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情已經發生了,再說這些沒什麼用,你先想想辦法,把我朋友保出來再說,至於以後白家的報復,我又不怕,接着就是。”鄭直輕聲笑道。
葉乘風猶豫了一下,還是問道:“你那兩個朋友和你關係匪淺?”
“怎麼,想勸我最好別和白家對立?”鄭直大笑,“告訴你,我早就和白家不死不休了……”鄭直與白家的仇怨是在認識葉乘風以前結下的,所以葉乘風並不曉得鄭直早就和白家交手了不止一次,爲此白家吃了小虧,而依附於白家的劉家,則是損失了好幾名一流高手。
鄭直把之前與白家的恩怨,大致講了一遍,接着笑道:“所以既然白家有人知道我在靈閘鄉任職,就沒有不出手對付我的理由,保我那兩個朋友平安出來,反而是小事了。
再告訴你件事情,其實就算我不管,我那兩個朋友也能自己出來。”
“哦。”鄭直最後那句話暗示性很強,說明被關的那兩個人也有很大的來頭,葉乘風本來只是好心規勸一下鄭直,不要和強大的白家爭鋒相對,現在聞聽鄭直與白家早就結了大仇,自然不會再多說什麼,豪爽的說道:“你稍等片刻,馬上就有人過去接你們出來。”
“嗯,那個白飛好像給市公安局局長馬光明打了個電話。”
“我知道了。”
今天青峽市市委書記林九龍召開黨委市委擴大會議,商討青峽市精神風貌建設與如何才能更好的吸引外來投資等議題,所以大部分市級領導,此刻都坐在會議室裡,馬光明再次接到白飛的電話之後,沒聽上幾句,就是給嚇的冷汗直冒。
馬光明早就被白飛拉攏了過去,深知白飛的脾性暴虐,此次又是白飛的獨子被廢了,事情重大,知道真要是有所怠慢惹的白飛不高興了,他這個公安局局長的位置怕是難保。
但顧不得許多,立即開口向林九龍請離,說有要事辦理。
林九龍臉色很不好看,但礙着白飛的面子,只能擺手同意讓馬光明離開。
馬光明前腳離開,後腳市委第一副書記梅興邦站了起來,同樣說有要事離開,林九龍一直搞不懂梅興邦有什麼來頭,所以同樣讓其離開了。
市裡從來不缺乏消息靈通之輩,不大功夫之後,一些人已經明白了馬光明離開的真正原因,同時心驚,白飛的兒子居然被人給廢成了太監,動手的那兩個女子,怕是要倒大黴了。
至於梅興邦的離開,衆人倒是並不清楚。
聽到白飛給馬光明打電話,林耀陽的眉頭就是皺了起來,他可以不在乎白飛的命令,因爲白飛是人大副主任,公安局不歸白飛管,但如果馬光明這個市公安局局長來了,那就麻煩了。
到時馬光明如果讓他不要插手此事,立即離開,他若是還不聽從命令,那麼馬光明立即就能停他的職,之後不用一兩天,還能撤了他的職,甚至將他踢出警察隊伍。
和白飛的大聲吼叫不同,鄭直輕聲低語,且避開了衆人打電話,所以林耀陽與小郭都不知道他請的是哪位領導前來救火,心頭一陣焦急,再則,他們也不知道在青峽市,誰敢公然和白飛做對。
除非眼前的這個鄭鄉長,能請的動省裡的領導還差不多。
鄭直看出二人異常的擔心,但卻沒有開口解釋什麼,等葉乘風找來的人到了,誰勝誰負自然便見分曉。
不到一刻鐘,馬光明就腳步匆匆的趕了過來,進入拘留室後,立即走向了白飛,“白主任,您別生氣,接下來的事情就交給我來處理吧。”
白飛臉色猙獰的點了點頭,就算你鄭直來頭不小,但這裡卻是自己已經經營了十幾年的地盤,就算你是條過江龍,在這裡,也得給我像蛇一般乖乖的盤起來。
林耀陽與小郭則是臉色異常難看,儘管二人已經豁出去了,大不了被開除公職,日後再去另找份工作,沒什麼大不了的,但如果就這樣被踢出了警察隊伍,他們仍然會很不甘心。
又和白飛稍作交流,大致瞭解了事情的始末,馬光明便是一聲厲喝,“林耀陽,你這個同志是怎麼搞的?拘留室這邊的工作你有資格插手麼?
簡直是無組織無紀律!
你現在立刻離開,回去寫份檢查給我,要寫的深刻一些,不然就等着被開除吧!”
