衡其道:“咱們在這裡蹲點抓鬼,當然也要享受享受。”
說着在兩棵大樹之間結了一張吊牀,然後自己爬了上去,躺在上面優哉遊哉。李壽生道:“我……躺哪兒?”
衡其大黃牙一齜道:“你和死人躺一塊去”
李壽生駭得臉上失色道:“什麼?和死……死人躺一塊?”
“你這麼緊張幹什麼?又不是要你到墳墓裡去陪死人,你躺在那墳包上不就得了?”衡其不屑地嗤道。
李壽生看了看那些墳包一眼道:“躺……躺在墳包上和墳墓裡有……有區別嗎?”
“拜託你別結巴好不好?你真是個大傻蛋你要是覺得我這樣舒服,那你就找幾根繩子來,哥哥也幫你做一個吊牀。”
李壽生四下一看,又發了毛:“這裡遍地都是亂墳,哪……哪裡有什麼繩子?”
“我找到了你吃不吃掉?”衡其哼了一聲,從吊牀上一躍而下,旋風般地奔進墳堆裡。一會兒又旋風般地奔了出來,手裡果然抓着一根長長的繩子。
李壽生仔細一看那繩子,忽然失聲叫道:“哎呀,那是擡喪者綁了棺材的繩子”
“綁了棺材的繩子怎麼了?綁了棺材的繩子就不是繩子?”衡其冷笑一聲。
“是……是繩子,可這也太忌諱了吧?”
“到了這種時候還有這麼多廢話,我真服了YOU”衡其說着,手腳麻利地用那根綁了棺材的繩子在另外兩棵樹之間做了一張吊牀,然後跳回到了自己的吊牀上,“牀已經給你做好了,愛睡不睡”
麻子無奈,只得戰戰兢兢地爬到了那張吊牀上。
說話間,天色已經全黑下來了,由於今天是陰天,天色一片渾沌,看不到任何的星辰,四周可以說真的是伸手不見五指。
荒墳亂草間響起了一片夜蟲的“吱吱”鳴叫聲,這種聲音住在城裡的人是聽不到的,也體會不到聽到這種聲音的那種心驚肉跳的感覺。除此之外,不知哪一顆樹上更有一隻貓頭鷹在“咕——咕——”地叫,這種叫聲聽起來比夜蟲還要令人膽戰心驚。所以人們自古就不喜歡貓頭鷹的叫聲,把它視爲不吉利的象徵。其實這完全是對貓頭鷹的冤枉,因爲貓頭鷹實實在在是一種益鳥,而且它的叫聲也和兇吉毫無任何的關係。但在迷信和膽小的人聽來,它的聲音總有一種說不出來的恐怖和詭異。
“呼、呼……”一陣陣山風吹過,吹得荒墳間的亂草又是一陣“沙啦啦”的嘯響,此外山頭上的松濤聲也是“嗚嗚嗚”地如鬼叫一般,叫得李壽生的心裡就象十五隻吊桶打水——七上八下。
“麻子,別緊張,放鬆,不會被鬼打死的。”衡其在旁邊的吊牀上笑道。
聽到衡其出了聲,麻子緊繃的神經總算放鬆了一點。
又待了一會,李壽生輕聲問道:“臭……臭小子,那個鬼到底會不會來呀?”
衡其道:“只要功夫深、鐵棒磨成針”
正說着,遠處忽然傳來了一種極怪異的聲音:“踏、踏、踏……”
象人的腳板踏在地面上的聲音,在大自然的交響曲中聽得格外的清晰。
“噓,來了”衡其輕聲道。
李壽生也慌忙閉緊了嘴巴,將兩隻耳朵象兔子那樣朝上豎着,神經也繃到了極點……
“踏、踏、踏……”那聲音越來越近,最後終於停了下來。由於天色實在太黑,衡其和李壽生將瞳孔睜得溜圓還是看不清到底是什麼東西。
此時衡其也有點緊張了,但他還不想過早發動,他還想等一等,再確認一下,看這個鬼到底是真鬼還是自己的幻覺?
