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就是沒聽說過有公交色狼!”
驀然,一名突兀的話語從一旁響了起來,衆人望去,就見一個剃了光頭的老人,一邊摸着在陽光下閃閃發亮的光頭,一邊從不遠處走來,顯然是聽到了衆人議論的話題,這才接了一句。
“混蛋!”先前看出鄭直尷尬,幫他解圍的那個老人看到來人,怒罵了一句。
“李老賴,你真是越活越回去了,這麼大年年紀了,也虧你說的出口。”又有人開始指責。
“這有什麼大不了的?電視上,網上不早就興起公交色狼這個詞了麼?”光頭李老賴也不在乎別人瞪過來的目光,大步走進人羣,蹲在了中間的位置,眉飛色舞的又道:“如果真的出現公交色狼,那就說明咱李縣也跟上華夏那些一線大城市的步伐,思想開放了!
嘿嘿,你們還別不信,那些窮鄉僻壤的山溝溝,女人們一個個連大腿都不敢露,他們哪知道什麼叫做公交色狼呀!”
“無恥!”
幫鄭直解過圍的那個老人怒罵一聲,然後站起身恨恨的跺了跺,轉身就走了。
“李老賴,你這都是從哪兒學來的亂七八糟的歪道理?”
“怎麼就是歪道理呢?”李老賴不服氣的又道:“咱們現在不就是在跟人家外國學嘛,要開放,大膽,改變以前老舊的思想,對世界觀,人生觀,價值觀要有一個充分的認識。”
“去你的,誰不知道你年輕的時候當過村支書,來這裡顯擺來了?”
聽到這句話,鄭直一陣訝異,不過李老賴聽到這話卻是難得的紅了紅臉。隨後鄭直就知道李老賴爲什麼會紅臉了。
“是呀,李老賴你可是咱望北村第一個因爲想要佔村婦聯主任便宜,而被人家告到上邊去,扒掉了烏紗帽的政府幹部。”
此語一出,圍在四周的人們都大笑了起來。、
鄭直是莞爾,嘴角挑起了一抹弧度。
“這都是多少年前的陳芝麻爛穀子的事了,你們提它幹嘛!”李老賴心虛的左右瞧了瞧,最終還是不放心的站起身溜走了。
看着李老賴的背影,鄭直有些疑惑,這個傢伙不是個厚臉皮麼,怎麼一句話就給羞跑掉了?
“這老貨可不是因爲害臊才跑掉的。”白衫老人看出了鄭直的疑惑,解釋道:“他要佔便宜的那位可是咱望北村出了名的彪悍婆娘,那婆娘叫李翠花,長的很普通,雖然丈夫老實,但生的三個兒子卻都隨了娘,性子野,膽子大,三天兩頭就打回架。
每次只要聽到有人議論李老賴曾想要佔他們娘便宜的事情,就會揍李老賴一頓出出氣。”
“是呀,那個老不羞可不知道什麼叫做害臊,怕捱打纔是真的。”
“呵呵。”鄭直聞言笑出了聲來,“她不是婦聯主任麼,怎麼生了三個孩子?”
“哪兒呀,一共生了五個,上邊三個兒子,下邊還有倆閨女,不過在超生的那年,婦聯主任的位子就讓人給擼了。”
“小夥子,你畢業了麼?”白衫老人又把話題轉向了鄭直。
“沒呢,不過也快了。”鄭直這也不算撒謊。
聽罷,白衫老人說道:“那可要好好學吶,可千萬像我鄰居那家的小子,大學四年出來,居然連畢業證都沒拿到,差點把他老子給氣死了,畢業回來的那天,讓他老子拿着笤帚追着打了一里地。”
“是呀,這學可一定要好好上,不要大學畢業出來找不到工作,去街邊擺桌球攤。”
聽到這些老人你一句我一句的叮囑,鄭直並不覺得煩,人家是好心才勸你,不然又不是你家的長輩,幹嘛要費這個精神不耐其煩的勸說?人家也不欠你的。
於是鄭直連忙道謝。
在地上蹲了一會,鄭直覺得雙腿又酸又麻,站起身活動了一下,又運轉細流在雙腿上來回遊走了幾圈,便恢復如常了。
然後又蹲了下去。
“小夥子,你是有什麼事情吧?不然幹嘛和咱們這羣老傢伙混在一起?若是換作別的小夥子,早就不耐煩的跑掉了。”白衫老人看着鄭直,疑惑的問道。
“沒,就是在外邊上了幾年大學,沒怎麼回來,所以覺得這裡很親切。”鄭直笑着撒了個謊。
“哦,這到是真的,如果換我在外邊住上幾年,也會有這種感覺。”
“是啊,走到哪裡,都不如家鄉好。”
鄭直臉上含着笑,又聽老人們你一言我一語的說了一會,才又道:“除了公交車上小偷多,咱們這還有什麼不太平的地方麼?”
“其他到是沒了,哪個村子還沒幾個痞子呀,那都不算什麼事情。”白衫老人回道。
另一個老人聽罷搖頭反駁,“你說的是咱們望北村,別的村子可不一定就和咱們一樣,小夥子,你也不用太過擔心了,想在家鄉到處轉悠轉悠沒什麼大不了的,記得不要多管閒事就好。”
“是呀,閒事管不好是會惹一身臊的。”
李香曾說過,讓鄭直認真調查一下當地的情況,最好把哪個村有哪些不老實的地痞無賴都打聽清楚,記在冊子上,這些話鄭直不好和這些老人們問,又聊了一會,就告辭離開了。
走出百十米遠,轉過兩條街,鄭直一偏頭,見一輛公交車停靠在了一塊站牌前,便緊走幾步,也坐了上去。
他到想看看這李縣的公交車上,小偷會猖獗到何等地步。
上車不久,一個女售票員就走了過來,問他要去哪裡,鄭直想了想,說要到終點站,售票員就說要兩塊錢,鄭直便掏錢遞了過去。‘
只是在站牌前停了十幾秒鐘,公交車就又上路了。
接下來,又停了三四次,上來的都是些村莊裡的百姓,其中有三個單身老漢,衣衫普通,面龐黝黑,腳下穿着帆布鞋,一雙大手中也是佈滿了老繭,背有點駝,應該都是長年種莊稼的老農民。
開過了四個站後,公交車就開始進城了,剛進城,到第一個車牌前停穩,就見五六個敞着衣衫,頭髮染成了各種顏色的小夥子走進了車廂,看到這幾個人,女售票員眉頭皺了一下,然後上前買票,買完票,又喊了聲請大家注意身上的財務安全,就站在司機的身後不動了。
聽到女售票員的提示聲音,幾個小夥子皆是臉露不滿,不過卻是強忍了下來,沒有動手。
公交車重新上路,走出十幾米遠,幾個小夥子就開始行動了。
鄭直坐在最後邊冷眼旁觀了一會,然後悄悄拿出手機,打開了攝像功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