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妄!那巨像之中虎魄跳躍,上古凶氣凌虛而來,如同在空中打造了一個巨大的水池,莫逆其外,朝着秦濤滾滾而來,殺門頓開,從其中演化出武意法門,一把利刃赤焰血紅,赤芒交織之中,少年首當其衝,成爲了滾滾殺局之最。
八卦掌從招式之中脫離,此時秦濤只感覺自己丹田之中,涌現出一股難以駕馭的熱量,完全好過去修煉八卦火的體驗不同,虎賁升炎,此道難成,腦海之中冥冥自有一番提點,少年這才發現,自己被人留下了某種烙印。
“是誰,我現在可沒有功夫打啞謎,若是不解決白家的問題,整個華夏都會遭殃,最終牽連玄門,也絕非你所願見。”
氣沉如穩,終究有一絲端倪浮現,秦濤明白練功尋求的是一個穩字,但若是隻求表面的穩,難免落入被動之中,若是一成不變,乃是死局,並非生機也。
“不知所謂!”
這空間之內,踏破能量界限的巨像,竟然憑空撕裂了界限,即在秦濤思考整件事蹊蹺之處時,已經有了轉機變化,只是其中演變,的確都如他心中所想,白家所謂陰謀,實則淪爲棋子。
但他們實力如此強大且野心勃勃,竟然也甘願被人支配,證明被對方利用,絕對是利大於弊,同時這股勢力的存在,也讓掌控了龍鼎和鑄神殘留隱秘法門的白家,都不得不低頭,證明此時附在秦濤周身的人,絕非泛泛之輩。
“妖邪之輩,本不該存於世間,但上天有好生之德,這一劫,我再難袖手旁觀。”
那清冷之聲,從耳邊傳出,而整個洞府上方,也撕裂開了一片小天地來,亦或是原本另闢蹊徑的存在,一道身影緩緩落下,似盤旋許久,此人身軀輕盈,靈動,霓裳輕舞越殤河,淺水嵐嵐楚風吟,沉凝之間,自有玄機展露。
“原來是你,瘋女人,給我讓開!若是傷到了小昭的姐姐,我絕不會輕饒你。”
少年心中焦急,嘴上依舊不饒人,畢竟自己被不知不覺監視,甚至是整件事都被這選玄門的聖女當做棋子利用,自己反倒以爲局勢盡在手中,此時擊碎了那巨像的一角,周身虎賁之芒,倒也無窮無盡。
“你的戰意,的確比上次還要強烈了,只可惜,玄門已經吩咐我前來主持局面,你的天妒之難轉爲了殺劫,若是不能安然度過,修行只爲一場空,最終難入仙班。”
“有趣,月華仙子,你貴爲聖女,竟然讚賞我這樣一個妖人,莫非你也動了凡心不成,只可惜我已經有了心儀之人,我們可是沒戲的。”
“巧舌如簧,卻不過是自欺欺人,我口中所道,只是我玄門中所知,但你出身依舊爲妖邪血脈,如今雖不是全然妖族之人,但正邪難分,便不爲正道所容。”
少年和從天而降的聖女侃侃而談,你來我往之間,亦見了幾分眉目,秦濤心知對方有意保護小昭和白蛇,只是方式自己未必能接受,如此一來便有了衝突,權衡之下,終究還是人命關天。
“既然如此,這大塊頭就交給你解決了,但鑄神石,不能落入你們玄門手中,當然,也絕非我能執掌此物,理應留給下一次龍鼎現身之處,若是你心中有數,便該去找玄門中擅長觀星象之人了。”
威懾之下,那不可一世的巨像,竟然也有些忌憚聖女,只是秦濤苦於對方的糾纏,自己終究有打算和規劃,不能一直胡鬧下去,否則陸家那邊也該出事了,弄出這麼大的動靜,秦家就算是又聾又啞也該發覺了。
“不必,我也略懂天象法門,今日子時,將會有一場驚變,你若是可以離開此地,倒也無憂,但我心中謹記門規,絕不可輕易放走與你。”
聖女一手施展妙法,手中符旗展現出奧妙的符文光芒來,玄音傾吐,乃是入定之相,沒有深厚的內功和修煉基礎,幾乎不可能做到,而她輾轉之間,竟也可以爲白蛇療傷,反手之間還能抗衡巨像的碾壓,兩股不同能量操控如此熟練,也難怪會被玄門尊爲聖女了。
“可惜啊,可惜,這樣一個尋仙的好苗子,還是一個沒人胚子,偏偏有個榆木腦袋。”
所謂道不同不相爲謀,秦濤若是還在世俗之中,自然處處被牽制,如今雖然也無法做到,縱橫修界無所束縛,但終究身負殺劫,所有對他下手的人,也都該掂量掂量。
“多說無益,你若是想要爲她們二妖着想,便該讓我帶入玄門之中,鎖入鎮妖陣,潛心教化,執着神通乃是妖族先祖身負之咒,因此你纔會被天妒惡咒困擾多年,而如今,你終究無法擺脫,只是被殺劫壓制罷了。”
