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軍同意了劉勇的意見。指揮衆人在地面上的每一塊方磚上敲打着,聽聽方磚下面有沒有異常的聲音,以此判斷裡面是空心的還是實心的。
謝可忽然感慨道:“想不到瑪雅人這麼野蠻殘忍,竟然還吃人,也怪不得他們會被西方人滅亡。”
龍運鵬反駁道:“你瞎說!瑪雅人可不野蠻,他們都是愛好和平的占星家、曆法家和祭司,他們全心全力投注於宗教和文化活動上,醉心於天文學和數學,根本就不同於中南美洲好戰且殘暴的本土諸帝國,因爲傳說他們來自太空,來自高度發達的文明,是高素質的種羣,他們對於噬血和戰爭是深惡痛絕的,怎麼可能是食人族呢?”
朱鳳練道:“說他們是外星人那是扯蛋,而且你怎麼知道他們不噬血?聽說他們還曾用活人獻祭,對了,就是在這裡,在這種人形祭臺上,剖開活人的心臟,向太陽神獻祭!”
“原始種族帶有愚昧色彩無足爲奇,就算他們曾經有過用活人獻祭的舉動。也不能證明他們就是食人族啊!”劉勇據理力爭道。
“你們兩個別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了,快點找暗道吧!”衡其嗤道。
“這些磚好象都是實心的,看不出有什麼暗道。”黃跑跑摸着榆木疙瘩腦袋道。
話剛說完,什麼地方便傳來了“咚”地一聲脆響。
“什麼聲音?”所有的人都吃了一驚。
“這下面是空的!”大頭叫道。
衆人連忙都圍了過去,盯着大頭所指的那塊磚看了起來。
衡其道:“看能不能搬開!”說着,伸出胳膊,蹶着屁股,企圖把那塊磚搬起來。
只見那塊磚有一米見方,厚度估計爲二十公分,少說也有一、兩百斤。他用盡了吃奶的力,結果不僅沒能把方磚撼動,反而把屁都憋了出來。
“哎呀,衡其的屁就是臭!”大頭急忙捏住兩個鼻孔。
謝可一邊用手扇臭氣,一邊譏諷道:“‘張謝生’,你要能把那塊磚搬動,狗都會穿衣!”
衡其火大道:“我要是搬動了你賭什麼?”
大頭道:“賭首級!”
謝可白了大頭一眼道:“去你的,首級也是能賭的嗎?”
“你們都別吵了,找根棍子來!”唐軍喝斥道。
衆人便在神廟裡一陣亂找,還真的找來了一根黑不溜秋的、帶着腐朽味的木棍。唐軍便把木棍鍥入方磚旁邊的縫隙裡,企圖利用槓桿原理將方磚撬起來——結果同樣徒勞無功,方磚沒有被撬起,木棍卻斷成了兩截。
朱鳳練道:“這樣蠻幹是沒有用的,一定有機關控制這個暗道。”
“那機關在哪裡呢?”衆人反問道。
唐軍再一次將神廟裡的情形反反覆覆地仔細打量,試圖找出蛛絲馬跡,然而看了半天,他還是未能看出什麼端倪。
黃跑跑也象狗一樣東嗅西嗅,忽然他“空”地擤了一把鼻涕。接着習慣性地用腳去擦——沒想到他的腳一踏上去,他踏中的那個部位突然向下凹下去了半尺,直把他嚇得魂飛天外,差點鬼喊鬼叫起來。
他的鬼喊鬼叫聲還沒有發出,忽聽得其他的人發出了驚呼之聲:“哎呀,方磚打開了!”
原來黃跑跑踏中的正是打開方磚的機關!
只見大方磚完全地向旁邊移開了,露出了一個一米見方的黑洞洞的暗道口!
衆人皆驚喜道:“果然有暗道!”
