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東海看下時間,“快九點了,怎麼辦?”
這鳥好像還挺有精神,就算她們在走廊上也能聽到它一會兒使勁撲騰一陣,咚咚咚撞頭撞得人牙齒髮冷。
“據說鳥是非常向往自由的。”貝露佳感傷的說。
“這樣不用到明天它就能把自己撞死了。”姚東海說。
沒人說要走,把這鳥扔下讓它自己撞到死,這個太殘忍了。有時善良可能是一種趨勢,冷漠也需要旁人的支持。反正現在她們三人都想的是怎麼把鳥救出來。
季笙又想了個主意,就是破壞性較大:“咱們把從這裡到窗戶的天花板都給頂開,給它創造一條路,再把窗戶打開,說不定它就知道往哪兒飛了。”她說,“我猜,它在裡面也是向着風口飛的。”就是天花板裡的風口可能只是一條縫,所以它才總撞牆。
三人就想了一秒就決定這麼辦了。
廁所的天花板是一個個米色方格的吊頂,跟地上的瓷磚十分相配。她們拿着掃帚拖把,儘量小聲的幹活兒。
形容一下:假設從門到窗戶取兩條相臨的平行線a和b,各爲八塊米色方格。她們就是把a線上的方格都頂開後推到b線的方格上。
貝露佳一邊搗一邊說:“我聽它現在就快把自己撞死了。”現在動靜這麼大,鳥估計快嚇死了。
姚東海說:“知道痛它自己就不撞了,反正它現在一直撞頭也好,至少我們知道它沒鑽到別的地方去。”
季笙心裡想:頂開還行,但估計她們自己是不可能把天花板復原了。怎麼收場呢?
最後她們頂開了六片天花板。季笙說這樣免得鳥再傻頭傻腦的飛到走廊裡(她們的罪過也能減輕一點),打開窗戶,夜風很快灌到廁所裡,帶來幾許寒冷與清新。她們三人則是躲在走廊裡等着:因爲一會兒還要想辦法把天花板復原。放到明天早上,她們就該被以損壞學校天花板的罪名被叫家長了。
姚東海又掏出手機看時間,說:“我記得樓後面有一個木梯子,我去搬來吧。”
剛纔她們說的是回寢室搬椅子來,不過那也太遠了。
木梯子不知是什麼時候被學校裡的施工隊放在那裡的,算大型垃圾吧,也沒人管,沒人收。
“那個能不能用了啊?”貝露佳懷疑道。梯子就是施工隊隨便用木頭釘起來的,看着就非常不結實。
姚東海是行動派,說完就準備去了:“去看看唄,不能用再說。”
貝露佳跟着說:“那我也去吧,你一個人怎麼搬。”
兩人一起回頭看季笙:“那你在這裡盯着?”
季笙正好想趁她們不在試試,點頭:“行,我看着。”她聽到姚東海走遠了說:“要是咱們回來前這鳥已經飛走了就好了。”
鳥現在沒有動靜了,但它也沒飛出去,不知是不是已經撞死了。
季笙聽到小夥伴們已經下樓了,又回去爬到水池上,把手儘量伸到天花板裡。她沒有說話也沒有動,就這麼靜靜的等着。
其實在小樹林裡時,她就已經發現不止是樹兄把她當成樹,好像連鳥也會把她認錯。它們落到地上蹦來蹦去時,就好像她根本不在那裡一樣。但如果林蔭路盡頭出現了人,它們就會飛回到樹上去。
——它們好像會認爲她更像植物,而不是人。
這讓季笙懷疑她是不是會散發出樹的氣味?
不管怎麼樣,可以試試。
剛纔姚東海和貝露佳都在,鳥不敢過來。現在這裡只有她。
大概等了有一分鐘?或者五分鐘?
