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七七剛要解釋，門外就傳來一把冰冷的聲音：“別說是讓她在外面曬太陽了，就算是我弄死她，也與你無關！”
“離政澤！”白以南轉過身去，怒視着靠在門邊的男人，“你怎麼可以這麼說？”
這邊錢七七已經繃緊了身子，低頭看着自己的手指，而方暢則迅速握住了她的手，她看着錢七七，眼裡滿是探尋。
離政澤面無表情地走進來，一直走到白以南的輪椅旁，猛然，他彎腰，身子前傾，雙手分別撐在了輪椅的兩個把手上。
方暢驚呼一聲，握着錢七七的手一緊。
錢七七一擡頭，看到離政澤已經逼近白以南，陰鬱的眼眸裡寒光四射。
“你要幹什麼？”率先開口的是錢七七，她的聲音有些顫抖。
離政澤卻置若罔聞，問白以南：“她是我的女人，我要對她做什麼，說什麼，都是我的權利。”
他直起了身子，慢悠悠地說：“白公子，百利的公事還不夠你忙，要你三番五次地來管我離政澤的家事？”
音調到了最後，已經揚高，他的眼裡都是凌厲的光芒。
白以南一動不動地坐着，面色如常：“七七叫我一聲大哥，她的事，我自然是管定了。”
“好一個大哥小妹。”離政澤不看房間裡任何一個人，轉身，“好，我們到外面談。”
“四少！”方暢擔心地喊道。
錢七七也是緊張出聲：“白大哥，你不要去，你先回去吧！”
白以南轉過來，對着她們一笑：“放心，沒事的。”
離政澤的身影已經消失在病房門口，白以南也滑動着輪椅上去，方暢說；“我陪你一起去。”
白以南威嚴地說：“你留下來照顧她。”
“白大哥！”錢七七急，“他是瘋子，你不要理他。”
“不，我必須和他談談。”白以南轉身，推動着輪椅，很快的，他的身影也消失在門口。
“七七！”方暢都要哭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呀？”
錢七七卻掀開被子：“暢暢，你扶我去看看。”
“七七，這個離政澤好可怕啊。剛纔他那眼神彷彿要把白以南吃掉似的。我們兩家公司不是還合作過嗎？怎麼看起來像是仇敵一樣……”她猛然想到了什麼，“七七，離政澤是不是發現……”
錢七七朝着她搖頭，方暢一把捂住自己的嘴巴。
“暢暢，我得去，我怕出事啊。”
方暢也是急得不得了：“是啊，白以南哪裡打得過他呀？”
錢七七身子還有些虛，下地的時候，感覺身子都是飄的。她剛走了幾步，護士進來了：“錢七七，你要去哪裡？”
“我想出去一下……”
護士沉着臉：“你不能出去，你給我老實待着。”
“就出去透一會兒氣，就一會兒。”
“不行。”護士直接過來，把她拉回到病牀上，“你現在就是休息，有天大的事，你也不可以出去。”
“護士……”
“請不要讓我工作難做。”
“七七，那我出去看一下吧！”
錢七七焦急地揮手：“暢暢，你快去看看吧。”
方暢走了沒多久，又一陣風似地捲回來：“七七，我沒看到他們人，我打白以南的電話，他也不接。我怕……七七，怎麼辦啊？”
“不會有事的。”錢七七捏緊了被角。
錢七七找到手機，撥離政澤的電話，跟白以南一樣，他
也不接電話。
“七七，怎麼辦？”
“等等吧，會沒事的。”錢七七靠在牀頭，閉上了眼，“他們不是小孩子了，不會有什麼事的。”
方暢也跟着笑了笑：“是啊，能出什麼事？大不了打一架唄。”
錢七七呼出一口氣：“是啊，大不了就是這樣。”
“我就是怕白以南吃虧，畢竟他雙腿不是很方便。”
“如果離政澤傷到了白大哥……”錢七七張開了那雙黑亮的眼，“我會負責一切。”
“你……”
“錢七七，你到底站在誰的一邊？”方暢一下子站起來，“如果白以南出了什麼事，你怎麼負責？”
“我會照顧他！”
“你！”
“你跟離政澤到底怎麼回事？”方暢有些氣惱地說，“你是不是跟他吵架了？”
“我也不知道。”錢七七無奈一笑。如果是吵架也就好了，可是，她根本就不知道到底怎麼回事？只能猜，也許是因爲季允兒要回來了，所以他纔會這麼反覆無常，想叫她知難而退吧？
“剛纔他都那麼說你了，你怎麼就不吭氣？”
“他說的是事實。”
“錢七七，你就那麼愛他？愛到沒有自尊了嗎？”方暢脫口而出後，卻又後悔了，“七七，對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我的自尊，早就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丟掉了。”如果她有自尊，就不會一步步淪陷到現在這種境地。
其實，很簡單的。只要他說一句，你滾吧！
