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其自然不比那些笨拙之人。只見他一個大步加飛躍,人已經站在踏板上了,接着猛力一拉拉開車門閃了進去,以最快的速度檢測起車子的各項性能來。
農民和老神則繞到了車後,打算找到車的後門,把龍拐擡到車上去。
“沒有後門,走前門!”衡其從駕駛室的窗戶裡伸出腦袋叫道。
兩個老小子只得擡着龍拐又往前門——也即駕駛室的門走去。最後兩個女生和謝可也上前幫忙,費了九牛二虎之力纔將龍拐弄上了車去。朱鳳練則站在車下緊盯着那被喪屍撞得搖搖欲墜的大門。
“這車發動不了,弄下去!”衆人剛想喘一口氣時,衡其忽然回頭衝衆人叫道。
“什麼?發動不了?”把龍拐擡上車的老神和農民簡直氣得七竅生煙了,“發動不了也得發動!”
衡其道:“發動不了我有什麼辦法?我媳婦再巧也難爲無米之炊啊!”
“是沒有油嗎?”謝可問道。
“油還是滿的——估計司機變成喪屍之前纔給車子加滿了油。”
“那是什麼毛病?”兩個女孩子也緊張起來。
“車子打不了火。”衡其頭也不擡,繼續發動着引擎。
發動機卻楞是不叫。
“你們快點啊,喪屍就要破門了!”站在車下的朱鳳練駭得嗓音都變了形。
衡其也是心急火燎、滿頭大汗……
忽然他將引擎杆狠勁一踢,罵道:“發動不了,大家都下車!”
衆人絕望地正要下車,卻聽見汽車引擎“嗡嗡嗡”地叫了起來。衆人的心情一下子由地府幽冥升到了九宵雲外,每個人都樂開了懷。
農民推了推車廂壁道:“這車子結實得很,不用再改裝了!”
老神也點頭道:“是啊,這車子又高大又笨重,少說也有個十噸八噸,喪屍再能也絕對掀翻不了!”
“這車最多載重五噸。哪有十噸、八噸?”農民反駁道。
“載重五噸也有一萬斤啊,除了孫悟空能夠舉起一萬三千多斤的金箍棒,這世界上還有誰能舉起一萬多斤?”老神也反駁道。
“好了,你們兩個別爭了,快點坐好,我要開車了!”衡其不耐煩地叫道。
這時,衆人都擠在了駕駛室裡。前面說過,這個駕駛室象一輛大巴車的前半部分,有好幾排客車式的座位,後半截纔是裝貨的車廂。衡其自然是坐在了司機的位置,農民坐在了他的旁邊,老神則坐在衡其的屁股後面,龍拐和謝可坐在了老神的後面,而兩位女生則坐在了最後一排。大家都把窗戶關得緊緊的,同時將槍也都緊緊地抱在懷中。龍拐忽然叫道:“哎呀,窗戶關得這麼緊,有沒有開空調呀?”
衡其道:“這車上好象沒有空調。”
老神嗤道:“還想要開空調,你以爲這是住賓館啊?”
“哐當、哐當!”院子的大門又劇烈地響了幾下,還發出了“嘎軋軋”的門軸斷裂的聲音,估計這門馬上就要被推倒了。
“快關車門!”農民嚇得聲音都變了形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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衡其嗤道:“農民你窮咋乎什麼?沒瞧見朱瘋子還在下面嗎?快叫他上來!”
農民偏頭一看,果見朱鳳練還傻呵呵地端着槍站在院中東張西望,忙隔着窗戶玻璃朝他叫道:“朱瘋子,快上車!”
由於隔着玻璃,朱鳳練自然聽不見他在嚷什麼。
衡其忙伸手將農民這邊的窗戶往上一提,將窗戶玻璃給提了上去——原來這種車窗玻璃也和老式的火車車窗玻璃差不多,都是往上擡的(現在國內已經不多見的那種綠色車皮火車的車窗玻璃就是這樣)。
窗戶玻璃一擡起,農民的腦袋立刻便伸了出去。衝朱鳳練大聲叫嚷道:“朱瘋子,快上車,別瞎轉悠了!”
