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跑跑他們惹出什麼亂子了?”不單楊浩,所有的人都驚奇地瞪大了眼睛。
蝦皮唉聲嘆氣道:“說起來,這件事情我也有很大的責任,我不該交給他那樣一個荒唐的任務,不然他們也不會搞出一個‘烽火戲諸侯’的驚天‘壯舉’……”
“烽火戲諸侯?”衆人更加如墜迷霧之中。不明白黃跑跑他們惹出亂子跟“烽火戲諸侯”有神馬的關係?衡其更是嗤道:“這簡直就是風馬牛不相及嘛”
楊浩阻止了衆人的浮躁,嚴肅地問蝦皮道:“是什麼事情你總要講個清楚吧?一個勁地唉聲嘆什麼氣?”
蝦皮便把黃跑跑和陳小玲病癒出了無妄之地、以及陳小玲被她的家人拒絕接納,陳小玲因此鬱鬱寡歡。爲了讓她變得開心起來,特遣隊收留了她,並派黃跑跑專門專門負責給陳小玲聊天解悶,試圖開導她的心情。沒想到黃跑跑、劉大俠、鍾美生一夥混球單純地把這理解成了逗陳小玲一笑。就象當年周幽王爲博褒姒一笑一樣更可笑的是,這羣混球還真的搞出了一個“烽火戲諸侯”的荒唐事件。他們將陳小玲帶到一個養豬場裡,讓她觀看幾百頭豬的奔跑、拱食、拉屎、撒尿……
“那肯定很壯觀啊,哈哈……”衡其、龍拐等人都笑了起來。
楊浩的臉上也浮現出了笑意道:“這雖然荒唐,但好象也不算惹了亂子吧?最多算無聊而已。”
“如果只是這樣那也確實算不得什麼大事情。問題是,這羣荒唐的傢伙竟然讓黃跑跑混到豬羣裡裝豬‘成精’,結果將該養豬場的一名老員工給活活嚇死了……”
“什麼什麼?裝豬‘成精’?還嚇死了人?這羣混蛋,真是豈有此理”衡其等人紛紛吆喝了起來。
蝦皮道:“那人姓馬,大家都叫他馬師傅,快六十歲了,是個老鰥夫,被那家養豬場長期聘爲飼養員,幹了有幾十年了,深受養豬場員工的尊敬和愛戴,想不到這一次竟然被我們的人給嚇死了”
“真的是嚇死的?”謝可質疑道。
“也不能完全說是嚇死的,因爲這馬師傅的身體本來就有病,被黃跑跑這羣混蛋一嚇,當場就鬧了個腦溢血,一命嗚呼了。”
“這件事情你是怎麼處理的?”唐軍問道。
“這幫傢伙現在都還被我關着禁閉呢,我同時派劉存明和錢老2給人家送去了慰問金,並賠了二十多萬,錢老2他們的公司這回又賺了點錢,因此資金還能週轉得過來。問題是事情並沒有這樣結束,養豬場還提出了一個要求,要我們去給馬師傅守靈,並將他負責安葬這不是給我們惹了一個**煩了嗎?”蝦皮搔着有些脹疼的腦袋道。
楊浩道:“如果養豬場方面的要求就到此爲止了,我想是可以接受的。”
“所以我也正爲這事犯愁呢,你們再不回來,我說不定又要出一筆錢到社會上去聘請一幫人來給馬師傅做喪事,那就得不償失了。”
“不就是給那老傢伙做喪事嗎?這又算什麼大不了的事?把蝦皮愁成這樣?”大頭滿不在乎道。
“注意點言詞什麼老傢伙?要叫人家老師傅”大頭的哥哥唐軍白了大頭一眼道。
衡其笑道:“人都死了,叫老傢伙也未嘗不可,又不是還活着,要恭恭敬敬地喊他老師傅?而且我對被嚇死的人一向比較鄙視……”
楊浩皺眉道:“別扯了,我們趕快去馬師傅的喪事現場看看吧。”
蝦皮道:“你們剛回來,還是先休息一下吧,再說周虹同學的迴歸也確實值得慶賀一下。”
楊浩擺手道:“不行死者爲大、入土爲安,咱們還是辦了馬師傅的喪事再說吧。”
