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的時間一晃而過,轉眼就到了許半生和姚瑤約定的時間。
也是和劍氣宗約定的時間。
這三年來,許半生基本處於半閉關的狀態,偶爾會跟師兄弟下山喝個酒,大多數的時間都用在了修煉上。
陣法方面,賴天工似乎也沒什麼可教給許半生的了,八陣圖他都曾經成功過,經驗完全不缺,所需的只是實力的增長,是以賴天工也並不去管許半生的修煉,只是隨他自己而行。倒是大師兄莊昕偶爾會來指點一下許半生,講述一些修煉上的心得給他,雖無大用,可那也是莊昕的一片心意,許半生暗暗記在心裡。
三年前因爲血鴉島事敗,許半生得到了一場大機緣,一戰前後,修爲達到了築基九重天,距離結丹也只是一步之遙。
可是整整三年過去了,許半生不可謂不勤奮,築基大圓滿也已經兩年,卻遲遲無法頓悟,依舊是築基九重天,沒能在體內多出一顆圓溜溜的金丹。
倒是這三年之中,那個金丹傀儡以及元嬰傀儡又有所增強,境界是已經無法提升的了,可許半生將五行神雷跟他們分享之後,兩個傀儡的實力又有所增強。而且許半生與二人修了合擊之術,如今以他的實力,哪怕是元嬰也是渾然不懼。不過若是元嬰中期,許半生還是差了點兒火候。
本以爲這些天劍氣宗就該來人,濃眉大漢鍾含風這十年來肯定惦記着許半生,姚瑤也一定早就着急想見許半生了,但是左等右等,卻沒等來二人,倒是來了個劍氣宗的弟子,只不過是個普通築基而已。
此築基是來送信的,說是劍氣宗元嬰五重天鍾含風有請,欲邀許半生前往劍氣宗一唔。
楊高宇頗爲擔心,畢竟十年前許半生是跟姚瑤有賭約在先,若是十年之內他不能結丹成功,就要離開太一派,拜在劍氣宗門下,鍾含風也說了會親自收許半生爲弟子,絕不會讓他這個半路帶藝投師的人受到半點委屈。
而現在,許半生還只是築基九重天,早已大圓滿,距離結丹僅有一步之遙,這就是這一步,卻遲遲邁不過去,而十年時間已到,楊高宇不可能不擔心。
若是鍾含風和姚瑤來了,那還好說點兒,大不了姿態放低一些,許半生再說上幾句,這裡始終是太一派的地盤,鍾含風也不可能過於放肆,或許這事兒就遮過去了。
可讓許半生去劍氣宗,楊高宇當然知道鍾含風打的什麼算盤,別說許半生現在沒能結丹,按照賭約,他就應該拜入劍氣宗門下。即便是許半生結丹成功了,他劍氣宗強行把人留下,楊高宇只怕也沒什麼脾氣。一個普通門派,跟一個旁門相比,實在是微不足道。
楊高宇幾乎就要斷然拒絕,可終究心懷忐忑,拒絕就意味着得罪了劍氣宗,這事兒讓楊高宇着實兩難。
賴天工倒是毫不在意,他深知自己這個徒兒的心思,若是許半生心裡沒有進劍氣宗的想法,就算是天王老子來了,也沒有人能強迫於他。可若是許半生自己想離開,難不成太一派還能扣他一輩子不成。
見賴天工沒有態度,只說讓許半生自己決定,楊高宇不免更加擔憂。
最終楊高宇還是親自召見了許半生,畢竟劍氣宗來函邀請這是大事兒,他一個掌教召見築基弟子也算的上名正言順。
楊高宇詢問了許半生的意見,許半生看出楊高宇的擔心,笑着說道:“掌教前輩無需擔心,弟子雖修爲粗淺,可也知道不拜二師的道理。我既入了太一派門下,便生是太一派的人,死也是太一派的死人,斷無可能改投他派。否則,當日我直接跟着劍氣宗的人走便是了。師父對我諄諄教誨,雖然爲人上有些老不修,可弟子明白,他老人家對我是極好的。便是爲了報答師父的悉心教誨,弟子也絕不會背叛師門。”
那意思很明顯,他絕不會留在劍氣宗,哪怕劍氣宗再如何相逼,他也絕不會留下。
可楊高宇依舊擔心,又道:“但你與劍氣宗的仙子姚瑤畢竟有十年之約。”
