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給我父親治病……”
“一碼事歸一碼事,是不是?”離政澤淡笑,“那是他喜歡的女孩子的父親,況且是一個生命。任何人或者事,在生命面前都是渺小的,是不是?”
“原來……是這樣。”
“不然,你以爲呢?”
“允兒她在乎你,她很愛你。”
離政澤皺眉,很是無奈地說:“七七,季允兒跟我只是普通的同事關係。記者招待會上,她不是也說的很清楚了嗎?”
錢七七的心中略微一動,她自己都捕捉不到的某種情愫閃了過去。她的心還是在隱隱作疼,她不相信,還是不相信她的睿哥哥就這麼不在了。
“還有什麼問題要問嗎?”
“那,我能不能出去上班?”
“去百利?”離政澤的劍眉一挑,眼神變得銳利,“如果你要上班,就去創君。如果你打算歇歇,照顧一下你父親,那就安心住着。”
他從抽屜拿出一張卡:“拿去用。”
“我……不行,不要。”她已經拿了他的三十萬,現在怎麼還可以用他的錢,“不要的。”
“以後我會帶你出去見見世面。”離政澤說,“穿衣打扮,還有你母親也要用錢,是不是?”
錢七七依舊搖頭。
離政澤戲謔地說:“難道你是要我直接幫你們包辦?也好……”
“我不是這個意思。”
“那就收下吧,不要去什麼公司上班,那個人……”離政澤忽然翻臉,“不是你想象中的那種人。”
“白大哥他……”
“好了,你以後會明白的。”離政澤不開心了。
錢七七依舊站在那裡,並不上前去拿那張卡。
“你媽媽那邊,我已經都打過招呼了,明天就接她過來,你們一家三口剛好可以團聚。”
“那我現在打個電話跟她說一下。”
離政澤很大方地離開;“好。”
也不知道離政澤是怎麼說的,範芝梅居然很平靜地告訴她,她知道了,讓女兒照顧好丈夫錢鋒。
這倒是在錢七七的意料之外了。
電影沒看成,錢七七情緒不佳,一個人坐在鞦韆上從天棚縫隙裡看着天。
一下午,天色轉陰之後,就再也沒有出過太陽。
此刻,月亮也被大片烏雲遮住,一絲光線也沒有。
錢七七想着她跟睿哥哥的過往,臉上染上悲傷。
不知道坐了多久,就聽急促的腳步聲傳來,是山莊裡的那個管家,他跑得氣喘吁吁:“錢……錢小姐,澤少讓你去ICU房。”
錢七七跳了起來,她感覺到心臟地跳躍。
是爸爸要醒過來的消息,一定是!
這算是今天唯一的一個好消息了。
睿哥哥,我相信你還在這個世上,等我爸爸的病好了之後,我處理好所有的事之後,再去找你,好嗎?
“我爸爸他醒了,是不是?”錢七七剛跑到走廊,遠遠地看到好幾個白大褂進出,而離政澤站在門口,看不清面上的表情。
聽到錢七七的聲音,他轉過頭來,微笑着:“是的,你爸爸醒過來了。”
“太好了。”錢七七奔過去,離政澤朝她伸出手,她也是很自然地把手放在了他的掌心裡。
離政澤輕輕一帶,把她攬入了懷裡:“先還是在外面看,醫生還沒有說可以進去。”
裡面的幾臺機器都閃爍着,裡面的醫生都穿着無菌服,
圍在錢鋒的牀邊。玻璃房外,白大褂的醫生正隔着玻璃在做記錄。
“那醫生怎麼說?”錢七七焦急地往裡張望,不時地墊腳。
離政澤笑笑:“應該不錯。”
等了一會,白大褂都散開了,而裡面的醫生也走出來幾個,就剩下一個外國醫生在裡面。
“現在可以進去了嗎?”錢七七把離政澤的雙手拽住,手指捏得他生疼,“可以進去了嗎?”
“哦,我爸爸的眼睛張開了,你看……”錢七七興奮地笑着,露出潔白整齊的牙齒。
“再等一下。”
一羣專家從裡面走出來,爲首的用英語跟離政澤彙報,錢七七靜心聽着,卻只聽到了一大堆的專業醫術用語。
她又開始焦急了,不安地扯着離政澤的袖口。
離政澤看向了她,眼神變得柔和:“別急,等一下。”
離政澤跟專家們走到不遠處,繼續交談,錢七七站在門邊,一個勁兒地往裡瞧。心裡既緊張又忐忑。
離政澤怎麼還不來,怎麼還不來?她來回踱步,再看看玻璃房裡的錢鋒,他依舊仰面躺着,看着屋頂,無法動彈。
終於離政澤回來了,錢七七急切地拉住他的手:“是不是可以進去了?”
離政澤點點頭,錢七七已經拉着他的手要往裡走了。
有人已經走過來,帶她去換無菌服,錢七七看着依舊站在門邊的離政澤。
“你進去吧,我想你們父女倆也許有貼己的話要說。”離政澤溫和地說。
錢七七一想也對,渾身一股暖流涌遍全身:“那我進去了。”
“嗯。”離政澤的眼裡彷彿充滿了憐愛跟寵溺。
錢七七心情愉悅地跳着進去了。
離政澤的眼眸一點點冷下去,轉頭,問身旁的人:“那個女人怎麼樣?”