於是這一羣人立刻風風火火地趕往喪事地點。
卻說馬師傅被嚇暈後先是送到了醫院裡急救,後來終於不治身亡,於是遺體被養豬場的職工送回了他的家裡。養豬場的老闆聲稱馬師傅的喪事應該由特遣隊負全責,因此他們把老人家的遺體擡回來後根本就撒手不管了。老人家如今仍躺他的牀上沒有盛殮。
楊浩等人於當天下午…多鍾趕到了馬師傅的家。馬師傅的家座落在雙塔鎮北面十里的雷公塘,因爲他是鰥夫,沒有老伴,也沒有子女,孤寂一人獨自在一個偏僻的山旮旯裡修建了一座破舊的木房,前不搭村、後不靠店,人跡罕至、鴉雀不聞。
衆人看到這景象時不由都呆住了,想不到馬師傅的家竟是這樣破舊、寒磣。農民更是觸景生情,想起了他的叔公,那眼淚水刷刷地就流了下來。
楊浩也心情沉重地打量着馬師傅的家:但見一棟木屋孤零零地矗立在空地上,東廂廚房、西廂臥房,中間則是堂屋,上覆黑色薄瓦,冷冷清清、好不淒涼。
透過堂屋的門往西廂房裡望去,可以依稀看見馬師傅靜靜地躺在牀上,尚未作任何處理。
衡其氣得大罵道:“養豬場的那幫混蛋也太沒人性了吧,就這樣對待一個給他們養了幾十年豬的老員工?”
龍拐也感慨道:“就是。如果馬師傅沒死,咱們不如把他接到咱們的養豬場裡去養豬,讓他跟着劉存明他們幹,保證待遇比這個黑心的養豬場要好得多”
朱鳳練道:“人都死了,現在說這些有什麼用?趕快料理老人家的後事吧”
楊浩點頭道:“朱瘋子說得對,現在說什麼都沒用了,還是先料理老人家的後事吧。”
謝可忽然氣憤道:“這事應該叫黃跑跑他們幾個來幹真想不到他們爲什麼那麼荒唐,竟然去扮豬‘精’以博美人笑”
劉勇道:“黃跑跑他們幾個還關着禁閉呢。”
舒文道:“關禁閉這種形式主義就免了吧,通知蝦皮,將他們放出來,讓他們來參加馬師傅的喪事,這辦喪事的事情繁多,正需要人手呢。”
楊浩點頭道:“嗯,那就叫蝦皮將他們給放出來吧。”當即掏出手機拔打蝦皮的電話。
不多時,黃跑跑等人屁顛屁顛地趕來了。迎接他們的自然是衆人的一頓咆哮和怒吼。黃跑跑等人一個個耷拉着腦袋不敢出聲。
楊浩阻止了衆人的謾罵,說道:“咱們先把‘治喪委員會’成立起來吧,我們現在有幾件事情要做:給老人剃頭、洗身、換上壽衣、再找口棺材來將老人盛殮了,然後搭靈棚、扎挽幛、做花圈……還要將挖墓穴的人也確定下來。”
舒文道:“一切程序可以參照農民叔公的喪事來進行,畢竟咱們有了一次經驗。”
唐軍道:“對頭有不懂的地方參照上一次的經驗就可以了,可司就爲‘治喪委員會’的主任,老舒、老吳當副主任,農民、老神管廚,其他的人選再議。大家有什麼意見?”
衆人都點頭道:“沒什麼意見。”
楊浩道:“那麼大家聽我這個‘主任’號令:衡其還是**的老本行,負責給馬師傅剃頭,記住了,臭小子,你可別再象上次那樣給人家剃個大光頭啊,只須在頭頂上推三下就可以了。”
衡其笑道:“我知道了,上次也是沒有經驗嘛。”
楊浩接着又說道:“唐老鴨、龍拐、朱瘋子、猴子、勇子和我幫死者擦身,大頭去廚房燒水,水不要燒開,有個四十多度就可以了。唐老鴨你們一人找一塊毛巾或者紗布,等大頭的水燒熱後就給死者擦身——不要象上次給農民的叔公擦身那樣又摁到澡盆裡洗個澡啊。”
唐老鴨等人笑道:“我們吃一塹還不能長一智嗎?”