許半生笑道:“十年之約不敢說是戲言,畢竟當時也是立過誓的。可約定是死的,人卻是活的,我執意不遠加入,他劍氣宗總不能殺了我吧。劍氣宗也不是什麼龍潭虎穴,弟子執意要走,他們難道要將我囚禁起來麼?鍾前輩看似粗莽,實則並非糊塗之輩,他定然曉得這其中的道理。弟子如今的修爲早已是築基大圓滿,這一點他們也看得出來。之所以尚未結丹無非是頓悟不到,這是最無法強求之事,已經與門派、心法等等無關,完全是個人的心性和際遇了。三年前一場紛亂,導致弟子深知修爲尚淺,日日自危,掌教、師父以及諸位師兄也都擔心我的前途。因此三年來弟子幾乎沒離開過大青山,偶爾下山也都是一大羣師兄弟相隨,生怕我再惹出些禍端。這禍事是避免掉了,可際遇也就不復存在。兩年前弟子已經築基大圓滿,這一點是鍾前輩也無法否認的。可是足足兩年的時間弟子都無法頓悟,這隻能說是天意。哪怕弟子在劍氣宗,也不過就是這樣的結果。是以賭約雖輸,可卻情有可原,只要弟子態度堅定,鍾前輩必然不會強人所難。”
楊高宇點了點頭,他也承認許半生說的有道理,可終究免不了擔心。
也就是許半生沒結丹,否則,三十歲的金丹,這說出去簡直是要嚇死人。擱在旁門都絕對是寶貝疙瘩,何況太一派這樣的小門小派?楊高宇好不容易看到太一派振興的希望,又豈能不患得患失?要知道,一旦許半生結丹,他的仙途便算是定型了,其他門派自然也就少了許多覬覦之心。可以說,金丹是許半生能否留在太一派的分水嶺,是以無論許半生如何言說,都減少不了楊高宇的擔憂。
許半生想了想,又道:“此去劍氣宗,路程遙遠,途中只怕少不得要一二月的時間。若是我一路閒逛,這時間還可延長不少。途中所遇各有機緣,說不得等弟子到了劍氣宗的時候,便已經頓悟成就金丹了。到那時,劍氣宗也就無話可說。”
“怕只怕無論你賭約如何,對方都要強行留你啊。”楊高宇嘆了口氣。
許半生笑道:“可若回絕對方,只怕真的就得罪了劍氣宗,堂堂十大旁門之一的門派邀請我太一派登門,我們卻如此不給面子,掌教前輩三思。”
“這些本座豈能不知,可本座是捨不得你啊!”
“此去劍氣宗,弟子若在途中稍稍兜個圈子,便可經過那爛陀寺。掌教前輩應當沒有忘記,弟子還有個結拜義弟是那爛陀寺的弟子,以他的資質,此刻恐怕也已經結丹成功了。屆時弟子邀請了凡同弟子一同前往劍氣宗,想必他不會拒絕,若是再有個那爛陀寺的前輩同行,就更好不過。到時候,有那爛陀寺的弟子在,劍氣宗也必然要顧慮幾分。”
楊高宇心中暗忖,這倒是個不錯的方法,那個小和尚他見過,這件事除了他,也就是賴天工知道,其他人,包括師邪在內,都並不知道了凡是那爛陀寺的弟子。楊高宇看得出來,了凡對許半生是絕對言聽計從的,他極爲崇拜自己這個義兄,只要許半生開口,想必了凡真會願意陪他走上一趟。
而且那爛陀寺乃是佛門教派,其弟子都必須自幼培養,許半生就算資質再好,也已經不符合他們擇選弟子的條件,倒是不用擔心那爛陀寺橫插一槓子。
於是他點了點頭,道:“此行終究無法預料,這樣吧,本座讓你大師兄莊昕陪你走一趟,途中你二人不要急着趕路,本座讓你大師兄多帶你歷練,爭取在途中讓你結丹成功。然後你再去那爛陀寺拜訪你的義弟,到時候邀他通往,這樣一來,想必劍氣宗也不至於做出那種強迫之事。”
楊高宇讓莊昕陪許半生走這一趟也是有考慮的,在太一派之中,許半生的輩分着實是個比較難以界定的東西,賴天工甚至比楊高宇的輩分還高,只不過修爲所限,二人只以師兄弟相稱罷了。這也就是說,如果真要嚴格算起輩分來,許半生跟楊高宇倒是平輩了。哪怕按照賴天工跟楊高宇以及其餘四脈門主平輩來算,許半生的輩分也高的離譜。讓金丹陪許半生走一趟,二人途中只怕連稱呼都犯難,而讓元嬰陪同,賴天工這麼護犢子,就怕那元嬰也不太好約束許半生。賴天工如今陽壽不足百年,越發是誰的面子都不給了,其他人總不能去跟一個陽壽將盡之人計較。
唯有莊昕比較特殊,他是賴天工的弟子,跟許半生是平輩,二人這些年來師兄弟相稱也早就習慣了。而且楊高宇知道,許半生在太元一脈不光是賴天工寵着他,所有師兄都很寵着他,只能說許半生做人做的實在是很成功。莊昕對許半生也極好,是以讓莊昕陪同,莊昕一定會盡心盡力,而且,他教訓許半生,許半生也絕不敢有任何不滿。
當然,最關鍵的,是莊昕也是元嬰期,這修爲,保護許半生平安應當是綽綽有餘了。
許半生自然明白,點頭稱是,退了下去。
三日之後,許半生便和莊昕一起,啓程下山,趕赴劍氣宗,去履那十年之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