“這裡是不歸我管,但他們要濫用私刑,我難道還能假裝看不到麼?”
林耀陽在心中暗歎了一口氣後,態度陡然變的強硬了起來,左右已經得罪了白飛,白飛日後也定然會找上門來報復,剛纔白飛不是說要讓自己家破人亡麼?
那麼還不如被馬光明給開除,離開這裡,省得白飛假借公事,給自己下套找碴。
沒有了警察這層身份,白飛反而不好向自己動手。
“林耀陽!你這是在和我說話麼?”馬光明氣的瞪大了眼睛,“你也是位老警察了,居然對上級領導如此的不尊重,我看還是先暫停你的職吧,等你什麼時候能發現意識到你自己犯了什麼樣的錯誤,再回來上班!”
“還有我!”小郭踏前一步與林耀陽並肩而立,大聲吼道,是他打電話通知林耀陽前來幫忙的,哪能單單讓林耀陽停職寫檢查?
要倒黴,也要一塊倒黴!
“你直接給我滾蛋,滾出警察隊伍!”馬光明氣了個倒仰,自當上青峽市公安局局長之後,他哪裡曾被下屬的警員給挑畔過?
林耀陽是位老警察,在警局威望極高,還是位小隊長,也就罷了,現在小郭這個進入警隊還不足兩年的生瓜蛋*子,居然也敢公然與自己對抗,這讓他怎能不怒火沖天?
小郭這樣的舉動傳出去,將對他在公安系統中的威信,造成極大的不良影響,所以他一張口,就是最嚴重的懲罰,要把小郭給開除掉。
“馬局長的脾氣真大啊。”見救兵還沒有趕來,鄭直笑着開了口,打算拖延時間,這是在市裡,不是在靈閘鄉,真要是讓馬光明把小郭給開除了,再想要讓其回到崗位,就難了。
白飛雖然只是白家的外圍成員,但想要將之扳倒,卻也沒有那麼容易,最快也要花費幾個月的時間,總不能一直讓小郭在家裡等到他與白飛分出了勝負,再重新返回崗位吧?
“鄭鄉長,這裡是市公安局,不是靈閘鄉,而且按照級別來分,我也算是你的領導,所以我希望你能立即離開這裡!”剛剛白飛已經告訴馬光明,此次的對手就是鄭直,所以馬光明沒敢依仗市公安局局長的身份,不把鄭直放在眼裡。
雖然要讓鄭直離開,但卻是好言好語,沒有聲色俱厲的喝斥。
“這不行。”
鄭直立即搖頭,“我是來看望朋友的,而且親眼看到你們市公安局的一些警察聽從白主任的命令,想要動用私刑,你讓我怎麼能夠放心的離開?
剛纔白主任可是好威風啊,不但要折磨我的兩個朋友,還威脅林隊長,說要讓林隊長家破人亡,不得好死,正好馬局長來了,你對於這件事情是個什麼看法?”
馬光明嘴角抽了抽,白飛就是他的靠山,現在靠山說了狠話,他敢說半個不字?
可要說沒有什麼看法,或者說白飛說的對,又不符合他的身份。
就在馬光明心中爲難之際,錢多多突然開口插言,“這肥胖子剛剛趕來的時候,還說要活剮了我與馨姐。”
“你閉嘴!”
因爲從白飛嘴裡知道鄭直大有來頭,所以馬光明不敢對鄭直怎麼樣,但錢多多在他眼中只是個黃毛小丫頭,他便不會客氣了。
只是他惡聲惡語剛剛落地,還沒有配合的露出一副猙獰的模樣,胸前就是猛然傳來一陣巨痛,身體也是飛了出去,然後嘭的一聲撞在牆壁之上,又掉落了下來。
白飛與王明等人瞪大了眼睛,剛纔白飛被錢多多踢飛了出去,已經讓衆人知道眼前這個小丫頭不好惹,此時錢多多又對馬光明動手,則是立即碎了一地的眼睛。
有沒有搞錯,馬光明是市公安局局長,這裡就是馬光明的地盤啊,眼前這個小丫頭居然就敢對馬光明動手,這膽子也太肥了吧?
然而動手的錢多多,卻是像個沒事人一般,除了身邊親近的人,誰敢對她兇,她就敢動手揍誰。
“你,你居然敢動手打我?”相對於胸前傳來的疼痛來說,馬光明更在意的卻是丟了大臉,他堂堂市公安局局長,居然在自己的地盤上被人打了,這傳出去之後,肯定會成爲青峽市今年最大的笑話。
所以此時馬光明幾乎是用噬人般的目光惡狠狠的盯着錢多多。
“打的就是你,居然敢對我兇!”