朱鳳練聞到言忙跳上踏板爬到了車上。衡其也一按車門按鈕,將車門關上了,然後發動了引擎……
“哐噹噹”兩扇大門終於被喪屍撞開,大批的喪屍潮水般地涌了進來。
衡其大叫一聲:“來得好!”將車子猛地迎着喪屍撞了過去,霎時間便撞飛了十幾只喪屍,還有幾隻則被碾入了車輪下,喪屍的污血徑直濺潑到了前擋風玻璃上。衡其也學着上次黃跑跑開車時的樣子,開動雨刷刮擦着噴濺到擋風玻璃上的血污……
兩個女孩子噁心得直想吐。老神忙叫道:“別吐在車裡呀——有塑料袋沒有?吐到塑料袋裡!”
謝可嗤道:“你以爲這是坐飛機呀,還有專門接穢物的塑料袋?你省省吧!”
這時,衡其猛打方向盤,將油門一踩到底,同時掛到了高檔,車子“呼”地衝出了院子,開到了街道上。
卻說農民,剛纔將腦袋伸出窗外招呼了朱鳳練上車後,正要將腦袋退回來時,不防那窗戶的掛鉤沒有鉤緊上面一沿,結果順着凹槽滑了下來,恰好將農民的腦袋卡住了。活象法國大革命時期“斷頭臺”上懸掛着的巨斧切在了農民的後脖頸上。還算這窗戶是鈍的,如果有斧頭那樣鋒利的話,那農民的腦袋就已經和身子分家了。
不過他現在這個樣子也不好受。因爲他的後脖子被卡住,腦袋便不能縮回來,更要命的是,這窗戶玻璃此刻竟象是重逾千斤(當然沒有這麼重,不過在農民看來也差不多了),壓得農民一動也不能動。
而衡其只顧着開車去了,也忘了去看農民。其他的人也是自顧不暇,竟都沒有一個人注意到農民的窘相。
可憐農民的腦袋伸在窗戶外面,無數喪屍揮舞的手有好幾次都差點摸到了他的腦袋。可憐農民早已被嚇了個半死,心想這回是死定了……
衡其將車子衝出院子後,也不管哪邊是東、哪邊是西,心想先把車子開出喪屍的包圍圈再說。因此他加大油門,順着街道一路往前狂奔,碰見什麼撞什麼,比剛纔黃跑跑開車的時候還要猛(其實要說猛,那是沒有一個人能和他比的,剛纔黃跑跑之所以壓過了他的風頭,主要是他過於求穩,心裡還有所顧忌,而現在他是什麼顧忌也沒有了,他知道這輛車很結實,無論怎樣碰撞都不會壞)。
衡其一口氣將車子開出了數百米,總算衝出了喪屍的密集包圍圈,來到了喪屍比較稀疏的地方,他將速度穩了下來,然後問農民道:“農民,哪邊是東?”
問了三遍。不見農民回答,他扭頭一看,才發覺有點不大對勁,因爲他只看見了農民的背脊,卻沒有看見農民的腦袋,而且農民是趴在窗戶上,活象是一動也不動,只剩下了身子,而腦袋卻掉了!
衡其的頭上一下子就沁出了冷汗,大駭道:“農民,你這老小子怎麼了,是不是掛了?”
謝可伸了脖子往前一看,也大驚小怪道:“哎呀,農民真的掛了,連腦袋都沒有了?”