“再次警告過了,她是個明白人,應該不會跟錢小姐說什麼的。”
“好。”離政澤一揮手,“打給新若的顧浩,讓他明天把合同拿到這邊來。記住要9點鐘之前。”
“是。”
離政澤再度看向玻璃房內的那對父女,深色的眸浮起戾氣。
屋內的兩人渾然不知,當然錢鋒的精神很差,只能勉強跟錢七七說上幾句。錢七七一個人歪着腦袋,軟聲細語地跟爸爸說着一些報喜不報憂的事。
錢鋒身體實在虛弱,說不了幾句話,就感覺力不從心了,最後乾脆不說,就是微笑着看着她。
過了一會,有醫護人員走上來提醒她時間差不多了。
錢七七這才依依不捨地告別。
錢鋒默默目送女兒離開,到她的身影消失,他猛然咳嗽起來,屋內幾臺機器一起響起來,幾個醫護人員上來,幫他採取緊急救助。
許久,他的面色才恢復了平靜,他望着天花板,那雙無神的眼,彷彿陷入了一片死寂之中。
一夜無事。
一大早,錢七七就被外面清脆的鳥鳴聲吵醒,一咕嚕從牀上爬起來,看到房間門口掛着一個鳥籠子。
一隻黃雀在裡面跳來跳去。
她走過去,把手指伸進去,鳥兒先是撲棱着翅膀,驚慌地在籠子裡飛,想要飛出去。可是,幾番折騰之後,它放棄了。
縮在角落裡,睜着一雙黑豆豆一樣的眼睛謹慎地盯着錢七七。
“小乖乖,來,吃米米。”錢七七捻起一顆米粒,放在手指尖送了進去,小鳥遲疑着,最後還是經不起誘惑往前走了走。
錢七七全神貫注地盯着小鳥,輕聲鼓勵它:“來呀,在這裡,你的早餐在這裡。”
“呵,喜歡嗎?”不遠處傳來一聲輕笑,離政澤抱着雙臂笑看着她。
錢七七趕緊站好,規規矩矩地說:“離先生!”
離政澤皺眉,有些不悅:“昨天都好好的,今天怎麼又這樣了?”
“規矩不能斷。”
離政澤走前幾步,將她圈在牆壁間,頭抵在她的額頭上,對着她粉嘟嘟的脣就壓了上去。錢七七下意識就是去推他。
他臂如鐵鉗,她根本推不動。
她含含糊糊地抗議着,拍打着他。
然而,她抗拒的樣子卻更加刺激了離政澤,他變得狂野熱烈。錢七七掐他,踢他,他都無動於衷。
最後,只能默默地順從,而一股從來沒有過的感覺從腳底攀升而上,讓她整個人變得暈乎乎的。
身子一滑,彷彿是要倒下去了,錢七七揪住了他的衣領,離政澤順勢壓下。
一大早,這樣高難度的曖昧動作,驚呆了經過的女傭。
啪。有人不小心打翻了托盤,而那清脆的響聲也驚動了這邊的兩人,離政澤放開她。眼眸一掃,看到她緋紅的臉蛋,氣息不穩,心情爽到爆。
“對不起,澤少……”女傭嚇得渾身哆嗦,“我會賠的。”
離政澤卻是笑着:“不用賠,去做事就好。”
女傭趕緊抓了托盤就跑,身後離政澤喊一聲:“等一下!”
“澤少……”女傭嚇了一跳,“我什麼……什麼都沒看到。”
這擾亂澤少好事的人的下場聽說是很可怕的,豪門真是是非多,一不小心就有可能死無葬生之地啊。
“早餐好了嗎?”
“啊?”女傭面紅耳赤,“大概好了……”
這話一說出來,她就恨不得咬自己的耳朵,這樣模棱兩可的回答,最容易激怒主人了,這次死定了,一定死定了。
然而想象中的訓斥並沒有到來。
離政澤笑着攬起錢七七朝着餐廳方向走去:“七七,我們去吃早餐,我吩咐廚房做了你最愛吃的南翔小籠包。”
一口氣吃了一籠半,錢七七才停下來,這才發現離政澤正定定地看着她。
“你看我做什麼?”錢七七語氣有些不好,還在爲剛纔他強吻她的事惱着呢,沒好氣地說,“有什麼好看的?”
“剛纔抱歉了。”離政澤臉上的歉意很明顯,“一大早,聽到你叫我離先生,我就有些沉不住氣了。”
錢七七心裡一動,嘴上卻說:“不叫你離先生叫你什麼?”
“可以……叫我表哥呀。”
“呵……”錢七七臉一紅。
他居然還記得……那一次,她被馮司長非禮,他如天神一般趕來救她,他說她喝醉酒就淘氣,她則一時興起叫他表哥。
事後,他很不高興地吩咐說在外面,她是他的表妹,讓她時刻注意着自己的言行舉止,不要給他丟臉。
然而,這麼多天,在他的公司裡做事,她都是卑微如塵土,哪裡有機會再跟他客串一下表哥表妹的戲碼?
“怎麼?不願意做我的表妹?”
這個離政澤,錢七七臉紅了又紅,他怎麼老是作弄她?他這樣真的好嗎?
“離先生!”錢七七咬一下脣,“我很感激你救了我爸爸,然後也感激你收留了我們一家人。正因爲這樣,所以我得守規矩,請你不要再爲難我了,行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