鄉教辦和鄉中心小學處在一個院子裡。一排破舊的瓦房被隔成若干間，走廊裡站滿了前來報名的人們。
“自行車放哪？”楊芳沒了主見地問。
“嗯……”趙繼軍四處看了看，指了指被石棉瓦遮蓋着的不起眼的車棚說：“我們放那兒吧。”
車棚裡一對青年情侶引起了他們的注意，男的推着車子正要往外走，女的手裡拿着幾本書。
“書是在這買的嗎？”楊芳好奇地問。
“是啊，你不知道？”女孩笑問。
“是怎麼報名的？”楊芳傻傻地問。
“你是初次報名是吧。”
“是的。”
“你去1號窗口填報名卡，然後拍照就行了。記着要帶身份證的哦。”女孩詳細地介紹道。
楊芳認真地聽着。
“還有啊，你第一次報名最好不要貪吃。”女孩笑着說。
“什麼是貪吃啊？”楊芳不解地問。
“就是急於求成，想盡早拿到學歷，比如一下子報了六七門，我見過一個女孩子一口氣功報了八門課程，後來再遇到她時，她說她只是通過了一門，不過報多少門課程要根據你自己的情況而定的，我說的話只是參考嘛。”
“你有完沒完了，人家報名可以詢問工作人員的，走不走？”女孩的男朋友有點不耐煩了。
站在楊芳身邊的趙繼軍尷尬地笑了一下說：“我們過去問問吧，別耽誤人家時間了。”
“謝謝你哦！”楊芳感激地說。
“不客氣功，再見！”女孩坐上男友的自行車禮貌地跟楊芳道別.
“再見！”楊芳高興地揮了揮手。
到了女孩所說的1號窗口，楊芳站到一個坐在一張桌子邊的五十來歲的中年男人面前怯生生地說：“我想報名，請問怎麼…”楊芳激動的競不知如何組織語言了。
“填上卡，交到裡面，然後拍照。”中年男人往裡面指了指。
“嗯，謝謝您！”楊芳離走前不忘記道謝。
一張空木桌邊上有一男一女在填着報名卡，楊芳好奇地湊過去看了幾眼，女孩填好後，輕輕甩了甩頭髮朝楊芳笑了笑，便文雅地走開。
楊芳將填好的報名卡認真看了看，生怕有任何錯誤。
一個近六十歲的阿姨微笑地看着她，說：“填好了沒？交到這邊。”
楊芳雙手將報名卡遞給伸過手來的那位阿姨，並報之一笑。
阿姨拿着放在桌上的眼鏡認真瞅了瞅說：“交錢吧，一共九十六塊。”
“嗯”楊芳應了一聲，連忙打開挎包。
一個三十來歲的年輕人朝楊芳揮了揮手說：“過來拍照！”
坐到凳子上的那一刻，楊芳的心裡有說不出的滋味。
那是一種神聖的感覺。
印着照片的准考證很快就辦好，楊芳將准考證貼在胸口，那神態和樣子使趙繼軍不由得想起幾個月前第一回領工資的情景。
楊芳的心情一定很激動。
沒錯，楊芳彷彿覺得自己的一隻腳已踏上大學校園的門檻上。
“趙繼軍，你要不要報？”楊芳突然問。
在這之前趙繼軍對自考的概念相當模糊，他總覺得那是社會上騙人的把戲。
到今天他才知道，通過自學考試獲得的學歷即便在國外都會被認可。
“你不是大專嗎？可以考本科啊。”楊芳鼓動着說。
“對呀，通過自學拿上本科文憑豈是不很好？”
本能地想起女研究生袁蓉蓉。
如論走到哪裡研究生絕對是個讓人尊敬甚至使人產生自卑的學歷。
一股**涌上心頭。
“對，報就報，反正時間充裕，何不給自己沖沖電！”趙繼軍用一種感激的眼神望着楊芳說：“行，我也報，咱倆一起學！”
“哈哈，最好跟我報一個學校的，這樣我們可以做校友。”楊芳別出心裁地說道。
“同一學校的，不管畢業先後，我們統稱爲同學，我們就做一回同學吧。”
趙繼軍更有才。
“不好！”趙繼軍叫了一聲。
“怎麼了？”楊芳吃驚地問。
“身份證沒帶！”趙繼軍朝身上摸了摸，期待出現奇蹟。
這是一個自欺欺人的動作，身份證一直放在宿舍，這是趙繼軍一慣的做法。
楊芳流露出惋惜的神情，低着頭沉思一會，“趙繼軍！”楊芳突然這麼一叫把趙繼軍嚇了一跳。
“你記得你的身份證號碼嗎？”楊芳問。
“記得啊，怎麼了？”
“你報一下你的身份證號，看能不能給報名，試試看。”
“咦，好主意！”趙繼軍衝楊芳笑了笑。
閉上眼睛，趙繼軍的嘴裡振振有辭。
“你在幹嗎？”楊芳對趙繼軍的行爲感到奇怪。
“我在祈禱！”
“祈禱？”
“但願能成功，省得再跑二趟。”趙繼軍調皮地說。
“哈哈，原來是這樣啊。”楊芳的臉上綻放出燦爛的笑容。
“老師，我沒帶身份證，我報號碼可以嗎？”趙繼軍出現在自考辦問詢處的中年男人面前。
中年男人想了一下說：“可以，你填卡吧。”
“嗯，好的，謝謝！”趙繼軍接過卡片，轉過身伸出手指朝楊芳做了個鬼臉說：“耶！”
回村裡的路上，趙繼軍和楊芳談論最多的話題就是自學考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