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說一個晚上也只有那麼長的時間,再怎麼折騰總有天亮的時候,太陽也沒有因爲陳家莊這一晚的折騰而停下它的腳步。
隨着時間的推移,陳家莊開始漸漸恢復了點生氣,大約到了快9點左右的時候,陳家莊要出去過活的兩批人,都集中到了一起,沒有家長裡短,也沒有歡聲笑語,只有沉默和背井離鄉的愁苦。
大家都集中到了村長家門口,不管是要出去的還是留守在家的人,不約而同的聚在了一起,眼中流露的都是不捨。
這次領頭的是村長,雖然村長年紀也不小了,但是這麼多人出去,沒有一個震得住場面的人還是不行的,況且陳家莊村長是除了陳實以外的第一文化人,他不去也不行啊。村長招呼了一下大家,也沒多說什麼,領着出去打工的人上路了。這次的外出沒有風蕭蕭兮易水寒的悲壯,只有陳家莊人對未來的迷茫和抗爭,還帶着點壓抑和悲涼。就是這麼一隻背井離鄉的隊伍,給陳實和他未來的事業帶來了意想不到的幫助,這些只是後話。
陳實混在送行的鄉親們的隊伍中,目送着他們越行越遠,內心的無奈和悲傷,促使着他一刻也不能停歇。在外出打工的隊伍遠去以後,第二支隊伍也上路了,都是一些上了年紀的,這些人準備到附近的村落,再遠一點就是到縣城去尋找他們的要飯之路。
在送走兩批人後,陳家莊不說是鬼村吧,但是也沒有幾個人了,人去樓空。剩下的不是年紀實在大的走不了遠路的,就是還抱在懷中的孩子,而且村裡人都知道陳實回來了,一時半夥是不會出去的了,具體什麼原因大家都沒有問,村裡人都不是那種喜歡家長裡短的,也沒有這個心思關心這些,只是出門遠行的人們把陳家莊是交給了陳實,大家紛紛交代陳實要多照顧一下村裡。陳實一下顯得有點尷尬,不過這種尷尬在隨後鄉親們的誠摯的眼神中化爲烏有,不住的答應着遠行人們的囑託,直到他們放心爲止。
陳家莊的寂靜與冷清襯托出了陳實的繁忙,陳實現在每天的工作又多了一項,他每天要忙完固定的查看天坑和四周土地的情況的任務,還承擔了陳家莊每天飲用水的任務,不過好在他已經摸清了天坑中那條怪魚的活動規律,能利用一些手段從天坑中把水弄出來,這樣大大提高了效率,節省了時間也節省了陳實的體力,不然到十幾裡地的地方去運水,一天一趟下來,陳實就不用做別的什麼事情了。
每天天還沒有亮,他就起牀,拖着運水的板車來到山谷,然後他把幾個水桶一起搬到天坑中部,岩石與黃土分界的地方,這裡他把臺階平整了一下,可以有位置同時站人和放下幾個水桶。然後像從井裡吊水一樣,用繩把一個桶繫好,估摸着距離把桶拋向天坑底部的深潭中,然後把水拉上來一一把空的水桶灌滿,就差不多完成了運輸工作的百分之八十,接下來就是把灌滿水的水桶提出天坑,擺在板車上,拉回陳家莊,送到要用水的人家。
整個過程雖然沒有什麼危險,但是頭幾次,陳實把桶扔下天坑的時候,還是把怪魚給驚醒了,並且攻擊了水中的空桶,幸好陳實見機的快把手中的繩給鬆掉了,要不然那怪魚連桶帶人一起拉到那深潭中去了。那次把陳實嚇了一大跳,在他再次扔桶的時候學乖了,沒有半點猶豫和停頓,吸取了第一次的教訓,桶接觸到水就往回拉,不管桶中水多水少,水少大不了多打幾次就好了。這樣那條怪魚就沒有反應時間來襲擊水桶了,陳實順利的把水運到了陳家莊。
在解決了陳家莊剩餘人口的飲用水問題後,陳實也把附近的地形,能開墾的土地都做到了心中有數,而且把這些信息都做了詳細的記載,光是手畫的地形圖和文字記錄就寫滿了整整一本筆記本,這還沒有包括他對這些土地的規劃,只是粗略的統計,關鍵還是要先把那條怪魚先給解決掉,這些後續的事情才能提上議程來,不然都是在沙子上堆城堡,沒有一點可行性。
