陷入趙鄭兩國三線作戰,柳文龍憂心樑國雙拳難敵四腳,又付出不小代價,向楚國借兵,現在,楚國玄甲軍去而復返,又開始對鄭國進行攻伐,鄭國再次陷入危難中。
接到樑國大舉進攻鄭國西線的消息,鄭國上下皆慌了,李釗急忙下令徵召八萬大軍,準備西進力抗樑國解圍。
現在,南面楚國又毫無節操的來湊熱鬧,這不是擺明着要趁火打劫,把鄭國逼到絕路嗎?
面對這場莫名其妙的戰爭,李釗心裡非常清楚,楚國去而復返,楚樑兩國迅速聯合,楚國分明要在趙鄭樑三國混戰中,分一杯羹。
而樑國向楚國借兵,亦表明樑國準備速戰速決,確定北方格局,準備在激戰中消弱乃至兼併趙鄭。
李釗思前想後,覺得楚樑聯合絕對不簡單,南北方兩個超級大國聯合,接下來,趙鄭兩國面臨的問題更多。
倘若楚樑滅了趙鄭,接下來,南北方格局將會發生翻天覆地變化,兩家在南北方各自獨大,將沒有人能夠奈何他們了。
更主要,趙鄭兩國作爲馬前卒,肯定提前被消滅,即便沒有像晉國被滅國,也將會提前出局,失去爭霸稱王的機會。
何況,在當前情況下,鄭國面臨兩線夾擊,與北趙相比處境更爲糟糕。若欲化解危機,單憑鄭國之力,定難以成功。
看到李釗憂愁面色,金鑾殿內靜默片刻,丞相韓琦走到金鑾殿中央,拱手獻言道:“皇上,目前鄭國艱難程度,遠遠超出事先預料,現在楚樑兩國之所以聯合,所圖謀不過土地!微臣覺的,楚國因爲利益能夠幫助樑國,卻也會因爲利益,轉而攻擊樑國。
是故,皇上該派遣使者去楚國前去遊說楚帝,倘若能夠說服楚帝,即使割兩百里之地,也該在所不惜。同時,皇上積極聯合陳宋燕,邀請三國出兵,與趙鄭共同對付樑國,以解燃眉之急。”
然而,韓琦言語剛落音,太尉蘇秦就迅速站出來,反駁道:“皇上,丞相所言,有可取之處,但不可盡信。試問,鄭國割地兩百里,與楚國出兵攻擊鄭國,那個收穫更多,所以,割地兩百里,顯然不會滿足楚國的狼子野心。
楚帝向來野心勃勃,早想把手伸到北方,趙鄭樑三國混戰,北方沒有強大諸侯國,恰好是楚國延伸利益的時候,對方絕對不會輕易放棄。
何況,半年前,爲讓楚國部隊離境,鄭國已經付出不小代價,這次若想讓楚國離境,割兩百里地,楚國定然不會離開。
不過,就像丞相所言,楚樑聯合,鄭國難以抵擋,若想抵抗外敵,就必須聯合陳宋燕,向三國割地借兵,聯軍攻擊樑國纔是正道。
需知南北兩方向來規定,南方諸侯國不得干預北方諸侯事情,北方諸侯國同樣不能干涉南方諸侯國,現在楚國持強凌弱,參與北方事務,定會引起北方諸侯國不滿,特別像宋國,有資格成爲北方盟主,現在面對楚國參與北方事情,肯定不會坐視不理。”
李釗初聞韓琦之言,覺得對方言之有理,若割地能夠換取楚國退兵,從而讓鄭國有機會擊敗樑國,佔領樑國之地。短期來看來,鄭國會損失兩百里地,但吞併樑國肯定會收穫更大,簡直暴利。
可惜,在聽到蘇秦的話後,經過短暫思考,他就覺得韓琦想法太過簡單了。
諸侯國爭霸,絕不是小孩過家家,各諸侯國始終堅持利益至上的原則,爲了利益,陳宋能夠放下仇恨,陳晉能夠解除盟約。同樣爲了利益,楚國作爲南方霸主,明明有機會再鄭國領土上,攻城略地,豈會因爲鄭國主動割兩百里之地,放棄千里沃野。