“什麼?這老小子掛了?那我不是少了一個吵架的對象?”老神也吃了一驚,不免生出了幾絲兔死狐悲的感覺。
“看來定是剛纔開車的時候大家都慌慌張張,誰也沒有顧得上去看農民,想不到農民竟然就這樣遭了殃!”朱鳳練道。
“農民按道理說也應該算是一個穩重的人了,說得難聽一點是老奸巨猾,他怎麼會這麼不小心就叫喪屍把腦袋咬了去了呢?”老神嘆息道。
“你們別發感慨了,快點把農民的屍身弄進來吧。”姜如蘭叫道。
農民的馬子劉蓮青則眼淚似斷了線珠子往下掉,一邊哭一邊哽咽道:“老劉,你這個混蛋。怎麼說走就走了哇?嗚嗚……”
“人死不能復生,請劉‘嫂子’還是節哀順變。老神、猴子、朱瘋子你們幾個把農民的屍體拔出來。”衡其發號施令道。他現在將車子的時速保持在二十公里左右,這樣車子也不算太快,而且也比較平穩,有利於衆人將農民的屍體解下來。
老神、謝可和朱鳳練等人便離開自己的座位上前搬動農民的“屍體”。
老神一邊搬一邊搖頭道:“農民啊,你這個死法實在是有點不雅,腦袋沒有了,連個全屍都保不住,你怎麼有臉回去見江東父老啊?”
“好了,老神你就別廢話了,農民好歹是個烈士。你算啥?”衡其哼道。
“他呀,算個‘劣士’!”謝可笑道。
“什麼話?”老神不滿地抓住窗戶用力往上一提。
“拱——”不知哪裡忽然傳來了一聲巨響,外面也傳來了“撲——”的一聲出氣的聲音。
衆人都驚疑道:“什麼聲音?”
“好象是從農民的臀部發出來的。”龍拐開言道。
“那就是農民放的屁了——還從‘臀部發出來的’,這麼假充斯文幹什麼?”衡其嗤道。
“‘拱’的一聲是放屁,那‘撲’的一聲又是什麼?”朱鳳練問道。
“當然是他出的氣了!”衡其道。
“他既會放屁又會出氣,這說明了什麼?”謝可問道。
“這說明我還活着!”農民將腦袋從窗外抽了回來道。
“我靠,這人根本就沒死啊!”衆人如看見了妖怪一般都打了一個倒退。
再說楊浩和黃跑跑跳入運河裡後,兩人幾乎是同時潛入了水底——其實兩人現在也算初步識水性了,掉在水裡基本上不會再象絲毫不會游泳的人那樣感到驚慌失措,而是能夠笨拙地划水、踩水和憋氣,只不過不能持久而已。
因爲會游泳的人能夠合理地利用水的浮力,並能保持住身體的平衡,即使在水裡呆很長的時間也不會感到累。而半會不會的人在水裡只要呆一會兒,便會覺得很累,不由自主地就想要找到一個可供落腳的地方,以便讓身體得到歇息,同時便於將腦袋露出水面呼吸。因此這種人只能呆在淺水(不淹過腦袋和脖子、最好是齊胸深的水裡游泳)裡,而不能到深水裡去。
楊浩和黃跑跑就屬於這種半會不會的人。兩個人因爲被那超級喪屍王攆得慌不擇路才跳進了運河裡。這運河有兩米多深,深的地方甚至有三、四米。因此兩個人一跳下水就如兩塊石頭一樣沉入了水底。
不過兩人總算還懂得屏住呼吸,因此並沒有被嗆水。不過兩人憋氣自然憋不長久,很快便“咕咚咕咚”先後冒出了水面換氣。由於兩人換氣都不得章法,因此都喝了一點水。
“往岸邊遊!”楊浩趁着腦袋還露在水面上的功夫,向黃跑跑大聲叫道。
黃跑跑應了一聲,腦袋在水面上轉了好幾圈,纔看清了岸邊在哪裡。然而他往岸上一望,立刻又嚇得叫起了“媽”來,同時捏住鼻子象個秤砣一樣地再次沉入了水裡。
楊浩自然也看見了岸上的景象,原來,只見那超級喪屍王正站在運河邊,似乎在向水裡張望。楊浩也嚇了一跳,心想這玩意若跳下水來,那無異於是在小水溝裡散步,因爲這運河的水最多才淹到它的小腿!