還是那個山谷,還是那個天坑,還是那個地方,陳實再次看到了那條怪魚吞食水鳥的場景,怪魚依然迅猛無比的把水鳥一下子就拉到了水中,至於怎麼進食,那條怪魚都是隱藏在水中進行的,陳實只能靠推測。
既然那條怪魚是肉食性動物,而且靠的是以水鳥爲生,爲什麼不能從食物這塊來想辦法呢,陳實在心中慢慢勾畫。
現在擺在陳實面前的有兩條路,一是用農藥,需要事先把農藥注射到給那條怪魚準備的食物中去;二是用工具,比如在食物中埋鐵釘等尖銳的東西。通常許多小說寫到這種情況都是用第二種辦法,不過好像大都是用飯糰什麼的包裹住有彈性的軟鋼,而且軟鋼一定是彎曲的包裹在食物中,進到各種要被消滅的怪獸肚中後,隨着食物的被消化,就會突然伸直把怪獸們的胃刺穿,然後那些怪獸就死翹翹了,主角們就大獲全勝,還能從怪物身上哈皮的收刮戰利品。
但是現實擺在陳實面前,第一條顯然行不通,誰也不知道到底要給那條基魚下多大劑量的農藥,而且現在的農藥顯然沒有以前那麼靠譜,而且給基魚的肉食也不會太多,最多就是普通家雞和家鴨的個頭,注射農藥不可能太多。這也就是好比注水肉,肉只有那麼多,你給肉注水注到一定程度,水還是會從肉裡面冒出來的,所以一塊3、4斤重的豬肉,沒辦法注3、4斤重的水,不然全天下“有志青年們”都改行賣豬肉去了。就算是這樣食物拋到水中,肉中的農藥還是會被水稀釋的,農藥的量就更少了,還沒跑到基魚的肚中,就變成可有可無的調味品了,基本上起不到什麼作用,再說農藥對水源也有污染,萬一那是一潭死水,清理起了就很麻煩了,人就不能飲用了,陳實在心底首先把這條路給否決了。
第二條路,陳實也是沒有底,要找到彈性好的鋼條,這首先是沒有可能的,你說農村中怎麼會有這麼稀罕的物品,連屋子都是窯洞的,更不要說是鋼筋什麼的了,這倒不是說沒用鋼筋建的屋子不結實,窯洞只要不是遇到極大的地質災害,一般是不會有什麼問題的,而且冬暖夏涼,唯一不好的就是老是不見屋子乾淨的時候。而且陳實還不知道那條基魚是不是一口把食物吞下肚,依照陳實對魚類生物的瞭解,魚都是一口一口撕咬食物,把合口的食物一點一點送進肚子裡,這又是一個問題。
陳實沒有很好的解決辦法,只能先行用農村中常見的鐵釘先試驗一下,希望那條基魚能一口把食物吞進肚中,還希望那些鐵釘能把基魚的胃一下給刺穿。這些都是陳實的一廂情願,到底會發生什麼情況誰也無法預料,這個時候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
說幹就幹,陳實馬上就回村子給基魚準備加了料的食物。回到家後,陳實特意跑到大伯的屋子裡尋找家裡的醃肉,這醃肉還是陳實上大學那年,全村爲了慶祝而特意殺的一頭豬,沒有全部吃完,大伯就把剩餘的豬肉給醃漬了起來,說起來這邊的醃肉保存的時間還是挺長的,一般用鹽醃好後,在罈子中能保存3-4年,不會變質。他們家的這壇醃肉也快超齡了,馬上就要過保質期了,大伯二伯在家的這麼幾年一直沒有捨得吃,要等陳實回來吃,所以就沒有動醃肉。等到陳實回來以後,大家又都沒有心情了,所以這醃肉還是擺在大伯家的窯洞中,沒有人動過,陳實沒有花多大功夫,按照記憶中的位置,找到了那壇封好的醃肉。
陳實把蓋住壇口的石板封口搬開,挑挑揀揀了一番,拿了一條重量3、4斤左右的醃肉出來,又把壇口用石板封號。他把拿出的醃肉處理了一下,洗掉了醃肉表面的鹽漬,然後把在家能找到的所有鐵釘一股腦的釘入了那條醃肉裡面,醃肉時間也有些年頭了,肉質變的很硬,陳實沒有花什麼勁就把這件事情給辦好了。一切準備就緒以後,陳實開始有點忐忑的等待着明天,等待着事情的最終結局。