想想近三年北方格局變化,韓琦想法終究太過理想化了,沒有深刻認識到諸侯爭霸的殘酷性。
不過,就像蘇秦所言,聯合陳宋燕,共同抵抗楚樑,也不是沒有可能的事情,脣亡齒寒的道理,陳宋燕三國君王,肯定心似明鏡。
楚樑聯合,若無意外,肯定所向披靡,倘若趙鄭兩國被滅,接下來,三國若各自爲戰,也阻擋不了楚樑兩個南北方霸主聯合攻伐。
聽聞蘇秦言語,韓琦頓時不高興了。沒有察覺李釗面色中笑意,他面孔上,先露出不爽之色。
先前,經過李釗與韓氏不斷打壓,蘇秦代表的蘇家,在鄭國地位迅速衰落,即便沒有淪落爲二流家族,也在朝堂上話語權也大大減弱了。
可惜天不滅蘇氏,在蘇氏處境岌岌可危時,卻發生了戰爭,還出現樑國這樣的龐然大物。鄭國朝堂上,最懂兵事的莫過於蘇秦及蘇家成員了,相反,韓氏之人多不知兵法,蘇秦便又有了用武之地,在目前情況下,蘇秦太尉之職要被罷免,就幾乎沒有可能了。
卻不料,自己剛剛說出建議,蘇秦就出面反駁,還毫不留情指出自己建議的缺陷,同時李釗面色中露出的猶豫複雜之色,顯然對自己建議表示懷疑了。
韓琦沉着面色,語氣不悅道:“太尉,既然老夫建議有瑕疵,老夫洗耳恭聽,不曉的太尉有何良策?”
李釗聞言,面帶也幾份笑意,早沒有先前準備卸磨殺驢,準備幹掉蘇秦時的冰冷了,急忙追問道:“是啊,太尉,你有何良策,快快說來。”
相對於韓琦,李釗打壓蘇秦所代表的蘇家在鄭國利益,不過,他也清楚,關鍵時刻,戰事上問題,蘇秦更有能力。
再說了,蘇秦主持了鄭國變法,在朝中自成一派,即便被打壓,依然有死忠於他的臣子,若把蘇氏連根拔起,肯定引起鄭國朝堂動盪。
何況,李釗不是不懂駕馭臣子,也知曉韓琦所代表的韓氏在鄭國朝堂一家獨大,對自己皇權所帶來的威脅,否則,自己身爲鄭國皇上,要罷免蘇秦太尉之職還不是一句話的事情。
蘇秦沒有理會韓琦,轉身恭敬的朝着李釗道:“皇上,臣斗膽詢問,鄭國能夠從洛邑之地崛起,成爲十大諸侯國之一,靠的是什麼?”
李釗沒有直接回答,已經大概清楚蘇秦之意了。然而,韓琦卻氣惱的道:“蘇太尉,鄭國崛起,靠什麼,難道你我與皇上不懂嗎?還不是靠戰士在戰場上浴血奮戰,還不是靠鄭國各大世家支持,後方有足夠錢糧保證,現在,你詢問皇上,是何意思?莫不是你沒有良策,故意拖延時間。”
然而,韓琦怒氣衝衝把話說完,先前沒有言語的李釗卻搖搖頭,氣勢威嚴道:“丞相所言不假,不過卻說對小部分,鄭國能夠從洛邑之地,成爲十大諸侯國之一,固然與兵勇在戰場上浴血奮戰分不開,也必須感謝各大世家的錢糧支持。
但是,當年鄭國還不強大,沒有世家時,鄭國先祖照樣能夠披荊斬棘,開創霸業,這又爲何,還不是大家心中憋着氣,君臣百姓心往一處想,勁往一處使,心中保持必勝信念,以大周榮譽而戰,衆志成城,纔有今天局面。太尉言語沒錯,現在鄭國再次到了生死亡之際,鄭國上下不僅不能服軟,還要齊心協力,力抗外敵。不然將會嚴重影響三軍士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