那麼，她就會利索地離開，不會再出現在他面前。
可是，爲什麼要用這樣的方式？讓她經受折磨，在茫然無知的等待中疼着，痛着？
剛纔是她急躁了，現在想起來，離政澤看到白大哥心裡不舒服，純粹也是因爲允兒那件事。如果他們之間說清楚了，也許就沒什麼事了。
“七七，哎，我以爲你們好好的……”
“暢暢，愛情沒有表面上看起來的那麼美好。”
“他應該是在乎你的吧？”
“誰知道。”
“不然，他怎麼會看到白以南就跟吃了炮仗似的？”
“暢暢，你放下了？”
“能怎麼辦？”方暢別過頭，甕聲甕氣地說，“我還能記恨你一輩子？再說了，跟你也沒什麼關係。是我無理取鬧了。”
“暢暢！”錢七七眼角溼潤。
方暢握住她的手，然後人往前一倒，把她摟住：“對不起，七七，以後我再也不會做那樣的蠢事了。”
“暢暢！”
“爲了個根本不愛我的男人，竟然要犧牲掉我們的友誼，我真是太蠢了！”方暢又輕聲說。
“暢暢，你真的這麼想？”錢七七有些驚喜地道。
“錢七七，你得笑。結交了我這麼一個夠鐵的姐們兒，是不是？”方暢豪氣萬丈地拍了她的肩膀一下。
“是！”錢七七擦着眼角，衝着方暢笑了。
方暢陪着錢七七一直到了天黑，白以南的電話始終打不通，而離政澤也沒有回來過。兩人重修於好，倒是把那兩男人的事放在了一邊，閒話一些以前的事，時間過得倒也快了。
天黑之後，兩人肚子都有些餓了。
離政澤給錢七七請的護理送了飯過來，方暢告辭離開。
臨走的時候，她站在門口，像是有話要跟錢七七說，但是最終還是沒有說出來。
錢七七一直到出院，離政澤都沒有
出現。
錢七七在第二天打了白以南電話，對方接了，聲音溫潤如初，告訴他兩人深談了一下，並沒有打架，口角，讓她放心。
因爲最近工作忙，他暫時不能來看她，吩咐她要好好休養，早點康復。
錢七七聽他說話音調平緩，對她又充滿了關懷之情，跟往日無異，也就信了。
方暢倒是每天都來，兩人有說有笑，真的恢復了先前的模樣。
出院前一天，方暢帶來了譚曉寒。
一進門，譚曉寒就默默地坐在她牀邊，也不說話。
方暢推了一下他：“你來的時候那麼多話，怎麼到了，反而跟個悶葫蘆似的了？”
“曉寒哥，謝謝你來看我！”錢七七不敢去看他的眼神。
那眼神裡藏着太多的東西，自從那日分別後，他們沒有再聯繫，也沒有再見面。原本，她以爲就這樣要跟曉寒哥說再見了。
沒有想到，他居然還能來看自己，心裡是歡喜的，可卻感到無比的沉重。
只覺得，別人對自己的感情，自己卻沒法迴應。曉寒哥這麼幾年來，一直在照顧着他們父女，還無條件地幫着她，在他們被抓到拘留所的時候，他還犧牲了自己的自由。
她欠他太多，在他面前，她覺得自己好渺小，沒有良心。
“七七，我該早點來看你的。”譚曉寒的聲音有些嘶啞，不如以往的清朗，“不會怪我不夠朋友吧？”
“怎麼會？”錢七七急忙說，“你還把我當朋友，我都開心死了。”
“七七，我知道你很彆扭。”譚曉寒說，“我說過，如果你們相愛，我會無條件地祝福你們的。”
話鋒一轉，他的語氣變得有些凌厲：“可是，你看看，他都是怎麼照顧你的？”
“曉寒哥！你誤會了。”錢七七趕緊說，“我是因爲工作，自己在外面遇到了雷陣雨，被淋到了，後來纔會這樣的。這跟他沒有關係的。”
譚曉寒苦澀一笑，低語道：“你該有多愛他啊？”
錢七七尷尬地說不出話來，跟譚曉寒討論自己與離政澤之間的感情問題，她是一個字也說不出來，渾身不自在。
好在譚曉寒沒有在這個問題上繼續下去，他看了看錢七七，輕笑一聲：“聽方暢說，你快出院了？”
“嗯，是啊。”
“那到時候我來接你。”譚曉寒看錢七七又要拒絕，趕緊補充上一句，“純粹就是吃頓飯，七七，你不許拒絕！”
方暢也在後頭摻和：“一起吃個飯吧，我們都多久沒有一起聚了。”
“不喝酒！”錢七七伸出一根手指頭。
譚曉寒終於會心一笑：“沒問題。”
錢七七出院那天，譚曉寒來得很早。
錢七七原本以爲方暢會一起來的，現在看到只有譚曉寒一個人，又有些不自在了：“曉寒哥，暢暢呢？”
“她馬上就到。”譚曉寒給她拿了行李，“總檯那邊說，你的出院手續都已經有人給你辦好了。”
“大概是護理吧。”錢七七也沒太在意。
譚曉寒笑起來，露出了白而整潔的牙齒：“現在醫院裡的服務倒是越來越到位了。”
“嗯，據說是高級護理，做事很利索的。”
譚曉寒繼續笑着道：“就算是服務再好，這樣的地方，我希望七七不要再進來了。”
“嗯！”
譚曉寒看着她晶亮的雙眼，心中一動，不由伸出手在她蓬鬆的軟發上揉了揉，動作溫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