衡其則拍了拍黃跑跑的肩膀道:“跑跑,看來還真的得感謝你的鼻涕呀,沒有你的鼻涕,我們還真的沒法發現暗道口呢。”
謝可道:“黃跑跑的鼻涕都快成了寶貝了,咱們今後一定得好好保護黃跑跑的鼻子,希望他的鼻孔裡能多產生一些鼻涕。”
“猴子,你小子也太噁心了吧!”龍運鵬、朱鳳練、劉勇一齊叫了起來。
唐軍無暇聽衆人扯蛋,沉下臉嚴肅道:“衡其,去把女生都叫進來,我們現在就進入暗道,看看裡面是什麼情況!”
衡其忙答應一聲,跑到神廟外面去帶女生。其餘的人則做着下暗道的準備活動。
少頃,衆人魚貫進入了暗道……
唐軍依舊挎着M249班用機槍走在最前面,左手則揣着一支雪亮的長筒電筒照明,衡其和劉勇一左一右跟在他的後面。再後面是龍運鵬和謝可,龍、謝二人的後面則跟着高偉珍、李詩茵等五個女生,大頭、黃跑跑、朱鳳練走在最後押尾。
暗道約有兩米高、兩米寬,全部鋪着一尺見方的白色石頭,看起來異常的堅固整齊,地面上也很乾淨,連一滴水也看不到——顯然暗道的牆壁有很好的防止滲水的作用。
幾乎每個人都開着戰術槍燈或者手電筒,因此暗道裡顯得很是明亮。然而這明亮並沒有讓衆人的心踏實,相反更增添了幾分恐懼。
“咚、咚、咚……”沉悶的腳步聲在洞壁的四周迴響着,衆人的心也隨着這“咚、咚、咚”的節奏聲跳動,彷彿被一根無形的繩緊拴着,一點也不敢放鬆……
前進了大約四、五十米,前面突然出現了一個彎道。唐軍揮手示意衆人停下,自己則將耳朵貼在洞壁上聽動靜。聽了一會,他一揮手,率領衆人繼續前進。
拐過彎道,眼前忽然豁然開朗起來,原來他們走入了一個比較寬敞的空間,唐軍目測了一下,估算出這個空間應該有一百多個平方米,和一間教室差不多。
要通過這個空間,才能到達對面的通道。
衆人正要往前走時,衡其忽然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低頭一看,雞皮疙瘩一下就上來了:只見地上竟有半截人的屍體!
是人的腰部以上的半截身子,那腸子、肝啊、肺啊什麼的都還拖在地上,更駭人的是,這個人似乎還沒死!因爲他還在痛苦地掙扎扭動,那眼睛裡也含着怨毒的光芒。他的雙手眼看就要抱住衡其的大腿……
衡其慌忙往後縮腿,如躲避瘟神一樣地跳開了。
其餘的人也駭得毛骨悚然,幾個女生更是尖叫了起來。
龍運鵬驚駭道:“這個人好象就是剛纔的食人族!他爲什麼會變成了這樣?”
大頭道:“一定是他的同類咬的!”
劉勇搖頭道:“食人族一般不會吃健康的同類,這個人一定是剛纔被我們亂槍打傷,逃到這裡才被同類殘食的吧?”
衡其道:“這些食人族真他媽的噁心,我老周要見一個殺一個!”
唐軍皺眉道:“大家小心點,這暗處還有,彆着了道!”
衆人小心翼翼地繞過那上半截身軀的食人族,繼續向對面的通道走去——沒走上幾步,一種奇怪的聲響又進入了衆人耳中:“哼哼哼……磔咕——”象是一個老人拖長了聲音在冷笑。
“什麼聲音?”每個人的心中都是一跳。
唐軍大聲道:“衡其和我警戒前面,劉勇、龍運鵬警戒左面,謝可、大頭警戒右面,朱鳳練、黃跑跑警戒後面,女生在中間不要亂動!”
衆人皆抓緊了手中的槍,膽戰心驚地觀察着周圍的動靜,每個人的身體都在抖——在這種恐怖的地方,不抖纔是怪事!
還算那聲音並沒有再響起,衆人總算戰戰兢兢通過了這個空間,進入到了對面的通道。
“啊!”走了大概十來米遠,黃跑跑不經意地回頭看了一眼,突然發出一聲慘叫。
所有的人都是一驚,急將眼光轉向黃跑跑,只見黃跑跑臉色刷白。那眼神直勾勾的,彷彿見到了鬼一樣。衆女生都心驚肉跳地拍着自己的胸口,男生也紛紛埋怨道:“黃跑跑你叫得那麼難聽幹啥?被人抹了脖子了?”
