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巔上。
水若幽聽着女子那,從未有過的溫柔言語,不由心中漣漪盡起,柔語道:“葉涼他能夠有門主如此深情相愛,真是他此生之幸。”
女子那絕世的玉面上,浮現出一縷笑顏,卻是沒有多語。
水若幽站於她的身後,感覺到她那無盡柔情,似有些忍不住的忽然出語道:“門主,要麼,你索性帶着他走吧...”
“去天涯、去海角...”
“總之,去一個沒有人認識你們的地方,去過只屬於你們兩個人的生活,不要去管那所謂的葉族大義,不要去理那所謂的擎皇婚約!”
“好好的,和葉涼去過你們的一生吧!”
她不住地說着,令得女子那識海里,回想起了那,在棘獸域中和他度過的點點滴滴,那讓女子此生都難以忘卻的美好回憶...
顯然,女子不是別人,正是那白洛水!
“如果,時間能夠永遠停留在那一瞬,該多好。”白洛水回憶着,那琉璃般的清眸泛起縷縷波瀾。
“門主...”
水若幽聽得她那話語中的悲涼,忍不住的又喊了句。
“好了,若幽,此事不用再說了,我和他,回不去了...”
白洛水任憑山風吹拂着青絲,琉璃清眸帶着那無盡悲悽,凝看着那遠方的九涼門,粉脣輕啓:“而且,如今的我,也配不上他了。”
水若幽不用急道:“怎麼配不上?!門主做的這一切,明明都是有苦衷的,只要門主和帝子說,我相信,帝子能夠理解的...”
“而且,這一路來,門主也都在暗中照拂着殿下。遠的不說,就單單近的,若無門主相助,殿下豈能那麼容易找到啞婆,又豈能避開了顧嶽峰的毒手?!”
她這話說的是實話,葉涼之所以能夠那麼快,知道顧嶽峰有問題,並佈下局,反對付顧嶽峰,柳紅顏的幫助只是其次,更多的還是水若幽的幫助。
是水若幽,提前讓葉涼警惕,也是她替葉涼出謀劃策,給出具體的實施方法來反將顧嶽峰。更是她讓葉涼想起了撐船老者的話,然後告訴葉涼撐船老者的下落,從而在溺河底,找到了那被被關押的啞婆。
這一切的一切,都是她在幫助葉涼,才最終導致的此局完勝。
而水若幽做的這一切,並不是她自己弄的,而是白洛水一步一步,教她的。也就是說,做這麼多的,根本便是白洛水!
“幽兒。”
白洛水聽得水若幽的話語,啓脣道:“你知道,我爲什麼讓你替我去做這些,而不是親自去做麼。”
水若幽被問的一愣後,似有些無奈道:“門主是不想讓帝子知道,不想讓帝子再於門主生出情愫、生出愧疚。”
於她的話語,白洛水凝望着山下,眸起波瀾的悠悠道:“當我能夠看着他受苦,而忍住不出手的那一刻起,我便不再配得上他了...”
“既然已經配不上他了,我又怎能再讓他爲我心酸,爲我心亂,爲我再受那萬般苦、千般痛呢。”
她愛他,所以,她知道,她若真的親自去做,那以他的性子,或許真的會重新愛上她。
可那樣,給他帶來的,不僅僅是愛,還是那無窮的苦難、無盡的折磨。所以,她寧願放棄這可能讓他重新愛上她的機會,只求他能好,便可。
這一段今生路,她已不求同去同歸,只求這餘生路,他好、便好!
“門主...”
水若幽感受到白洛水心中那,萬般情、千般哀涼意,忍不住心有動容的出語而喊。
“好了,幽兒。”
白洛水似是知道她要說什麼,因而直接打斷道:“快些回去吧,否則你若離開的久了,恐怕,他們要心生疑竇了。”
水若幽看得她那,雖令人衆生畏懼,可是於此時卻顯得那般淒涼、單薄的倔強身影,有些不甘的張了張嘴後,終於還是應聲道:“幽兒,明白了。”
話落,她轉身而過,似打算離開此地。
“對了...”白洛水感受到她轉身,似想起什麼般,忽然提醒道:“你切記,等到他進入赤通靈猴一族後,要想辦法,讓得他進入赤靈潭...”
“然後,你再於關鍵之時,將那黑色桃物中的火絨根取出,以助他更好的淬鍊肉身,提升境界。”
顯然,當初於界洲的一切,都是她一手安排的,爲的便是讓葉涼,能夠在赤通靈猴一族中,完成大事後,再度的提升一截實力,以離復興葉氏皇朝,更進一步!
“幽兒,明白了。”
水若幽心中略顯酸楚,道。
“嗯,去吧。”
白洛水背對着她,清幽而語。
有了她這句話,水若幽終是沒有停留,轉身而過,離開了此地。
“咳咳...”