至於李壽生,渾身的汗水已經如雨水般地流淌,他俯臥在吊牀上是一動也不敢動,甚至連呼吸的動作都不敢做了……
又過了半個多小時,那個鬼突然發出了尖利的嘯聲:“啊——”
霎時間山林震動,宿在樹上的飛鳥紛紛驚起,整個夜空裡都響起一片振動翅膀的聲音。
這鬼的嘯聲一發出,李壽生也終於徹底崩潰了,他身不由己地翻了一個身——沒想到這一翻身便出了事故——也不知那綁了棺材的繩子因爲日曬雨淋的緣故變得不再結實、還是衡其綁得太馬虎,總之李壽生這一翻身,那繩子便“格崩”一聲斷裂了。李壽生便“啪嗒”一聲結結實實地摔在了吊牀下的墳包上。
這重重的一聲巨響也將那發出嘯聲的“鬼”給嚇得矇住了,他厲聲喝道:“什……什麼人?”
衡其先是被李壽生嚇了一跳,待聽到“鬼”的喝聲時,忽然大感意外,因爲這聲音聽起來實在是太熟悉了,他不由也下意識地喝道:“你是黃跑跑嗎?”
“是……是臭小子?”那“鬼”刷地打開了手電筒,向衡其照了過來,然後他便發出了一種怪異的笑聲,“嗬嗬嗬嗬,臭……臭小子,你嚇死我了……”
衡其跳下吊牀,奔到那“鬼”的身邊,搶過他的手電筒,往他的臉上一照,果然是黃跑跑。
他鬆了一口氣,接着又厲聲咆哮道:“好你個黃跑跑,你不是膽小如鼠嗎,怎麼敢半夜三更跑到亂葬崗裡來裝神弄鬼?那每天晚上的鬼叫聲就是你發出的?剛纔的叫聲也是你發出的?”
黃跑跑搔了搔花崗岩腦袋道:“什麼鬼叫聲?那是我吐納的中氣我看你纔是鬼呢弄出那麼大的聲響嚇了我一大跳”
“什麼吐納的中氣?是誰給你這麼大的膽子的,你到底想幹什麼?是不是還有人?”
“沒有,就我一個人啊,我在這裡修煉靈氣啊。”
“修練靈氣?你小子因爲放臭屁被趕出了會議室,根本就沒有接受向秋玲傳輸的靈氣,你修煉個什麼鬼的靈氣?”
“我真的是在修煉靈氣,我就是按照向秋玲那本小冊子上講述的方法修煉的……”
“黃跑跑,你說的是真的嗎?”旁邊的墳包後面又冒出來了一羣“鬼影”,說話的人正是楊浩,接着向秋玲、唐金花、唐軍、謝可、農民、老神等人都露了面。
黃跑跑嚇了一跳,差點要喊“有鬼”,待看清是楊浩等人時,方放了心,同時疑惑道:“可司,你們怎麼會在這裡?”
衡其也有同樣的疑問。
楊浩道:“其實秋玲已經聽出了你的鬼叫聲是練功之人吐納出的中氣,她感到非常奇怪,不明白誰有這樣強的中氣,還以爲這裡來了什麼高人,因此在衡其來打‘鬼’的同時,她也約了我們來看看這個高人的真面目,想不到這個高人竟然是你”
“是呀,黃跑跑,你怎麼有這麼強的中氣?這可真是‘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啊”衆人紛紛問道。
黃跑跑便把他這些天來的事情說了一遍。
衆人一個個都聽得驚奇不已:“嘿,你這傢伙可真是笨鳥先飛啊,竟然還被你修煉成了你沒吹牛皮吧?”
“我也不知道修沒修煉成,但我只知道這些天來我感到非常的舒暢,全身都象有一股熱水在流動……”
“讓我看看。”向秋玲走了過來,同時伸出手搭在了黃跑跑的印堂上……
倏地她將目光一睜道:“不錯,你的身體內確實聚集了大量的異能,而且能量非常的強大。”
楊浩高興道:“他真的修煉成靈氣了?那真是太好了”
向秋玲卻搖頭道:“他身體內充斥的應該是一種魔氣,這主要是他不懂得修煉的方法,致使經脈逆行造成的後果。”
楊浩的頭上如被潑了一盆冷水:“什麼,他修煉的不是靈氣?”
