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嗎?如果不是爲了他,我又怎麼會變成魔?”紅衣女子的聲音更加淒厲。
楊浩恍惚覺得這聲音很熟悉,但卻又聽不出是誰的。
“心魔可解,情魔卻無藥。你還是不要太執着的好。”向秋玲的聲音聽起來就如一池波瀾不驚的秋水,同那紅衣女子淒厲的聲音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這世界上執着的人卻總是不多,執着何錯之有?”紅衣女子冷笑一聲道。
“執着本身無可非議,但要看執着的是什麼事?象你這樣執着,痛苦的只能是你自己,這又何苦來?”向秋玲的語氣依舊沒有任何變化。
但楊浩卻聽得一頭霧水。他實在不明白這兩個女子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
“廢話少說看來你已經知道我的來意了?”紅衣女子近前了一步道。
“你的來意我當然明白,我還是那句話,太執着了痛苦的只是你自己。”
“那好,我今天就要結束掉這痛苦”紅衣女子的身上漸漸亮起了一個綠色的結界,這個綠色的結界將她包裹在了裡面,使得她整個人看起來都泛着一種綠光,既詭異又可怕,簡直和傳說中的妖魔無異。
“既如此,那小妹只好奉陪了。”向秋玲說着,身上也亮起了一個桔黃色的結界,看起來是無比的祥和,比那紅衣女子的要舒服得多。
“其實只要你離開他,我就可以結束這場爭端,你何樂而不爲?”紅衣女子放緩了一點語氣道。
“我從來就沒有和他在一起,又何談離開?”向秋玲的語氣卻是不卑不亢。
“你可以欺騙得了別人卻騙不了我”
“你並沒有被別人騙,欺騙你的恰恰是你自己”
“你胡說”
“我並沒有胡說你吸去黃大哥的魔力,就以爲有了強大的力量了嗎?”
“強不強大那要試試才知道”
從這兩個女子的對話裡,楊浩忽然明白了一件事情……
這紅衣女子正是吸走了黃跑跑魔力的人
她爲什麼要這麼做?還有她爲什麼要來找向秋玲的麻煩?向秋玲究竟哪裡得罪了她?
向秋玲的眼光似乎看到了楊浩,她的纖手一點,揮出一個結界罩在了他的身上,然後對他說道:“我和她有一場個人的恩怨要了結,我們的氣場可能會傷到你,你且站遠一點。”
楊浩怔怔道:“秋玲,你小心點……你們爲什麼要相鬥?”
“有些事情一時半會是解釋不清楚的,總之這只是我和她的事,你不必問,只管看就可以了。”
向秋玲說着,身上結界的亮光又增強了幾分。
那紅衣女子的結界也同樣越來越逼人的眼。她眼角的餘光似乎瞟到了楊浩的身上,她忽然一皺眉頭,蔥臂一揮,一團炫目的火球飛了過來,將向秋玲罩在楊浩身上的結界竟擊得消散於無形
“住手不許傷他”
“你放心,我怎麼會傷他呢?我只是不想他置於你的淫威下。”紅衣女子冷冷一笑,左手挽了一朵白色的蓮花,接着往回一收,楊浩便似被一股無形的力量給身不由己地拽了過去,“呯”地落到了那紅衣女子站立的平臺上。那朵白色的蓮花也隨即墜落到他的身上,化成了一個白色的光暈將他全身都罩住——原來這也是一個結界。
楊浩正感到困惑,卻見向秋玲柳眉一蹙,左手食指和拇指一拈,也彈出了一道火球,“呯”地又將那白色的結界擊得粉碎,然後她也揮出一股無形的大力,將楊浩又凌空攝了回去,再用一個結界罩在了他的身上……
但那紅衣女子如何肯善罷甘休,又再次將楊浩攝了過去——兩人就這樣形成了拉鋸,你來我往地將楊浩攝過來攝過去,大有要將楊浩撕扯爲兩半之勢
可憐楊浩夾在兩人中間被弄得暈頭轉向,卻又無計可想,只好大聲叫道:“我求求你們,別把我攝來攝去了,我的頭都要暈了你們到底有什麼過結,一定要在此爭鬥不休?”