而水若幽剛走,白洛水便似是扛持不住般,直接咳了出來,咳得那五臟翻涌,咳得那縷縷病態,直接顯現於她的嬌容之上...
咳得她那似全身的生機,不住潰散。
“唉...”
就在此時,那林木中,陡然響起了一道熟悉的嘆息,然後,那顏澈便是於林木之中緩緩走出。
他來到白洛水的身後,以替白洛水披上了一件雪絨披衣,似以替她抵擋寒風。
不錯,是替這堂堂鬥天強者白洛水、抵擋寒風!
“謝謝。”
白洛水強忍下那咳嗽,於顏澈道。
“洛水,你的身體,真的受不了這般奔波了。”顏澈心疼道:“跟我,回去吧。”
白洛水聞言搖了搖螓首,琉璃水眸透着縷縷倔強的看着那遠處九涼門:“我要陪着他。”
“可是,你知不知道,你若再這樣下去,你恐怕...恐怕就會...”顏澈說到這,他有些說不下去了。
因爲他知道,接下去的那話,便是這世間,最殘忍的話。
此時的白洛水,自然也能聽懂,但她卻依舊是毫不在乎的悠然一笑,粉脣輕動:“於我來說,能陪在他身邊便好,至於別的,我不在乎。”
“你不在乎,我在乎!”
顏澈似突然有些失態的忍不住道:“我受夠了,我真的受夠了!你還要這樣,爲他付出到什麼時候!!!”
這些年來,白洛水爲了調查當年真相,爲了完成那葉飭的囑託,替葉涼尋到那些至關重要的東西,真的不知道是受了多少次傷,中了多少次毒。
而這一次的一次冒險,終究讓她經歷了一場萬劫不復。
所以,如今的白洛水,傷勢極重,很可能,便命不久矣了。
可在這種情況下,白洛水的心中,依舊還只想着葉涼,想着用她那剩餘的生命,助他前路平坦,他怎麼還忍得住!
“顏澈,你錯了...”
白洛水以那琉璃清眸,凝望着那九涼門,道:“我不是在爲他付出,我是在爲我自己。”
於她來說,他早已成爲她生命的一部分,所以,在她的心中,對他所做的一切,便等於是對她做的。
好與壞,心疼與幸福,皆是。
“洛水。”
顏澈看得她那絕世側顏,心有動容。
“好了,顏澈...”白洛水打斷道:“這一切,都是我自己的決定,你不用多說了。”
她說到這,緩緩轉過螓首,任憑清風拂面的凝視着那九涼門,輕啓粉脣:“這一生,我只願爲他而活。”
面對她的話語,顏澈沉默了很久,然後,他才終是緩過心神,冷靜而下道:“抱歉,剛纔是我失態了...”
“洛水,我可以,允許你,爲他而活。但前提是,我希望,你先把傷治好,畢竟,只有這樣,你纔能有更多的時間,爲他而活,不是麼?”
白洛水聞言那絕世的嬌容上,浮現了一縷傾城的笑顏:“其實,這傷,你我二人都清楚,已不可能治的好了...”
“所以,與其浪費時間,還不如讓我用剩下的時間,好好陪着他。”
如今,葉飭交代她要取的東西,她都已經差不多了,唯一缺少的,便是那元燼的金軀,而葉擎天又早已言明,元燼‘外出了’,只會在他們結親的時候回來。
所以,她便決定,先陪着葉涼,然後等要結親的時候,再回去,爭取趁着結親,讓顏澈將元燼帶走,交給葉涼。
這般,白洛水便所有任務完成了。
“可是,洛水,我怕你如此行事,你的壽命,只能抗到結親那天...”顏澈心中波瀾連連:甚至更短。
此時的白洛水,並沒聽到顏澈的心語,所以,她僅是那凝看着九涼門,玉面泛起那傾城的笑顏,悠悠道:“若當真如此,那...挺好。”
她本就做好了,於結親那天,赴死的準備。這若是能夠主動壽元盡,少了她自己動手,倒當真是挺好。
“顏澈。”
白洛水不等顏澈開口,便是琉璃清眸泛起縷縷波瀾的繼續道:“若是,我真的等不到親手將那些東西,交到涼兒手上的那天...”
“你記得幫我,把那些東西,交給他。然後替我告訴他,此生爲師,不能嫁於他爲妻,與他相伴白首,是爲師終生的遺憾...”
她清眸泛起縷縷波瀾,道:“所以,若當真有來生,那爲師願於洛水之畔,彼河之遙,苦守千載,以換與他白首之緣、相伴之情。”
呼...
那一刻,清風吹、桃花飄,佳人淚兒起。
那一瞬,白洛水那略顯淒冷的倩影,站于山巔遠眺,便似如望夫石,以默默地等着他歸,默默地告訴他,此生...
我從不曾負你!