聖女看待事物何等透徹,手中長劍清靈瀑霜,那一抹劍辰,丹氣揮灑,手中浩然之氣觸碰那巨像之時,任有千軍之力,也只能淪爲了一尊石體,而在凍結之間,聖女的雙眸之中有閃過了一絲憂色。
“你們好大的膽子!竟敢忤逆上界仙盟的法旨!本尊者好言相勸,竟然你們不識好歹,來日便讓你們明白,什麼叫做先禮後兵……”
天地若方圓,不過寸土之地,卻乃是兵家必爭之地,秦濤回顧上古乃至歷史洪流,華夏的確扮演了一個極其重要的角色,乃至宇宙洪流之中,地球或許也作爲一種命運節點而存在,既是如此,上界仙盟可以影響到的,必定不只是一個蒼穹範圍那麼簡單。
那巨像潰散,聖女也從天而落,這一次卻只是因爲體力消耗過大,心神難持,如此恐怖的強敵,也早就超過了秦濤的預料,上界的修士乃至手段,都像是跨越幾百年的軍事科技,並非完全沒有交戰抵抗的資本,但若是開戰,傷亡必定慘不忍睹。
“天下游靈,靈界兵馬無數,這一次就算人間可以無恙,靈界註定也要生靈塗炭,即便如此,你們所謂玄門正宗,卻還是要堅持我們這些異己?”
秦濤質問,如利劍穿心,問的聖女啞口無言,但卻並非全然心虛,而是注視到了小昭和白蛇眸中的光芒。“情劫,最是難度。”
話語聲低沉,如過千年,秦濤幾乎聽不見聖女說了什麼,卻也微微記住了這個名號,月華這個名字還是從溪谷口中得知,如今卻已經成爲了故去之人,顯然聖女有關的劫難,不只是情一字那般簡單了。
“算你識趣,看在你治好了小昭姐姐的份上,這件事不和你計較。”
秦濤眼看被困在祭壇之中的白蛇傷勢恢復全然,心中也感嘆無比,看來是自己低估了月華仙子的實力,不過對方的素質很強,剛好作用在八卦之中,屬於冥頑不化那種,本身無關對錯,只因爲她站在了一個自己無力糾正的位置上。
“倒也算是命苦之人,你明知道正道之中藏污納垢,卻還是不得不幫他們處理這些後事,不過天下何嘗不是如此,若是我咄咄逼人,反倒是狹隘了。”
矛盾雙方,也如小童對弈,逐漸脫離了是非之外,卻又在道中,所謂道,便是理,卻非常理,秦濤猶如看到月華仙子楚楚可憐站在自己眼前哀嘆,卻並非因爲心中苦楚低頭,而是深知彼此的難處。
“若是你們妖族爲正,又該如何。”
少年不會忘記野史之中,封神一戰的典故,雖然只是民間傳說,但尋仙之途,也恰好是從其中誕生,所謂尋仙,尋的便是一個仙字,緣從何來,自在心生。
“的確,若是如此,我們妖族或許還會愈發咄咄逼人,天下,絕非陰陽兩面那般簡單,陰陽冷暖,也不過是入道之本。”
不過隻言片語,甚至是對方離開之時,殘留下來的意識,促進秦濤展開了這對弈法相,演化之中亦或是幻象,亦或是自己內心的真實感悟,總之一切隨心,隨我,無妄,此劍之道,不再困於匣中。
“公子!你爲什麼要幫那個女人說話,她可一直在追殺我和姐姐呢,玄門中的人,看到我們都喊打殺,從未想過我和姐姐也是女媧宮選中之人,大家可都有仙盟撐腰呢。”
從小昭口中,秦濤也愈發得知,雖然一些妖靈或是他這樣的天妖盟修士在人間不被待見,但其實說起來,也和修道之人一樣,都算是公務員,和凡人不同,但他們之中很少有人可以被認可,也就是大部分屬於國企外廠員工,或是事業編制的範疇。
真正想要討到一個正字,踏上這條路最終淪爲枯骨,這般經歷的龍蛇仙靈,屍骨都能將一座大山淹沒了。
“多謝公子,若是沒有公子,我們姐妹也不會逃出那個魔女的魔爪了,小昭不要多言,公子自有一番打算,無需我們提醒。”
那白蛇,蟄伏之間,身軀也演變爲了一體人相,白衣素裹,玉環相扣,身後也提着一口劍,只是劍鋒如蛇,和聖女相比多了一些戾氣,少了一些清靈,而此時白蛇的腦袋上,竟然也盤出了一個小小的尖角。
“原來如此,不忍心看你化龍失敗,月華仙子纔會手下留情,不過的確如你所說,她只是心存憐憫,終究門規如山,下次相見,很可能會下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