向秋玲也有一些焦急,生怕楊浩受害,不由加重了一點語氣道:“你罷手吧,他的靈力不強,經不起你這樣折騰”
“你應該說你自己”紅衣女子不依不饒道。
向秋玲忽然出一束強烈的藍光,“呯”地一聲將楊浩擊到了數十米遠處的一個平臺上,遠遠地離開了兩人的爭鬥之地,同時出一道紅光向那紅衣女子射了過去。
那紅衣女子也急忙揮出一道綠光全力抵住向秋玲的紅光,兩個各自在兩道光柱的兩端力,這兩道光柱竟然象兩根對衝的木頭一樣不偏不倚地撞到了一起,接着頂起了牛,各不相讓……
這樣一來,兩人都無暇去管楊浩了,楊浩也終於從一場拋沙包式的災難中解脫了出來。
他還來不及喘一口氣,卻又被這兩個女子的這場爭鬥給驚呆了。他只能屏住呼吸,一眨不眨地看着她們……
“你快罷手吧,我們的爭鬥毫無意義”
“對你來說毫無意義,對我來說卻非常有意義我必須要戰勝你,我一定要將你從他身邊趕走,他是我的,你沒有道理霸佔着他”
“我看你真的是入魔了你的心思已經完全被邪魔佔據你如再不醒來,情況將非常危急”
“你少假惺惺我看你纔是最虛僞最邪魔的人口口聲聲說別人是魔,其實自己就是魔”紅衣女子咆哮着,頭頂上忽然升起了一道紫氣,接着這紫氣裡竟現出了一張飄飄曳曳的人影,這人影披着血紅的鬥蓬,倏地便往向秋玲那邊撲了過去。
楊浩雖然隔得遠,卻也能看到那人影長着一張惡魔的臉孔,血盆大口裡滿是寒光森森的尖牙,它就象一頭暴怒的獅子往向秋玲的頭上咬去……
“秋玲,小心哪”楊浩的驚呼聲未落,卻見向秋玲的頭頂上不知何時也冒起了一股白氣,這股白氣接着化爲了一個巨大的圓盤,依稀可以看出圓盤上佈滿了類似道士的符咒似的東西,還有八卦符號,顯然是一個法陣
只見那惡魔一碰到法陣立刻便“滋滋”燃燒了起來,接着便化爲了烏有。
那紅衣女子厲笑一聲,頭頂上又接二連三地飛出惡魔,以排山倒海般的氣勢撲了過去
但這些惡魔無一例外地都被法陣給消化掉了。
那紅衣女子盤腿坐了下去,似乎打累了,想喘息一下。
楊浩尋思,這女子的道行看樣子是遠遠不如向秋玲,向秋玲應該勝劵在握了。楊浩嘆息了一聲,希望這女子就此罷手纔好。楊浩也實在不明白她爲什麼要來尋向秋玲的晦氣?
