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膽!”
“放肆!”
“狗賊,找死!”
……
通譯剛將那名俄羅斯少壯軍人的話翻譯出來,侍立在弘晴身後的李敏行等一衆侍衛們當即便全都怒了,也顧不得場合不場合的,全都憤然呵斥了起來。
“嗯!”
衆人皆怒,弘晴自有不例外,不過麼,他卻並未出言呵斥,反倒是一舉手,冷哼了一聲,止住了衆侍衛們的呵斥之言,雙眼銳利如刀般地打量了那名口出狂言的俄羅斯軍官好一陣子之後,這才神情冷漠地發問道:“這位將軍高姓大名?眼下又是在何處任職?”
“在下列夫?托爾斯基,大俄羅斯西伯利亞邊防第一軍第一師少將師長!”
弘晴身上煞氣重,這麼一冷然打量人,着實不是一般人能承受得起的,然則那名叫囂的俄羅斯軍官顯然心理素質極爲過硬,並不因此而慌亂,待得通譯一翻譯完弘晴的話語,立馬便昂然自報了家門。
“托爾斯基少將?很好,這個名字本王記住了,將來若是有對陣沙場之日,本王定要砍下爾之狗頭!”
弘晴冷冷地掃了托爾斯基一眼,點了點頭,神情淡漠地便給出了個警告。
“你……”
托爾斯基出身顯赫,儘管只是名沒有繼承權的次子,可在其父老托爾斯基侯爵的運作下,年紀輕輕便已高居少將之尊,雖說有着其父的因素在,可其本人也已是戰功彪炳之輩,曾參與過對瑞典以及土耳其的多場戰事,乃是俄羅斯軍中的少壯派代表,一向自視甚高,素來瞧不起武備落後的大清帝國,此際聽得通譯解說了弘晴之言,登時便怒極了,一拍桌子,又要破口大罵上一番。
“夠了,托爾斯基少將,注意你的言辭!”
加加林是受命來跟大清談條件的,儘管他其實並不介意再跟清軍打上一仗,可若是能不戰而屈人之兵,加加林也不想平白動干戈,正因爲此,他自是不願見到談判還沒開始便就這麼夭折了去,這一見托爾斯基少將越鬧越不像話,當即便看不下去了,冷厲地斷喝了一嗓子,止住了托爾斯基的垃圾話,而後方纔陪着笑臉地朝着弘晴略一欠身,滿臉歉意地開口道:“仁郡王閣下,請原諒托爾斯基少將的無禮,貴我兩國一向睦鄰友好,而今又有準噶爾國這個共同的敵人,相信貴我雙方必能合作愉快,您說呢?”
“加加林大公,請注意你的言辭,準噶爾諸部乃我大清的一部分,其部叛亂,乃是我國之內政,斷不容外部勢力橫加干涉。”
加加林所言顯然就是個圈套,真要是大清承認了準噶爾部爲一個國家,俄羅斯顯然就有了介入此事的藉口,這等用心着實是太過陰險了些,不過麼,要想瞞過弘晴,顯然沒半點的可能。
“呵,這不對罷,準噶爾汗策妄阿拉布坦可是一向稱汗的,並不曾歸順於貴國,反倒是每每侵掠貴國邊境,也曾數次襲擾我大俄羅斯,似此等猖獗小國,實不該存在,我大俄羅斯願出兵兩萬餘,願與大清聯手,堅決平滅此國,具體如何合作,貴我雙方大可商議着辦,總而言之,我大俄羅斯是很有誠意與貴國合作的,一切就看王爺您是如何決斷了的。”
這一見自個兒設下的言語圈套被弘晴當場識破,加加林的老臉不自覺地便抽搐了幾下,但卻並未打算就此作罷,而是擺出了副無賴的樣子,玩起了軍事訛詐之手段。
“主權問題不容談判,本王可以明確地告訴爾等,無論何等藉口,膽敢擅闖我大清國土者,一律殺無赦!”
要對付似俄羅斯這等無賴國家,就必須強硬,絕對不能給其絲毫的幻想,也不能給其留出絲毫胡亂發揮的餘地,對此,弘晴自是有着極爲清醒的認識,只一句話便徹底堵死了加加林所有談判之可能。
“對於仁郡王閣下這等說辭,在下深表遺憾,不過麼,我大俄羅斯帝國的合作誠意依舊不變,可以出兵幫助貴方剿滅準噶爾汗國,當然了,我方也不能白出兵,終歸是需要些利益交換的,對此,想來貴方應不會拒絕我大俄羅斯帝國的好意罷?”