季笙聽到了鳥往她這邊蹦的聲音。它連着蹦了好幾下,一路蹦到了她攤開的手心上。
她小心翼翼的把手收回來,怕嚇飛它。
可這隻鳥好像一點也不緊張了,在她的手上蹦來蹦去,還用喙啄。
——它是一隻小麻雀。
嬌小的讓人一看,心都快萌化了。
季笙託着它往窗戶那邊輕輕的拋,想讓它飛出去。
——它不動!
小爪子牢牢的抓在她的手上。
季笙只好先從水池上下來,走到窗口再拋!
——它還是不走,然後就在她的手指上啄,估計手指上有剛纔刮蟲卵留下的氣味。
乖,那裡沒有吃的。
季笙無奈,如果這樣保持到姚東海和貝露佳回來,她要怎麼解釋?
結果她只好從這一側的樓梯跑下樓,走出大門的時候還擔心會撞上姚東海和貝露佳。等她張望兩眼後見沒人,託着小麻雀跑到剛纔的那棵樹前,把它往有蟲卵的那一側樹枝上放。
樹也很高興:^▽^
小麻雀這次肯跳上去了,它很快在樹枝上越跳越高,鑽入樹冠中不見了。
季笙扶着樹正鬆了口氣,姚東海和貝露佳一前一後抱着梯子過來了。
“你怎麼在這兒?那鳥飛出來了?”姚東海很驚喜,剛纔她還和貝露佳說如果回去這鳥還沒出來,那就慘了。貝露佳說大不了留下最後兩片不裝回去,鳥肯定不至於傻到不知道往哪兒飛吧?都給它留那麼大的空了。
姚東海:那被人發現怎麼辦?
貝露佳:沒被發現時就裝傻,被發現了就說實話。我們是做好事,應該不會有大問題吧?
季笙立刻表示鳥已經飛走了,特別乖特別萌的一隻小麻雀,她就是看到它往這棵樹上飛纔下來找它的。
姚東海和貝露佳趕緊仰頭在這棵樹下看:當然什麼都看不到,黑洞洞的。
季笙不得已騙她們說:“我也沒看到,不過它已經飛出來了,那就沒事了!”
救了一隻鳥(雖然沒看到被救者的真容),這讓姚東海和貝露佳就算這麼晚了又要回去把天花板一片片裝好也不覺得累或難過。事實上,直到她們十點多回寢室時還是興奮不已,好像整個人都變輕快了幾分。
季笙是唯一看到小麻雀的人,她被要求一回來就上網搜出最接近小麻雀的圖片來讓姚東海和貝露佳一解相思。
“好萌啊!”貝露佳在季笙的電腦前捧心而嘆。
“大概這麼大,有小顆的雞蛋那麼大吧。”季笙不自覺的伸出託小麻雀的那隻手,還比劃了下小麻雀在手上的高度。
姚東海有一瞬間覺得奇怪,但不經細想,這縷思緒就滑走了。“那真的很小啊。”
晚上睡覺時她們的話題還是這隻小麻雀,發散一下,說不定不止這一隻麻雀呢?姚東海說當時在她家的空調機裡不知道孵出來幾隻,但家裡人在家放走的是兩隻,收拾屋子打掃出來的屍體有兩隻。
“說不定還有。”姚東海想起就難過,現在救了這隻麻雀也算是好事。
貝露佳則是想養一隻麻雀,但姚東海說麻雀沒辦法養,它們的自尊心極強,被人抓住的麻雀都是寧死不吃東西的。
季笙也是輾轉難眠:如果那裡還有別的小麻雀怎麼辦?救了一隻不救其他的嗎?
另一邊則是:她居然真的把麻雀引來了?現在想想還覺得好不科學!
之後幾天,季笙三人都是去那個廁所方便,姚東海還跟她們說梯子她放起來了,下回再把天花板頂開就有經驗了。
季笙則是儘量在沒人時去廁所,爬上洗手池推開天花板伸手進去放一會兒,後來她就只需要推開一條縫能把手伸進去就行了:因爲她確實又引來兩隻小麻雀。
——難道它們離巢還是一隻只離的?