楊浩知道向秋玲本就不是一個尋常的女子,從第一次見到她起,她身上就有太多的謎團,雖然這些謎團後來一個個都被揭露了,但她身上的謎卻似乎是永遠也揭不完的。這個女子最初出現在他的世界裡就是在段貴生凶宅的閣樓上,當時他把她完完全全看成了一個“女鬼”,而她當時的行事也完全就和“鬼”一樣。雖然通過恐怖之城事件使得他得以瞭解了向秋玲的過去以及所有的事實真相,但舊的謎團解開,新的謎團又一個個接踵而來,直到現在,向秋玲在他的眼裡還是一個謎。
但不管向秋玲身上有多少的謎,楊浩卻只堅信一點,那就是,向秋玲永遠是他最牽掛的人,向秋玲的心也永遠繫於他的身上。向秋玲其實就是他生命裡的一部分這一點無論過去、現在、將來都不會改變
向秋玲也盤腿坐了下來,似乎也需要調息一下。
忽然那紅衣女子將眼睛一睜,雙手齊揚,“嗖嗖嗖”萬千條一米多長、茶杯口粗細的毒蛇凌空呼嘯而至,如萬千把毒箭劈頭蓋臉射向了向秋玲的全身
向秋玲身上的結界光亮陡增,炫耀得楊浩幾乎睜不開眼睛,但楊浩眯縫着眼睛的情況下還是看清了兩人相鬥的激烈……
只見那些蛇射到向秋玲面前的那個法陣上後同樣也是消化於無形,彷彿落向大海的急風暴雨,無論你雨勢有多大,在大海浩大的水體面前永遠只是滄海一粟……
“嗚啊——”紅衣女子似乎不相信就不能摧毀向秋玲的法陣,她雙手不停地揚着,催出一波接一波的毒蛇的浪潮,這些毒蛇已經不能用成千上萬來形容,而是幾十萬、幾百萬,甚至達到了上千萬
這些蛇的身體也越來越大:最初只有一米多長、茶杯口粗細,但到了後來便有兩米、三米……五米、六米……直至達到了十多米長直徑也則茶杯口細變得象細木棍、粗木棒、童車輪、水泥電杆直至水桶粗
那已經根本不能稱爲蛇,而是龍
當然蛇的體型越大,數量也相應減少,到最後只剩下了一條。但這一條卻抵了萬千條只見這一條竟有巨型卡車輪粗,上百米長,完全就是一條巨龍
向秋玲的法陣當然也是越來越大,到最後幾乎遮蔽了整個無妄之界的天空
楊浩被這兩個女子的瘋狂爭鬥是驚得目瞪口呆,他終於忍不住高呼一聲道:“你們都別鬥了,好好談一談吧”
就在這時,一個意外的情況生了,那條巨龍的尾巴忽然挾帶千鈞之力橫掃了過來,楊浩如何能夠經得住這一掃,頓時如一片樹葉一般被掃得飛了過去,直墜落到了那紅汪汪的怨靈血海里……
怨靈血海里本來一片平靜,但突如其來的墜物使得這片血海頓時掀起了狂瀾,無數的怨靈都浮出了海面露出欣喜之情,無數雙人手在血海面上搖晃着,血海面上的波濤裡竟然是一片密密麻麻望不到盡頭的眼珠
無論誰見到這種場景還能保持鎮定那纔是真的怪事
兩個女子身上的結界之光都暗淡了下去,剛纔的一番激烈惡鬥的場景似乎蕩然無存,那紅衣女子的惡龍早已不見了蹤影,向秋玲的法陣也消失得無影無蹤。
兩個人竟然在同時時間裡喪失了爭鬥之心,而一齊將眼光投向了怨靈血海……
終於,兩人幾乎同時現了目標,兩人也幾乎同時憑空向怨靈血海中虛抓而去——楊浩的身軀也就在這一瞬間被抓了起來,在空中滴溜溜旋轉着……
楊浩的身體表面也同時籠罩上了一黃一紫兩個結界,而結界的外圍又有兩個八卦法陣,這些法陣裡一齊放出五彩的華光照射到楊浩的身上……
片刻後,楊浩被移到了中央的圓形平臺上。兩個女子也同時站立在了楊浩的身邊,兩人的眼睛裡都流露出無比關切之情……
“他會死嗎?”一個聲音問道。
“不會——怨靈血海對妖物有劇毒,對的人身體卻無害。他落入海中時靈力亦揮了作用,在他的體表形成了結界,將他的身體和血海隔絕了開來,因此可保性命無恙。”另一個聲音答道。
“他沒事就好……你說得對,我們的爭鬥本來就毫無意義,我想我也該走了,該把這身臭皮囊還給‘她’。”
“你終於想通了?”
“我終於想通了。”
“祝賀你”
“這值得祝賀嗎?”