這一見軍事訛詐也不能奏效,加加林立馬便換了副嘴臉,已是**裸地擺出了實際的軍事威脅,大有不管大清同意與否,都要強行出兵之架勢。
“哦?是麼?本王倒是好奇得很,不知加加林閣下想從我大清手中索要何物,姑且說來聽聽好了。”
在弘晴前世那個時空裡,俄羅斯戰略目標一直是放在歐洲方向,在東部雖也沒少搞動作,可基本上都是以蠶食大清國土爲主,並不曾發動過大規模戰爭,其在遠東地區的兵力也並不算多,只是而今的歷史已被弘晴這支強勁無比的蝴蝶徹底攪亂了,俄羅斯的戰略方向會否更易還真不好說,再者,大清將來註定要與英、法、西、葡、荷蘭等諸多海上強國爭奪海上霸權,本就須得提防俄羅斯在大清背後捅刀子,雙方註定將會發生國戰,對此,弘晴早就有所規劃,卻也並不擔心無法戰而勝之,只是具體到眼前麼,大清還真就不曾做好與俄羅斯發生大規模戰爭的準備,但這並不意味着弘晴會對俄羅斯這隻貪婪的北極熊有所退讓,然則搞清一下俄羅斯的目標所在卻也無妨,有鑑於此,弘晴自也就沒急着出言駁斥加加林的戰爭威脅,而是好整以暇地問了一句道。
“仁郡王閣下問得好,我大俄羅斯帝國要的其實不多,也就是額爾齊斯河流域及宰桑泊地區的採礦權,只要貴國能同意我方的要求,我大俄羅斯帝國可以出兵兩萬,配合貴國作戰,一舉平滅準噶爾汗國並不算太難之事,想來以貴國的慷慨,應是不會拒絕我大俄羅斯帝國這麼個小小的要求罷?”
聽完了通譯的翻譯,加加林還真以爲弘晴是有了退讓之意,心中自是大喜過望,毫不掩飾地便暴露出了其貪婪的本色。
“閣下的要求,本王已經知道了,爾等請回罷,來人,送客!”
弘晴今兒個請俄羅斯使節團前來做客,本就沒打算與對方展開正式談判,目的只有一個,那便是搞清楚俄羅斯使節團來訪的真實意圖,而今,這麼個目的既是已然達成,自是懶得再跟這幫貪婪的傢伙虛與委蛇,一擺手,已是不容置疑地下了逐客之令。
“那好,在下就恭候貴國皇帝陛下的決斷了,告辭!”
加加林本還指望着弘晴能就其所提出的條件進行深一步的會談,卻渾然沒想到弘晴居然如此決絕地下令趕人,臉上立馬便有些掛不住了,眼神變幻了幾下,到了底兒還是沒敢繼續囉唣下去,也就只能是悻悻然地丟下句場面話,領着一衆手下就此走了人。
“王爺,這幫雜碎猖獗太甚,當真欺我大清無人,可惡,可恨!”
李敏行還是江湖豪俠出身,儘管當官已是多年,卻依舊不改本色,先前便已被加加林等人的狂妄之言氣得個夠嗆,只是不好出言打斷會談罷了,這會兒加加林等人一離開,李敏行可就忍不住了,咬着牙便進言了一句道。
“先讓他們猖獗幾天好了,本王自有分寸,去備車,本王這就面聖去。”
弘晴笑了笑,並未多言解釋,僅僅只是不動聲色地下了令。
“喳!”
這一聽弘晴如此吩咐,李敏行自是不管稍有怠慢,緊趕着應了一聲,領着一衆侍衛便去張羅諸般事宜不提……
“孫兒叩見皇瑪法。”
弘晴到了暢春園,一路無阻地便行到了老爺子所在瑞景軒外,遞了請見牌子之後不多會,便得了老爺子的准許,這纔剛一從屏風後頭轉將出來,入眼便見一身明黃單袍的老爺子正眉頭緊鎖地端坐在几子前,手拽着枚白子,正自猶豫着不知該往哪下,而斜坐在其對面的方苞則是一臉的淡然與平靜,毫無疑問,老爺子又要輸棋了,弘晴見狀,自不免心中暗笑不已,不過麼,卻是沒敢帶到臉上來,而是緊走數步,搶到了近前,規規矩矩地便是一個大禮參拜不迭。
“嗯,晴兒來啦,免了罷。”
聽得響動,老爺子立馬將手中的棋子隨意地往盤面上一丟,拍了拍手,卻不說認輸的話語,而是笑眯眯地朝着弘晴虛虛一擡手,很是和煦地叫了起。
“孫兒叩謝皇瑪法隆恩,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這一見老爺子藉着自個兒的到來,公然玩了一把賴棋,心裡頭自不免好生鄙夷了老爺子一番,不過麼,卻又哪敢有絲毫的異色,也就只是照着朝規,恭謹萬分地謝了恩,而後方纔起了身,也不敢站直,就這麼躬身而立,作出了副恭聽訓示之乖巧模樣。
“爾與俄羅斯那幫蠻夷都談得如何了?”
老爺子顯然沒有半點賴棋的內疚感,也沒去理睬方苞那哭笑不得的臉色,就這麼笑呵呵地看着弘晴,伸手捋了捋胸前的長鬚,直截了當地便直奔了主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