人在等待的時候就會在腦海中描繪各種各樣不同版本的結局,說白了就是胡思亂想,反而等到事情發生後,人往往會鬆一口氣,心裡會想:原來是那麼一回事,沒什麼大不了的嗎,這時就會有一種如釋重負的感覺。陳實現在就是處在等待的階段,腦子中把明天殺魚的步驟重複了好幾遍,還是不放心,擔心萬一魚不吃那醃肉怎麼辦,萬一魚不是一口把食物吞下去的怎麼辦,萬一鐵釘到肚子裡刺不穿基魚的胃怎麼辦,萬一。。。。。。
在牀上翻來覆去一晚上,腦子迷迷糊糊的一團漿糊的陳實還是準時爬了起來,開始新的一天的工作。他依然先拉着運水的板車,來到山谷基地,或者叫基地山谷,沒有花多大功夫就把水從天坑中打了上來,把水給幾家有人的鄉親們送去後,簡單收拾了一下要帶到基地山谷的殺魚工具,就往山谷中趕去。
再次來到天坑的時間有點早,陳實按照他一貫做事的風格,凡事要提前做好準備,他把要準備的東西收拾了一下,在腦海中最後推演了一下事物的進程,就坐在坑邊,開始慢慢養起神來。
等到他覺得時間差不多的時候,迎着午後暖暖的太陽,他把胸中的一口濁氣吐乾淨,彷彿要把連日來身上揹負的壓力都隨着這口濁氣而帶走。
靜靜的呆了一夥,把精神集中了起來,就開始往天坑中走去,藉着太陽的光芒,陳實順利下到他平時觀察基魚的地方,這時天坑也開始變暗了,也正是基魚的捕食時間了。他把帶來的繩子一端綁在醃肉的中央,用手使勁拉緊了繩結,然後用手握住了繩子的中端,留了很長一大截在身後。陳實猛然把繫好的醃肉拋向了深潭,醃肉落入水中,濺起了不高的水花,但是這種強度的動靜還是把基魚給吸引了過來。
基魚的出場方式還是那麼充滿着暴力,那麼霸氣側漏,一點沒有改變,但是也許是那醃肉不合它的胃口,在它猛然衝向醃肉後,隨着醃肉由於重力的原因往水中下沉的時候,它就沒有了動靜,只是圍着醃肉打了一個圈就置之不理。
藉着已經有點昏暗的光線,陳實勉強把這一切給瞧在了眼中,他這時很是疑惑,沒來由的冒出一個念頭:那怪魚不會成精了把,知道我要加害於他,所以對那醃肉一點興趣也沒有。
陳實等了一夥,看到那怪魚實在沒有什麼行動的慾望,就拉動了手中的繩子,要把醃肉拉回來,醃肉在水中移動了一段距離,陳實拉的不是很快,那怪魚好像打了雞血一樣,又開始興奮了起來,像魚雷一樣,在水面劃過一道白色的水花帶,直接衝向那條充當餌料的醃肉。這時陳實才明白,怪魚只對能移動的物體感興趣,還有另外一種解釋就是,怪魚的眼睛就和青蛙一樣只能看到運動着的物體。想必在農村的小時候都有這樣的經歷,釣青蛙的時候,把餌料放在青蛙面前不動,青蛙是無動於衷的,如果你稍微左右晃動一下那餌料,青蛙立馬就有反應,一口就把餌料吞到了肚子裡。
陳實也開始有點緊張了,握緊繩子的雙手微微有點冒汗,他現在開始放慢拖動醃肉的速度。醃肉速度一放慢,怪魚一下就追上了餌料,一口咬住那醃肉,要往水中拖去。陳實手中的繩子一緊,差點把陳實往水中拖過去,幸好陳實見機的快,一下鬆開了繩子,纔沒有掉到水中,倒是身上還是有點搖搖晃晃,可見那條怪魚的力量多麼的大。
在怪魚把醃肉拖入水中後,水面除了剛開始的一點動靜,也慢慢的平靜下來,再也看不出剛纔所發生的痕跡,陳實盯着水面,一動不動,怕錯過什麼,最終陳實還是失望了,天坑完全黑下來以前,水面還是沒有一點動靜,他也沒有再去拖動繩子,怕打擾那怪魚的進食,不過前提是那怪魚要吃那醃肉。
陳實見等不到什麼了,收拾一下,把繩的一端系在一根橫木上,卡在了岩石縫隙中,打開手電筒往天坑外面爬去。
陳實感到事情不會像他腦海中想的那麼順利,但是既然已經這樣了,事情都發生了,再怎麼想都是沒用的了,明天來看看結果就好,這次如果不行,那就再換個辦法,難道活人還會被尿憋死啊。
天邊的夕陽伴着陳實的身影向陳家莊移動,明天希望能是一個好的結果,陳實還是暗暗的給自己加油鼓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