黃跑跑沒有理會衆人的挖苦,只是用手指着後面,即剛纔他們通過的那個空間,大張着癩蛤蟆大嘴,卻發不出聲音來。
朱鳳練摑了摑黃跑跑的左臉頰道:“跑跑,你是不是抽風了?”
“鬼、鬼……”黃跑跑用手直指着後面,發出一種象被人捏住了喉嚨似的聲音。
唐軍的眉頭更加擰成了一團:“衡其、劉勇跟我過去看看,其餘的人呆在原地不要亂動!”
說罷,挎着槍。往回走去。衡其和劉勇也急忙跟上……
衆人看着他們三人的身影消失在了通道的盡頭,連他們手電筒的光都看不到了。
謝可忽然說道:“這地下通道里是不是還有別的東西?剛纔我們聽到的那聲‘哼哼哼磔咕’的聲音絕對不是人發出的!”
龍運鵬搖頭道:“就算不是人發出的,也有可能是風啊或者地面上的聲音傳到這裡變了形,而不會是你想象的怪力亂神。”
“龍拐你怎麼這麼武斷?你怎麼知道我就認爲是怪力亂神?”
“你說不是人發出的,自然就是怪力亂神了!”
“是不是怪力亂神,咱們倆說了不算。”
“咱們倆說了不算,誰說了算?難道是黃跑跑說了算?”
“當然不是——我想說的是,事實說了算!”
龍拐一時啞口無言:“好,算你猴子狠,第一次讓你逮着理了。”
“空!”黃跑跑又擤了一把鼻涕,有模有樣地勸解道:“你們兩個都別吵了,這下面確實有東西,我剛纔確實看見了……”
“你看見了什麼?”所有的人都把腦袋湊了攏來。
“我看見了……”黃跑跑想了想,用手比劃道,“一個電飯煲那麼大的臉,臉的邊上垂着幾根長辮子,那樣子好嚇人……”
龍運鵬不待他的話說完,立即打斷道:“還要想那麼長時間,一看就知道你是編造的!”
謝可卻反駁道:“龍拐,你不要懷疑一切好不好?我告訴你,從一走進這座金字塔,無論是在外面還是裡面、地上還是地下,我都覺得有一種莫名的古怪,那些食人族照理都是捕食其他的人類來吃,斷不會無故吃他們的同類,一定是他們的同類受到什麼襲擊、受了很重的傷,或者已經不能活了,他們纔會吃那些死傷者。還有,剛纔我們看見的那個只有上半截身軀的食人族,他爲什麼會變成這副模樣?如果是他的同類乾的,我想是不大可能,他的同類最多趴在他的身上啃咬,啃去附着在骨頭上的肌肉,而不會把他的身軀扯成兩截。把他的身軀扯成兩截的,一定是別的什麼東西!”
龍運鵬還要反駁,高偉珍、李詩茵都認爲謝可說的有道理,龍運鵬陷入到難以反駁的尷尬境地。
“蹭、蹭、蹭……”後面傳來了腳步聲。是唐軍、衡其他們回來了。
謝可等人迎上去道:“怎麼樣?有什麼發現?”
唐軍搖搖頭道:“什麼也沒有看到。”
龍運鵬立刻有了依據:“怎麼樣,我說沒有什麼嘛,你們偏要說是什麼怪力亂神。”
衡其道:“但是我們在地上發現了幾滴綠色的液體,有很重的硫酸味。可以斷定,這裡面確實有什麼東西!”
“不是食人族嗎?”大頭插言道。
“食人族也是人,但是那種液體不可能是人身上的。”劉勇接茬道。
唐軍臉色嚴峻道:“我們不能再往前走了,立即回到金字塔上去!”