楊浩繼續安排道:“老舒、老吳、農民、色農、老神你們幾個老小子負責搭建靈棚、寫輓聯;女生由唐老師負責組織編花圈、花籃,至於棺材……”
舒文道:“我剛纔到屋後看了一下,馬師傅還是給自己準備好了後事,屋後就有一口棺材,連油漆都刷好了,只管盛殮就行了。”
楊浩點頭道:“那就好。嗯,誰負責去把棺材擡出來?”
衡其道:“這事是黃跑跑他們惹出來的,理應由他們去把棺材擡出來”
楊浩便看着黃跑跑等人道:“黃跑跑,你們有沒有意見?”
黃跑跑等人自知理虧,晃了晃花崗岩腦袋道:“沒問題。”
於是楊浩便安排道:“那就這樣,黃跑跑、劉大俠、趙俊傑、李壽生、江勇、陳漢奸、鍾美生你們幾個去把棺材擡出來,裡裡外外都要擦拭乾淨,然後墊上鋪枕,只待盛殮馬師傅的遺體。”
安排妥當後,衆人便有條不紊地開始了幹活。黃跑跑等人自去屋後擡棺材,舒文等人則找來樹木、蘆蓆,在堂屋門前搭建靈棚,女生們都被安排在屋子旁邊扎花圈、編花籃。
楊浩則率領衡其、唐軍、龍拐、謝可、朱鳳練、劉勇、大頭等人進入到了死者的房間裡。
雖然大家對於死人已經司空見慣,並且也都早就有了心理準備,然而當楊浩揭開蒙在死者身上的棉被時,衆人仍然感覺到了一股寒意從背脊裡升了上來……
原來死者已經亡故了兩天了,這天氣雖不算太熱也不算太冷,二十七八度還是有的,這捂着棉被自然又增加了不少溫度。由於養豬場的人將馬師傅運回來後並沒有派人守靈,也沒有作乾冰或者其他的什麼東西作冷凍處理,捂在棉被裡的馬師傅的遺體已經開始變質併發臭了,身體的表面佈滿了屍斑,白色的屍水已經從他皮膚裡毛孔裡滲漏了出來……
當楊浩揭開棉被後,一股濃烈的屍臭味立刻直衝衆人的鼻膜
“哎呀,好臭”衡其等人一個個齜牙咧嘴皺緊眉頭,有的人更是“呃”地嘔了出來。
楊浩強忍住噁心,叫道:“大家堅持一下,盛殮了就好了。”他指示衡其上前推頭。
衡其便取過一把推剪,在馬師傅的頭頂上推了起來——儘管他推得很輕,然而由於馬師傅的頭皮已經呈現潰爛的跡象,頭髮和腦袋的聯繫也已經不是很緊密了。但正因爲是這樣,衡其的推剪儘管用的力度已經很輕了,結果還是無法推下一撮頭髮來。到後來他推得性起,按住死者的頭皮用力一揪,只聽“喀嚓”一聲,竟被他連皮肉帶毛髮都揪下了一大塊。
衡其駭得剪子“噹啷”掉到了地上。
楊浩一看這情景也不由有些毛骨悚然。唐軍道:“看來這已經沒法推下頭髮來了,這個儀式就免了吧?”