“值得祝賀——其實人只要放下了心中的執念,你就會現天空是如此的高遠。”
“你說得對。”紅衣女子說完,忽然倒在了地上——其實她並沒有倒在地上,而是離開了她自己的軀殼,並緩緩地升向空中。
向秋玲向她揮手道別,那女子也揮了揮手,然後臉上浮現出了一種釋然的微笑……
又過了一個小時,楊浩終於從昏迷中醒過來了。他一睜開眼睛便驚呼道:“秋玲,你沒事吧?”
向秋玲在他的旁邊淡淡道:“我很好。”
楊浩激動得唸了一句佛道:“阿彌陀佛,你沒事真是太好了我還真怕你有事呢。”
“那是你的心中也執念太深,如果你能及時‘放下’,也不至執迷如此……”
“秋玲,你說什麼?我怎麼聽不懂你的話?”
“你不能聽懂最好。”
楊浩晃了晃花崗岩腦袋,對向秋玲的話也不以爲意,因爲向秋玲的話一向都如此古怪,他早已經習慣了。他迷糊了一會,忽然記起了剛纔的那場爭鬥,以及那名紅衣女子,忙問道:“她呢?”
向秋玲道:“她已經走了。”
“她走了?”楊浩正在詫異,忽然眼光落在了躺在他旁邊的一個人的身上。這人不正是那名紅衣女子麼?
他當即嚇了一跳,結結巴巴道:“她……她不是在這麼?”
“她是在這,走的是她的惡念。”
“惡念?天哪,我怎麼越來越聽不懂你的話?”
“那我就用‘科學’的語言爲你解釋吧。其實一個人不僅僅存在一個生物場,而是存在兩個或者多個。所以當人轉生的時候,前一世和後一世的相貌、性格會相差很大,便是不同的生物場在支配着他(她)。有的生物場對生活的追求相對平淡,而有的生物場則追求比較轟轟烈烈的生活,對平淡的生活會非常的不習慣……這也就是人爲什麼有時候會表現出兩種或者多種完全不同的性格,也叫做‘多重人格’。”
楊浩對向秋玲說的這些其實也有所聞,甚至還司空見慣,比如說常見到某人平時會表現出一種性格,但在另外的時候又表現出另一種性格,楊浩還以爲這只是和人的習慣以及素養有關,沒想到竟然也和人體生物場有關他更沒想到的是,一個人竟然可以有多個人體生物場
這實在是聞所未聞的事。
“那麼,她是誰?”楊浩盯着眼前的這個紅衣女子問道。
向秋玲道:“你自己可以看。”
楊浩便仔細地打量那女子的面容……
忽然他吃驚地瞪大了眼睛,幾乎不敢相信這一切:“怎……怎麼……會是她?”
原來這打扮得妖邪鬼異的紅衣女子正是他平素所敬愛的唐金花
“爲什麼?爲什麼會是她?”楊浩直駭得毛骨悚然、頭大如鬥。
“唐姐的身上其實也有兩個人體生物場,一個是我們平常看到的謙和、溫柔、善良的唐姐,但另一個我們平常不大看得見,這個我們平時不大看得見的也是最近纔出來的。其實這仍然是和‘黑暗之源’對她的傷害有關。上一次唐姐遇害後,她的惡念——也就是另一個生物場不幸感染了‘黑暗之源’的毒素,並且具有了相當的靈力,她一直想排擠唐姐的善念,好佔據主導地位。由於她的靈力高強,而又隱藏很深,雖然我有心想幫助唐姐摒除她的惡念,但我也拿她沒有辦法。不過她對我也一直都在提防着,她一直想和我一分高下,但她的靈力不夠,也只能暫且忍着。黃大哥練成魔力後,她覺得有機可乘,便進入地下室吸取了黃大哥的魔力,並前來找我爭鬥一番,不過她最終幡然醒悟,已經離開了唐姐的身體,唐姐又是原來的唐姐了……”
楊浩吁了一口氣道:“原來是這麼回事啊……可我聽說她好象是爲了一個男人,這個男人是誰啊?”
“你是真笨還是假笨?”一向脾氣好的向秋玲也忽然生出了嗔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