這兩隻都是白天引出來的,而且也不用麻煩,直接到窗前放了就行了。這兩隻不像那隻小麻雀,受了驚嚇不敢離“枝”。
——也就是她的手。
大概一個月以後,可能所有的小麻雀都離巢完畢,季笙連着一週沒有再引來一隻小麻雀,也就不再爬水池了。
姚東海還說:“看來就那一隻跑錯路的,估計是從哪裡鑽到天花板裡的。希望其它的小麻雀都成功的飛出去了。”
“肯定都飛走了。”季笙安慰她。
從教學樓裡出來走到溫暖的陽光下,季笙舒服伸了個大懶腰,姚東海卻是解開圍巾和大衣釦說:“熱死了,看來真是春天到了。”
春天到了。小樹林裡似乎是一夜之間就冒出了一叢叢碧綠的野草,夾雜在棕黑色腐爛的落葉間,樹枝也冒出嫩芽。
季笙靠在樹兄身上,戴着耳機好像在聽歌,其實是在發呆。
從春節前幾天,她就有奇特的感覺:好像能感受到身體深處順應天時,勃勃的生機開始活躍起來。當天氣越來越暖和後,她的感覺已經明顯到不能騙自己說是錯覺的地步了。
——這讓她害怕的開始一早一晚的量身高。
看到小草們一夜之間就能冒芽,幾天不見就能長十釐米以上,就讓她心驚膽戰!
——植物的發育力太誇張了!!
萬一,要是她一天能長一釐米,一個月就能長到一米九!
季笙滿腦子都是網絡新聞頭條,配上她的照片,上面是個高大的姑娘:大一新生一個月長高三十釐米!
下面是各種專家分析,新聞鏈接。巨人症、腦垂體瘤什麼的。
退一萬步說,哪怕她不是一天長一釐米,長一毫升也不行啊!那長到一米九也只需要一年時間,網絡新聞頭條只需要換一個字,也是很驚悚的!大一新生一年長高三十釐米什麼的……
這種sjb似的量身高行爲在又過了一個月後得到緩解:因爲季笙並沒有再長高,連一毫米都沒有。
負責幫她量身高的姚東海一個勁的安慰她:其實你跟宋陽站一塊特別合適的,一點都不顯得你低。男女生站一起就是要有身高差纔好看,你現在正好,真的!
季笙也找到了合理的解釋:她的發育期已經過去了,所以草的改造纔沒有起太大作用。
她心滿意足了,除了每天身體裡好像有着花不完的力氣,使不完的精力以外。
倒是洗過澡之後,貝露佳先是盯着她赤果果的身體看(還上手捏她的胳膊和大腿!),季笙嬌聲叫“壞人~”,出來後量體量時又盯着她的體重計。
季笙看着數字已經邁進六十大關,略心塞,不過也能接受,過年誰能不長肉呢對不對?
倒是貝露佳不能接受,看完體重計再扳着她的臉左看右看,最後說:“不對啊,明明看你瘦了,怎麼體重反倒變多了?”瘦多了!剛纔洗澡就發現這丫頭可恨的胳膊、肚子、大腿全都減了。腿更是筆直筆直的,線條好看的簡直像二次元!╰_╯
姚東海也有話說,“她不是瘦了,是變結實了。大腿和胳膊上全是肌肉。看來天天早上慢跑確實有效果。”
季笙:>▽<
貝露佳下定決心道:“明天起,我也早上跟你一起跑!”春天到了,夏天還會遠嗎?主要是有這麼一個活例子在,天天早起慢跑真能跑成二次元的身材,哪怕只有腿也拼了!
季笙:等等!(爾康手)
姚東海因爲高,一直覺得自己五大三粗,一聽就說:“也算我一個!”
兩人一起對季笙說:“明天一起跑。”
“早上記得叫我們啊。”
季笙:……………………
——現在說她早起不是慢跑還來得及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