楊浩也和黃跑跑一樣駭得魂不附體,心想這下算是完了……
但他並沒有象黃跑跑那樣立即沉到水裡去,而是拼命地踩着水,仰着頭觀望了一會。只見那超級喪屍王似乎是在發呆,站在那裡一動也不動。
楊浩見此情景。忽然明白了一件事,這喪屍王是沒有視力的,全憑嗅覺來捕捉人的氣息。而楊、黃二人跳入水裡時,身上的氣息被河水給掩蓋了,因而這喪屍王便失去了目標的蹤跡,從而成了一個呆子。
楊浩心中一喜,大呼一聲道:“跑跑,不用怕,這傢伙成了呆子了……哎呀,咕嘟咕嘟……”原來他一時得意忘形,腳下踩不穩水,一下子沉了下去,嘴巴里頓時灌進了一大口水。還算他沒有徹底失去了心智,在沉下水的同時也屏住了呼吸,阻止了河水的繼續灌入。然後往上一竄,竄上水面,呼吸着新鮮空氣,以狗刨的姿勢遊向岸邊——所幸這河才十來米寬,他所在的地方離岸邊也並不遠。因此他很快踩着了岸邊淺水處的地面,並站了起來。
他甩了甩頭上的水花,向四處叫道:“跑跑、跑跑……”
面前的水裡“咕嘟咕嘟”冒出一串水泡,一蓬漆黑的“水草”跟着從水裡冒了出來,“水草”下面則是一顆驚魂未定的腦袋——正是黃跑跑。那“水草”當是他的頭髮。
楊浩道:“你小子別那麼一副驚魂未定的神色了,現在沒事了,那BOSS不會綴上我們了。”
黃跑跑驚訝道:“爲什麼?”
“別問爲什麼了,我們趕快沿着運河向前走——我先判斷一下方向,看哪邊是東、哪邊是西?我靠,這條運河是南北走向的,我們到不了鎮子東頭……”
“那怎麼辦?”
“涼拌——我們先沿着運河走,擺脫了這個可怕的BOSS再說!”
兩個人便沿着運河邊悄悄地向前移動,儘量不讓那超級喪屍王發覺。
兩人走出了幾百米,見那怪物仍呆在河岸上發呆,心中的一塊石頭都落了地,心想這怪物大概是不會追上來了。
這時,前邊的空地上堆着許多煤,還有巨大的煙囪林立着。黃跑跑好奇道:“這是什麼地方?”
“這象是個火力發電廠——我們就從這裡上岸吧。”
“好。”兩個人便上了岸,走過那些煤堆,走進了火力發電廠的廠房區。因爲只有穿過這片廠房區才能到達東邊的街道。
這時,天上的太陽又出來了,兩個人身上的水分也被太陽曬乾了,結了一層油漬。
“呼隆、呼隆……”遠處突然傳來了奇怪的響聲。
楊浩回頭一看,頓時駭得差點跳了起來。
只見剛纔還在發呆的超級喪屍王不知爲什麼又開始走動了,而且正是向着楊浩他們這邊走來!雖然還隔了幾百米,但它那如一座小山般的身軀仍然老遠就能看得見!
“怎麼辦?”黃跑跑也駭得慌了手腳。
楊浩指着火力發電廠區那幾個巨大的輸電鐵塔道:“這裡的幾十萬伏高壓電應該能將它幹掉,不過首先要將發電廠的電發動起來,第二是要將那怪物引到這裡來。這兩個件事你願意做哪件?”
“哪件容易一些?”
“當然站在這裡引怪容易一些,不過風險性也大一些;去將發電廠的電發動起來風險性比較小,但是卻比較麻煩,而且是技術活,你能辦到嗎?”
“我最怕麻煩,也最怕技術活……”黃跑跑搖頭道。
“那你就在這裡引怪吧,這活最簡單,不需要什麼技術。”
“那不行不行,我怎麼是那怪物的對手啊?”黃跑跑的頭更加搖得象拔浪鼓。
“你怎麼不行啊?你不停地招出你的‘寶寶’來拖住它就可以了。你的對講機還通嗎?”
“還通。”
“這就好。待會兒我將發電機發動起來後,就用對講機通知你,你就趕快藏到一個不導電的地方去,免得被電打死!”
“這……哪裡有不導電的地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