“是魔氣。”
“魔氣?那會產生怎麼樣的後果?”楊浩的心中感到了一種不妙。
“後果就是,他將會變成一個擁有魔力的人,魔力能靈力一樣,屬於宇宙中異常強大的能量,但是這種魔力既稱爲‘魔’,自然就非常兇險,且由於桀驁不馴以及妖邪怪誕而使擁有之人極其難控,到最後甚至反被魔力駕馭,變成邪惡妖佞之徒而塗毒生靈、爲禍世間……”向秋玲神色嚴峻道。
楊浩也聽得心驚肉跳道:“這麼說,他將變成一個大魔王?”
“哎呀,既然如此,乾脆將他除掉算了,免得養虎遺患”衡其說着,挽袖捋拳,便要上前揍黃跑跑。
“對對,及早滅了這個禍害”謝可等人也摩拳擦掌。
黃跑跑慌忙叫道:“我不是什麼魔,我是人”
“你就是‘魔’,養着你就是爲患人間”衡其怒喝一聲,拳頭雨點般地落到了黃跑跑的頭上,謝可、龍拐、朱鳳練等人也擁上前,圍住黃跑跑一頓暴打。
“好了好了,你們聽我把話說完”向秋玲急忙制止了衆人的施暴,並彈出一個防護光圈將黃跑跑保護了起來。
楊浩疑惑道:“秋玲,你說他成了‘魔’,那不除掉還有什麼辦法?”
“我從未說他是魔,只說他修煉的是魔力,但是這種魔力需道行高深的正道之人才能掌握,道行高深只是其中一個要求,正道之人則是另一個不可或缺之要求,這二者缺一不可。道行不深者,即使是正道之人,也同樣無法駕馭魔力,反會爲魔力所侵,輕者傷身,重者喪命而道行雖高深,但卻行事不端,那麼他就會和魔力互相融合爲一體,成爲真正的邪魔黃大哥品行沒有不端,但道行不深,因此他自是無法懂得駕馭魔力。須要讓他的經脈由逆行變爲順行,那麼就可化害爲利”
楊浩道:“那怎麼讓他的經脈由逆行變成順行?”
向秋玲道:“我自有妙法處之——好了,先黃大哥帶回基地吧,我將親自爲他施功。”
楊浩大喜道:“這真是太好了,如果黃跑跑能夠駕馭魔力,那麼就可讓他參加‘二十八宿波羅密耶彌梵阿陣’的修煉了。”
向秋玲點頭道:“不錯。”
楊浩便走到黃跑跑的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道:“他們沒打疼你吧?你這傢伙也是活該,誰叫你偷偷摸摸地跑出來練功,爲什麼不和我們商量一聲?如果有秋玲的指導,你還會練成這卵樣?”
“是啊,黃跑跑,你這頓打真是白挨的。”衆人都笑道。
“對了,黃跑跑,你膽子這麼小,怎麼敢一個人到這墳地裡來練功?”農民問道。
黃跑跑迷茫道:“這是墳地嗎?我只知道這裡清靜,而且那種‘水流’在這裡也特別多,我就象被什麼指引着一樣來到這裡,而且我每次來的時候都沒有看到什麼墳啊?”
楊浩笑道:“當你太專注於某一件事的時候,你就會忘記了周圍的環境,也就不會再在乎這裡是不是墳地了,因爲它們在你的眼裡都成爲了‘空’你算是達到了‘無我’的最高境界。”
“看來沒讓他在會議室接受向姑娘的傳功,反而在客觀上起到了激勵他的作用,這真是一個知恥而後勇的典型啊,應該要好好地宣傳宣傳。”農民也笑道。
衆人簇擁着黃跑跑向墳地外面走去。
就在這時,後面的黑暗中忽然又傳來了一聲鬼嚎:“救命啊不要丟下我……”
衆人都吃了一驚,急忙返回去察看情況——原來是李壽生在那裡鬼嚎。
衆人都奇怪道:“哎呀,麻子你是從哪裡冒出來的?”