錢多多揮了揮拳頭,之後還不忘做個鬼臉。
“你……”馬光明被氣了個半死,伸出去的指着錢多多的右手,都是顫抖了起來,而這時的鄭直,也知道事情有些大條了,在市公安局把市公安局的局長給打了,這事也就錢多多能做的出來。
就在鄭直不知道該如何去應對的時候,一個爽朗洪亮的笑聲,突然在門口響起,“喲,馬局長,你怎麼這麼不小心,居然走路都能摔個跟頭。”
此語聽上去諧趣幽默,像是兩個老朋友在開玩笑,但此時的馬光明,卻是怎麼也笑不出來。
瞬着聲音望向來人,馬光明臉色一陣紅一陣白,就算有白飛撐腰,也是沒敢發作。
來人正是青峽市分管黨羣工作的第一市委副書記梅興邦。
而馬光明之所以不敢發作,一是梅興邦在常委中排行在他之前,二則是梅興邦除了是副書記之外,還兼任着市政法委書記一職。
梅興邦就是馬光明的直系領導,頂頭上司!
“梅興邦,我的閒事你也敢管?”
這時白飛終於再次開了口,狠狠的瞪着梅興邦,他知道如果不能把梅興邦給弄走,今天想要對付廢了自己兒子的兩個兇手,就難了。
“白主任也在啊。”梅興邦似乎這時纔看到白飛,淡淡的應了一聲後,就是大步走向了鄭直,主動伸出右手笑道:“鄭鄉長,你這個人不講究啊,以前除了接到通知來市裡開會外,你就從來不說來市裡走一走,弄的很多像我一樣的市級領導們,都沒有機會和你親近。”
這話一出口,衆人便都知道梅興邦是鄭直找來的援軍了。
林耀陽與小郭瞬間興奮了起來,他們二人只知道青峽市市委書記與市長以前都曾在白飛手下吃過虧,所以在看到白飛把馬光明叫來之後,就是有些絕望了,卻忘了在馬光明的頭頂上,還有一位政法委書記。
政法委書記一職,一般情況下都是由當地公安局局長來兼任的,而在青峽市,雖然梅興邦兼任着政法委書記一職,但由於他做爲分管黨羣工作的第一副書記本來工作都多,所以除了列席一些會議外,他平時幾乎不插手公安局內部的工作。
也正是因爲如此,林耀陽與小郭纔會把他遺望。
“不是我這人不講究,而是怕你們這些市領導們的門檻高,我這個小鄉長邁不上去啊。”鄭直笑着上前,大力與梅興邦握了握手,同時心中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有兼任着政法委書記一職的梅興邦在,馬光明翻不出半點浪花。
至於白飛,他也不認爲其能把有葉家當靠山的梅興邦怎麼樣。
此時的形勢,已經相當明朗了,之後鄭直又讓錢多多與溫馨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詳細的講述了一遍,梅興邦來這裡的目的,是幫鄭直解圍,但要不要追究白飛獨子的法律責任,卻沒有聽到葉乘風的提示。
一邊聽,他一邊暗自思量,最終只是拍板溫馨與錢多多沒錯,大聲笑着說道:“好,溫小姐與錢小姐巾幗不讓鬚眉啊,渾身是膽,且一身正義,如果咱們青峽市也能有人像二位一樣,還怕我們市的治安不能一片光明麼?”
梅興邦話說的很有技巧,他只說溫馨與錢多多做的對,是見義勇爲,卻選擇性的遺忘了要不要追究錯的一方。
不過就算如此,也還是把白飛給氣的夠嗆,白飛知道再留下來,只是自取其辱,擡腿就要走人,不過顯然有人並不甘心如此結尾。
錢多多之所以能強忍着氣被拷上手銬帶回市公安局,則是聽從了溫馨的建議,說這樣可以引出被廢混蛋身後的勢力,這樣一來就可以將之一網打盡,所以她可並不會滿意就這樣收手,“那你什麼時候去把那個混蛋給抓起來,接受法律的審判?”
白飛剛剛擡起的腳,立即收了回來,怒目圓睜的瞪向了錢多多。
梅興邦顯然也沒有想到錢多多居然會說出如此一番話來,臉上的笑容就是滯了一滯,顯得很不自然,如果換作他人如此不識趣,他早就開口喝斥了,但錢多多是鄭直的朋友,他卻不敢這麼做。
沒有回答,梅興邦把目光移向了鄭直,顯然是想要讓鄭直勸上一勸。
只不過收到他眼光的鄭直,說出來的話卻與他的想法恰恰相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