於是衆人簇擁成一團順着來路往回走去。不久經過了剛纔的那個空間,只見剛纔的那半截人體已經趴在地上不動彈了,眼睛也緊閉着,看樣子已經死了。衆人戰戰兢兢地繞過這半截人體,走到了對面的通道里。
又走了四、五十米遠,走在最前面的唐軍忽然揮手止住了衆人,冷嗖嗖地冒出一句道:“不對!”
衆人皆吃了一驚,一齊問道:“怎麼不對呀?”
唐軍往前一指道:“你們自己看!”
衆人便伸長了鴨脖子往前看去……
只見前面赫然又是一個空間,更駭人的是,空間裡也躺着一具只有半截的人體!從這人體趴着的姿勢和表情來看,正是剛纔經過的那個空間的那半截人體!
衡其的頭髮都指了起來道:“怎麼回事?咱們又走回來了?”
其餘的人也都駭得四肢冰涼、不知所措。
朱鳳練道:“是呀,這也太駭人了吧,這整個地下空間裡就這一條通道,沒有別的岔道呀,按道理,這個地方應該是回到地面的臺階處,怎麼又轉回到這個地方來了呢?”
黃跑跑臉色慘白、兩條腿不停地打顫:“這是鬼打牆、這是鬼打牆!”
衡其大怒道:“你住口!你這種貪生怕死之輩,怪不得可司要開除你!”
“好了,你別罵跑跑了,快想個辦法吧!”李詩茵白了衡其一眼道。
唐軍將手一揮道:“咱們繼續往前走,看到底是什麼鬼?”
楊浩只覺得全身象針錐一般痛苦,又象火燙一般難受,有時候又象躺在冰冷的北極,從體表直到心臟都似被凍結,有時又象在火山口,上千度的高溫烤炙着自己,自己的身體正在一點一點熔化……
這是在地獄裡嗎?要不然怎麼會這麼痛苦?
“嚶嚶嚶”耳邊又傳來了熟悉的哭泣聲。
“虹虹!”楊浩的心似乎被什麼揪了一下,比剛纔的那些痛苦要痛苦千百倍,“我的虹虹,是你嗎?你在哪裡?”
“可司。”一滴冰涼的淚水滴在了楊浩臉上。楊浩終於睜開了眼睛,看見了一張朦朧的、養女的臉,只是這美女的臉上是那樣憔悴,那樣令人心疼……
“虹虹,你不要哭,你知不知道我好想你……”
哭聲仍未停止,楊浩的眼睛也由朦朧變爲清晰——當眼簾完全出現視界後,他頓時就楞住了。
原來這美女不是周虹,是龍芸。
“對不起,芸芸,我不該喊錯了你的名字……”楊浩的臉上現出一絲尷尬道。
龍芸見楊浩醒來,臉上悲慼的神色卻轉爲喜色:“可司,你醒了,你知不知道你一直昏迷不醒,還說着胡話……”
“我一直說着胡話嗎?”
“是的,你一直叫着虹虹姐的名字……”
“芸芸,對不起……”
“別說對不起,你心裡始終記着虹虹姐,我感到很高興,這說明你並不是一個花心的人,你是一個值得寄託的人!假如你已經忘記虹虹姐了,那我纔不理你呢……”
“芸芸,你真是個善良的好女孩,你到現在都還爲虹虹着想……對了,我昏迷了多久呀,我們這是在哪裡?那個怪物呢?”
“不知道,我醒來時就不知道那個怪物去了哪裡,也不知道這是什麼地方……”
“你醒了多久了?”
“有好長一會了……可司,我好害怕呀……”龍芸說着,又抽泣起來。
楊浩艱難地欠起身,看了看周圍的環境,只見這裡的光線非常幽暗,象是在某個山洞內,又象是在某個巨大的建築物內,四周全是巨大的方磚,方磚砌成的牆上有許多稀奇古怪的浮雕,所表現的內容也全都或猙獰、或神秘、或冷漠,有的象人又不是人,有的不象人卻長着人的頭,有的在天上飛,有的在水裡遊,有的長着翅膀,有的坐在飛行的輪子上……
這些浮雕的旁邊還有許許多多莫名其妙的文字和符號,象一隻只的小蝌蚪遊弋在牆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