楊浩點點頭,同意了唐軍的意見。不過被衡其揪脫的那一塊皮肉還得安放到馬師傅的頭頂上去——因爲死者都講究個“完屍”,古代斬首時都不是將腦袋完全砍掉,腦袋和脖子間還要連着一點皮,以供死者的家屬將死者的腦袋和身子縫起來。因此馬師傅被推掉的這塊頭皮,無論如何還是要安放上去的。
楊浩便看着衡其道:“臭小子,你把馬師傅的頭皮安放回原處吧。”
衡其自認晦氣,搖搖頭道:“上次給農民的叔公剃頭時都沒有這麼麻煩,怎麼現在竟搞成了這樣?咳……”
楊浩道:“這不是你的錯,因爲屍體的情況發生變化了嘛。”
“可司,水燒好了。”大頭在廚房裡叫道。
楊浩道:“好,咱們就進入下一道程序,給馬師傅洗身。來吧,大家先把他的衣服脫了。”
唐軍、龍拐等人慾上前給馬師傅脫衣服,然而只見他的身體已經完全和衣服粘連在了一起,根本就沒有辦法脫了,如果硬扯的話,必定又會連皮帶肉都拽下來。
唐軍搔了搔頭皮道:“可司,看來這連衣服也沒辦法脫了。”
楊浩也覺得頭大無比。最後只得叫大頭用臉盆打來了一盆水放在牀邊,大家用毛巾蘸着水給他擦拭了一下,就算是完成了這個儀式。
這時,黃跑跑等人已經鬧哄哄地將棺材從屋背後擡了出來,放在了禾堂坪裡。楊浩伸出頭叫道:“擡進來,擡到堂屋裡面來”
黃跑跑等人只得又喊着號子“”將棺材給擡到了堂屋裡面。
龍運鵬道:“是不是該將馬師傅的屍體盛殮進棺材裡去了?”
唐軍道:“那當然。”
龍拐道:“那就動手吧。”
“且慢”衡其出聲阻止道。
龍拐詫異道:“臭小子又想玩什麼花樣?”
衡其道:“還是老規矩——讓她們女生上來抓屍”
楊浩看了看那些正在扎花圈的女生,搖了搖頭道:“我看還是算了吧,就咱們這些人就可以了。”
衡其道:“按照鄉規民俗,的確應該由她們女的來抓屍,否則會不吉利的。”
唐軍道:“我看就算了吧,什麼吉利不吉利的?咱們沒必要興這個迷信。”
“是啊、是啊,這具屍體和農民的叔公大不一樣,這皮肉都快要潰爛了,如果讓她們女生來弄,不定會弄成什麼樣呢?她們噁心害怕都另當別論。”朱鳳練、劉勇等人也贊同道。
“那就這樣了,大家都小心點,不要抓破了皮肉——我喊一二三,大家就把屍體抓起來。”楊浩叫道。
唐軍道:“我來抱頭,可司和龍拐擡兩個肩膀,朱瘋子和衡其擡兩條大腿,勇子和朱瘋子托住屍體的腰和屁股,其他的人也在旁邊幫一下忙,大家一定要輕拿輕放,力量一定要使得均勻……”
於是衆人便各就各位,打算搬動屍體——搬動一具快要腐爛的屍體和搬動一具僵硬的屍體是有完全區別的,和搬動活人就更加沒法可比。由於死者是躺在牀上,而牀的一邊又緊靠着牆壁,衆人只能全部站在牀的一側去拉動屍體。大家先是慢慢地將屍體拖到牀邊,待屍體的大部都出來了以後纔將手探到屍體的下面去將屍體托起來。
由於衆人都不敢使太大的勁,因此這幾個人竟然沒法將屍體擡起來。
楊浩只得叫道:“黃跑跑、劉大俠、陳漢奸、李壽生你們也別在旁邊看熱鬧,都來援一下手”
黃跑跑等人也只得硬着頭皮上前來抓屍。
所謂“抓屍”也只是個形象的比喻,並不是真的要將屍體抓破或者怎麼的。但成事不足、敗事有餘的黃跑跑不知輕重,竟真的在屍體上狠狠抓了一把,頓時摳下了拳頭大的一坨肉,直摳得屍水亂迸、穢氣沖天。
黃跑跑惹了亂子後自己還被嚇了一跳,怪叫一聲鬆開了手——他剛好擡住的是死者的臀部,而這裡恰恰是一個支撐點,他的手一鬆,屍體便往地上猛地一沉……
這時大家擡着屍體剛好步出了房門,正從廂房進入到堂屋裡。由於黃跑跑突然鬆手,造成了屍體往下猛地一沉,所有的人都下意識地加重了力量想要將屍體托住——於是所有人的手都抓進了屍體裡,幾乎每人都摳出了一大團肉塊
“哎呀”所有的人一齊發出驚呼之聲,便要將手中的屍體扔掉。
“不要扔堅持住”楊浩急忙大聲駭呼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