李麻子道:“我一直都在這裡啊……”
衡其一拍腦袋道:“瞧我這記性,我竟然把麻子給忘記了。”
原來,李麻子從吊牀上摔下去後,腦袋磕在一座墳堆上竟然磕昏了過去,那墳堆看來有些年月了,堆在墳上的土都夯得異常的緊扎,就象生鐵一樣,李麻子自然磕碰得不輕,以致暈了過去。而衆人的注意力都在黃跑跑身上,再加上光線暗淡,竟然沒有人注意到摔暈過去的李麻子,連衡其都忘記了他的存在。還算他及時醒了過來,要不然大家都走了,把他一個人扔在這裡,他一定會嚇死在這裡
十幾分鍾後,衆人總算回到了養豬場公司的大院裡。黃跑跑折騰了半夜,又捱了一頓揍,早已筋疲力盡。當下打着呵欠道:“哎呀,我要回房間睡覺去了。”
向秋玲卻道:“黃大哥,你今天晚上到地下室去睡。”
黃跑跑吃了一驚道:“什麼?到地下室去睡?”
“是的,我要爲你把逆行的經脈扭轉過來。”
黃跑跑疑惑道:“明天再扭轉不行嗎?”
“不行你的經脈多逆行一分就多一分走火入魔的危險,經脈扭轉後,你就可以放心地修煉了。”
“跑跑,這可是關係到你修煉成敗的大事,你就別貪睡了,到地下室去吧。”楊浩也勸道。
黃跑跑無奈道:“那好吧。”
向秋玲便將黃跑跑帶到了地下室裡,並關進了一個大鐵籠子,然後在大鐵籠子外畫了一個巨大的太極八卦圖形,並點上了八八六十四根蠟燭,圍着鐵籠子擺了好幾圈。
楊浩不解道:“爲什麼要將他關進鐵籠子裡?”
向秋玲道:“待會發功時,可能會有一些痛苦,他的魔力也有可能會掙扎抗拒,造成一定的破壞力,因此以鐵籠罩之。”
楊浩恍然大悟道:“原來是這樣啊。”當下拍了拍鐵籠子,對黃跑跑道,“秋玲說了,這只是一個預防措施,你千萬不要有什麼想法。”
黃跑跑眼皮都快合上了,當下有氣無力道:“我沒有什麼想法,只求向姑娘快點發功。”
向秋玲卻道:“我先要去蓄積靈力,四小時後再來爲你發功,你可先休息一下。”
“唉,還要等四小時啊?”黃跑跑的頭脹得很厲害。
楊浩道:“四小時很快就會過去的,你先休息休息吧。”
向秋玲又告誡道:“此時不可練功,你只須做到‘無我’即可。”
黃跑跑嘆息一聲道:“這真是好事多磨,那好吧。”說着,盤腿打起座來。
楊浩也對衆人道:“好了,大家都回去休息吧,別在這裡看猴把戲了。”
農民也說道:“是啊,黃跑跑不是猴子,我們別在這裡騷擾他了,都回去吧。”
衆人圍着鐵籠子指手畫腳議論了一番後,終於都散去了,若大的地下室裡只剩下了黃跑跑一個人。
黃跑跑通過這些天的修煉真的象換了一個人似的,很快又進入到了“無我”的狀態,似乎周圍只剩下了“空”,別的一切事物都不存在了。
以至於當兩個小時後地下室裡出現了一個女子的身影時他竟然是一點也沒察覺。
這個女子幾乎是悄無聲息地便打開了地下室的三道大門。但她卻不是向秋玲。只見她圍着鐵籠轉了一圈,嘴角忽然浮現出了一絲笑意……
她接着走到黃跑跑的背後,也盤腿坐了下來,似乎進入到了坐禪的狀態。忽然,她將手掌按到了黃跑跑的“大椎”穴上,一股絲絲的黃氣頓時從黃跑跑的身上緩緩流出,進入到了那女子的手掌心裡,然後順着她的手掌心進入到了她的上、中、下丹田內……
又是兩個小時後,向秋玲終於來到了地下室裡。她首先皺了一下眉頭,同時警惕地嗅着空氣中的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